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韫浓问:“可还有事要奏?”
一时间万马齐喑,面对禁军的剑戟森森,面对几个武将手上的刀剑。
刀面映照出他们扭曲的脸庞,鸦雀无声。
他们更是深刻意识到了,裴令仪那算什么**?
更**的在这里呢,就在凤椅上边坐着呢。
“那便退朝吧。”元韫浓平淡道。
宦官高声道:“退朝——”
元韫浓回了凤仪宫,凤仪宫少了裴令仪倒也不会觉得冷清,但终究还是少了点什么。
毕竟裴令仪除了处理政务和被元韫浓赶人,很少留在圣宸宫。
绝大多数时间里,裴令仪都在凤仪宫留着。
元韫浓支颐看着霜降屈膝点上香,漫不经心道:“摆场小宴吧,明夜里请他们来宫里一块用膳。”
以香灰为纸,篆模为笔,精心勾勒出寿、福等吉祥字样。
霜降手持银质香匙,将香粉填入篆纹之中,轻轻提起篆模,一幅工整的图案跃然灰上,宛如天成。
她点燃香篆的一端,星火顺着纹路徐徐蔓延,香气也随之渐次释放。
霜降笑道:“殿下是觉得冷清了吗?”
“呵。”元韫浓轻笑一声,“你倒是牙尖嘴利。”
“奴婢还没说什么呢,也没说是谁呢。”霜降点完了香,便去净手。
小满进门来,“殿下,是翰林学士来了。”
“哦——哪个翰林学士啊?”元韫浓故意拖长了调子。
“还有哪个翰林学士啊?是我们的翰林学士郑六娘啊。”小满含笑回应。
临了她转头对霜降道:“你今个儿焚的香倒是巧,从前怎么没闻过呢?闻着挺静的,倒是适合夏日里用。”
霜降扬眉,“殿下先前新制的香,青麟髓,用了沉香、檀香、龙脑香、麝香、玫瑰花、细辛、蜂蜜等。殿下你瞧瞧,她鼻子灵得很呢。”
元韫浓闭目凝神,静静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芬芳。
她不紧不慢地道:“鼻子灵的还有一个呢。”
说曹操曹操到。
郑女幼拥着厚重的肩披走进来,呵出一团白雾,搓了搓手,“外边看着太阳挺好,但是还是冷啊,冷得很呢。”
“都这么冷了,我们郑大学士这个大忙人还往我这凤仪宫跑,可见真是情钟意笃啊。”元韫浓眉梢微挑,打趣。
“那是自然啊。”郑女幼朝着元韫浓作揖,“小的唯皇后娘娘马首是瞻啊。”
她直起腰,又觉得热了,“寒冬腊月里头,就凤仪宫最暖和了。”
凤仪宫里的女侍笑着迎上去,替郑女幼脱下肩披,到外头去抖落雪粒,放到一边去。
元韫浓体弱多病,受不了冻,夏日惧热,冬日畏寒。
凤仪宫里,在冬日又是地坑又是炭火,自然是暖得不行。
“好香啊,适合礼佛读书时点,静心呢。”郑女幼嗅了嗅,“怎么做的香?我回去也要点上,正适合修葺国史时用。殿下叫我修葺国史,我可得尽心尽力啊。”
“你们瞧瞧,我就说她是鼻子灵的。”元韫浓指了指她。
等到郑女幼坐过来,元韫浓道:“这香制作时沉香打粗粉,檀香打细粉,且都要在麝香水中浸泡,能醒脑提神。”
“你要是喜欢,叫霜降给你取些带回去就行了。”元韫浓道。
郑女幼笑道:“皇后娘娘自制的香赏给我了,我回头得再去烧烧香拜拜祖坟。”
元韫浓听她说得那么浮夸,心情好了些,“你爹那里头怎么样?”
“我爹啊?”郑女幼的神色淡了下来,“换了口风,不再喊着一口一个逆女,说我不是郑家人了。”
“改换怀柔政策了?”元韫浓挑眉。
“殿下还真是料事如神了。”郑女幼还小小惊诧了一下,“他还真来跟我怀柔了,叫我赶快回家,还是得顾家,家中母亲和弟弟都很想念我什么的。”
元韫浓轻嗤一声:“那是因为你弟弟科考没考上,今年我又招了一堆女官进来,你爹觉察到风向变了。”
郑女幼冷哼一声:“他现在巴不得让我不要受苦,把这位置让给弟弟。”
“男人的幸事在于不论在什么时候,他被督促着踏上一条艰苦的道路,不过这也是一条最可靠的道路。”元韫浓微笑。
她挑起郑女幼的一缕发丝,“而女子,她不被要求奋发向上,当发觉自己被愚弄时,通常为时太晚,她的力量在海市蜃楼之中已被耗尽。”
“你不会耗尽自己的力量,被欺骗,而让我失望的,对吗?”元韫浓偏头问道。
郑女幼注视着她的眼睛,无比坚定道:“我不会。”
她既然舍弃了那些走到这里,就不会为了那些而去舍弃已有的东西。
她知道她为难的地方是父母其实也爱她,只是那么爱她,更爱弟弟而已。
但她足够坚决,也足够狠心,愿意为了自己所想而挣脱那个温暖的囚笼。
她继而对元韫浓说道:“我会攥紧这份力,借着你助我的力,把名字留在青史上。”
所以她发誓对元韫浓忠心,愿意做元韫浓马首是瞻的佞臣。
“所以当初我才会跟你交友。”元韫浓挑起眉梢笑,“因为你绝不是怯懦之人。”
郑女幼煞有介事地点头,“那也是,怯懦之人也不敢跟郡主跟皇后做朋友不是?”
元韫浓转头跟身旁的女使取笑:“你瞧瞧她,在朝堂上装得言行雅正,私底下到我这里,却是闹翻了天。”
慕水妃来的时候就见到了这一幕。
外面是大雪纷飞,万籁俱寂。
但午后的阳光却很好,凤仪宫里也很暖和。
元韫浓懒散地斜靠在案几上,轻摇团扇,与身旁的郑女幼低声谈笑。
身边的女使们也跟着笑,言语间满是闲适与惬意。
案几上的青瓷花瓶中插着几枝新鲜的绿梅,与氤氲的香气相互交融,雅致朦胧。
让来者都仿若置身于仙境之中,忘却尘世喧嚣。
“水妃姐姐来了。”元韫浓看过来,小扇轻摇,“今个儿我的凤仪宫倒是热闹了。”
慕水妃笑了笑,“那是我来得不巧了,应该间错开来的。”
元韫浓道:“哪有什么巧不巧的?来了我都欢迎。”
慕水妃被引着坐到了元韫浓身边,“沈川是忙公务了,忙完了也要来,过两天他不是也要去锦州靖州办案了吗?”
“本想着一块来我宫里办个小宴的,既然都那么赶巧了,也不必明日了,就今日吧。”元韫浓转头去吩咐霜降。
“真有那么巧啊?”郑女幼捂着嘴笑,“那我是太随意了,穿了官袍就过来。”
“家宴而已,就自己人用次晚膳,我叫御膳房多做些菜式罢了。你倒好,要那么隆重做什么?”元韫浓斜睨了她一眼。
慕水妃柔声说道:“人倒是全,只可惜是少了一个。”
元韫浓风轻云淡地笑了笑,“这次不带他,下回等他回来了,接风洗尘,再凑人全。”
说是小宴就是小宴,元韫浓也没整得多大排场,就在凤仪宫里亲友一块其乐融融地用了晚膳而已。
元云和在惠帝喜登天之后,下山的时间也多了,时不时就回岐王府小住一段时间。
每回下山,身后都必跟着云水**。
云水**也在岐王府小住,这回也跟着来凤仪宫蹭吃蹭喝。
云水**身上没有什么修道者的清高和拒人于千里之外,没什么正形,但是元韫浓倒是挺喜欢的。
慕水妃还是对待元韫浓犹如母亲一般,无微不至,连鱼刺都给元韫浓剃掉了。
沈川见慕水妃如此,便也积极地给元韫浓夹了一块樱桃肉。
旁边的慕湖舟见了,略微苦笑一声,没有作声,只是低头吃东西。
只是东西吃到嘴里,味同嚼蜡一般。
他都不知道该说元韫浓残忍还是天真,那样坦荡,又那样温和,照旧笑着叫他表哥,照旧拿他当自己人。
而他照旧在这样的高朋满座里注视着元韫浓。
但他没有权力阻止继续见面,因为元韫浓友善依旧。
孙鹃纨在旁边感慨:“我何时才能像殿下这般好命啊。”
走了个会给元韫浓鱼刺都挑掉的裴令仪,这会慕水妃还顶上了。
“你要是想,有的是人能使唤,在这酸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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