元彻回不禁开始怀疑他梦见的所有,这些似乎都是不同的可能和不同的结局,但无一例外,都没有一个好结局。
他原以为好不容易裴令仪和元韫浓走在一起了,难道结果还是这样吗?
元韫浓看元彻回面色犹疑,疑心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阿兄,你难不成有什么事情瞒我吗?”元韫浓问。
元彻回依然无法说出口,他只能道:“如今我们和北凉的兵力,是北凉为多。此刻对决,恐怕将帅……”
元韫浓听元彻回提起这回事,也不免叹气:“事实如此,只是此刻退却,怕是后患无穷,北凉宵小,也会变本加厉。”
摆在面前的是难题,不打不行,打就是在拼将帅性命。
元彻回知道没有办法,因为梦里的无数个结局里,导致裴令仪和元韫浓走向悲剧的原因就是北凉。
可他偏偏梦到的就是悲哀的走向,没有其中的任何细节。
除了感到焦心与悲伤,元彻回几乎无法做到任何事情。
哪怕是看到妹妹一无所知的脸庞,元彻回都会感到焦灼。
他甚至有了一种可怕的错觉,他觉得命定的结局靠得越来越近了。
“阿兄觉得,若是与北凉开战,并无胜算吗?”元韫浓的感知果然敏锐。
元彻回一时失言,“并非没有胜算,而是即使胜,也是惨胜。或许背后付出的代价,是无法承受的。”
元韫浓顿了顿,“那阿兄怎么想的?”
这句话使得元彻回再次沉默。
他无力的地方正在此处,像是窥探到了可能会走向的悲剧,而他却无能为力改变什么。
这件事情太过于宏大,以他微小之力无法撼动,也无法改变。
“我不知道,我需要再想想。”他哑声回应。
“阿兄?”元韫浓疑惑道。
她注视着元彻回,“当年镇国寺,云水**与灵慧大师辩。我在旁听,云水**说,我们元家有三个奇人。”
“一个是有缘者长姐,一个是我,还有一个,就是阿兄。”她道,“我问了,阿兄有何机缘,云水**避而不答。”
元彻回惊愕地眙视元韫浓。
元韫浓问:“当年云水**没有为我解答,阿兄今日,可否解我之惑?”
沉默良久,元彻回长叹。
曾经他感慨过元韫浓的聪慧与敏锐,也心疼过,惊讶过。
如今也被这份聪慧和敏锐洞悉。
“我有答案。”元彻回道,“妹妹,我时常做梦,梦到五郎,梦见……你,你们的结局。”
元韫浓眙愕,然后平静下来,继续倾听。
元彻回将他做到的梦,那些无法挽回的结局,无数个不同选择可能达成的结局,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元韫浓。
说到最后,他深吸一口气,掩面失言。
叫他如何再回忆那样惨烈的结果,看到妹妹各种的死状。
“阿兄所言,难道是我命如此?”元韫浓同样沉默。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她才问了这句话。
“不会……不会的。”元彻回摇头,他抬眸,捧住元韫浓的双肩,“或许那只是梦,都是假的……”
“这句话才是假的。”元韫浓与兄长对视,“阿兄也不必如此安慰我。”
她自嘲般笑了笑,“阿娘许我小字为应怜,许是一语成谶了。”
应怜、应怜。
苍天应怜,苍生应怜,我也应怜。
名字赋予的寄托和寓意太美好,就会成为谶语。
因为她也是重生而来的人,所以她知道那不是梦。
因为元彻回的第一个梦,同前世一模一样。
“阿兄放宽心。”元韫浓看着元彻回,认真道,“许是不一样呢?这一回,或许是不一样的。”
元彻回用力点了一下头,自我安慰般道:“对,许是不一样的。”
他看着妹妹苍白的脸庞,在梦里无数次染上了鲜血。
“应怜,总会不一样的。”他低声道。
至少到现在,一切都还安好,都还在可以挽回的地步。
元韫浓无病无灾,裴令仪也安然无事。
而裴令仪领着北营军整装待发,挥师清剿那些不愿意投降的叛军。
铁骑踏过,不破不立。
他将被反复抢夺的州府,重新牢牢掌控在大裴的手中。
每每闲下来静下了心,他坐在椅子上,又捧着永生花发呆。
萧煜见不得裴令仪成日里不是打打杀杀、吃饭睡觉、操兵演练,就是在睹物思人。
“主上,我们能不能别看这朵永生花了?”萧煜忍不住问道。
他都受不了了。
裴令仪能整天看着这朵永生花睹物思人,他们这些做僚属的,都快要无聊**。
这朵花他已经看腻了。
“你倒是跟孙鹃纨学得胆子大了许多。”裴令仪瞥了一眼萧煜,“你难道是没事情干了吗?要不要孤给你增添一些任务?省得你成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地孤面前晃悠。”
于是萧煜便住了嘴。
裴令仪支颐瞧着那朵永生花,“我不愿与她分离。”
他笑了一声:“但却总是在分离。”
萧煜欲言又止,“其实主上这回,完全可以带殿下一块来的,这样就不必受相思之苦了。”
“太危险了。”裴令仪却道,“孤不能将她置于险境,即使是孤战败了,战亡了,她也得有后路,也得活下去。”
萧煜沉默。
裴令仪注视着掌心里看着极其脆弱柔软的永生花。
“很多东西,都是阿姊教我的。”他又想起前世。
前世他几乎是白手起家,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
对于他来说有更多重要的东西,例如说生存,例如说暖饱,甚至于一块冷透了的馒头,都比名贵的风雅之物重要多了。
所有的时间,他几乎都在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获取粮食和御寒的衣物,怎么活下去。
再大一些也是如此,他开始想怎么学一些文韬武略,怎么谋生,怎么报仇。
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学风雅之事。
所以前世即使是当了皇帝,他也知道背地里很多人说他是跟北凉一样未开化的野蛮人,化外之民罢了。
元韫浓引到院子里来观赏的鸟雀,他以为会扰元韫浓清净,闷声不吭让人捕杀了炖汤端给元韫浓。
结果元韫浓被气得不行,以为他这是贴脸来挑衅了。
裴令仪七日没得到元韫浓一个正眼。
元韫浓偶尔写的诗词,调的香,弹的琴,他一律不懂。
但是他想懂,他想知道,他离元韫浓近一点。
可他不会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对于元韫浓来说就是裴令仪一直在她做些喜欢的事情放松放松的时候,阴魂不散地在旁边杵着。
简直是令人厌烦。
很多东西都是这一世,元韫浓带着他熟悉,带他明白的。
他明白了什么是赌书泼茶,品竹调丝,也会为元韫浓洗手作羹汤,青衿伴读。
他学会了竹窗听雪,石鼎烹茶。
也做过卧听松风,坐对云鹤。
也同元韫浓西窗剪烛,共读华章。
全是元韫浓教会他的,都是元韫浓带领他的。
萧煜不知道裴令仪在说什么,“主上先前的武艺都是殿下教的吗?”
“你怎么也跟裴九一样犯蠢?阿姊不会武,自然教的不是这些。”裴令仪道。
他谋生立足的本事都是自己学来,但是养性怡情的雅怀都是元韫浓教的。
裴令仪的指腹极轻地摩挲过永生花的花瓣,“你觉得阿姊像什么?”
“额……”萧煜搜肠刮肚思考,“对岐王府来说,是掌上明珠,金枝玉叶吧。”
“天赋诸般皆具备,生来万事俱周全。”裴令仪轻笑一声,“荣华富贵,于阿姊而言,不过唾手可得。”
有时候他拼尽全力,对于元韫浓而言是触手可得。
前世他也是那么晦暗地想着的,想是云泥之别,而这样尊贵的元韫浓,却要和他这样心神分离的孤魂野鬼绑在一起。
所以元韫浓厌恶他也是合理的。
漂亮的人几乎都是被宠坏了的,他知道有元韫浓的薄凉,所以他对元韫浓没有期待。
爱也好,恨也罢,只要元韫浓留下来,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而到最后都沉疴郁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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