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别做饭了,我带你去外面吃。”潜星道。
去外面啊。
陶灼夭照顾庄芬照顾了她整整一个孕期,除了洗衣买菜,没有属于自己的空间。
现在她终于可以休息了。
她笑了起来,腮边的泪珠晶莹剔透,比珍珠还昂贵。
“好,那我回去收拾一下。”说着,她难为情地摊开手,“我现在这样子太难看了。”
她的眼眶里含着水光,哭过的眼尾像被朱砂描过笔,饱满红润的嘴唇上印着被自己咬出的牙印,乌黑秀丽的长发散乱在胸前,整个人看起来破碎感十足,让人不禁想更恶劣地将她蹂躏,直到她哭干最后一滴眼泪。
潜星喉结滑动了一下:“去吧。”
陶灼夭本就天姿靓丽,稍作打扮,走在街头便吸引无数人眼球。
有看上去方过十八的少年红着脸跑过来,青涩地问能不能和她一起游湖,搞得她尴尬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肩头一沉,潜星的手了上来,“她有道侣了。”
少年被站在女人身后的高大男人阴鸷的眼神骇得遍体生寒,有种下一刻就要被抽筋扒皮的恐惧感。
男人看上去还是修真人士,贸然唐突了他俩,说不定会被他绑到虚空幻境里,到时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人间蒸发!
少年越想越害怕,白着脸向二人道歉,头也不回地跑了。
陶灼夭摸了摸脸,“我应该没那么吓人吧。”
潜星掰正她的脑袋,“一直看他做什么,上楼点菜。”
乐福楼是青水镇最大的酒楼,陶灼夭对它的美誉早有耳闻。
只是澹月嫌外面的饭菜不干净,从来没带她出来吃过。
点菜单上来了,翻动时有很好闻的茉莉花香,让人心情愉悦。
陶灼夭按照两人的口味点完菜,感慨道:“大酒楼连点菜单都是香的。”
潜星哼笑,“你也太没见识了。”
陶灼夭耳根发烫,小口抿了抿茶水,“嗯,没你厉害。”
饭点时间,来乐福楼用餐的客人坐满了桌,但他们上菜还是很快。
没多久,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就上桌了。
陶灼夭食指大动,对面坐着的是自家人,她也不跟潜星客气,爱吃什么夹什么。
潜星挺矜持,每样菜只夹了几口,便撂下筷子,支着脑袋看陶灼夭进食。
陶灼夭被他盯得脸快要埋进碗里,小声嘟囔:“你一直看着我,我都不好意思吃了。”
潜星笑着扭过头,窗外是流光溢彩的广绣河,河边有几个孩童在玩烟火。
细白的烟花在空中绽出绚丽的光彩,他回过头,伸指捻去陶灼夭唇边一粒米饭,“吃完饭,再带你去玩。”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以至于做完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皱了下眉心,他收回手,在袖中掐了下那根自作主张的手指。
他的计划里可没有替炉鼎擦脸这一选项。
“要去哪儿?”
沿路景色愈发荒凉,陶灼夭不安地问。
纵然要去玩,也该去明亮温暖的地方,深山老林一般是杀人越货之地吧?
“等会你就知道了。”潜星低声道。
陶灼夭拨开如鬼手般纠缠在一起的枯枝,眼前豁然有了光亮,她欣喜道:“潜星快来,从这里可以望见整个青水镇。那里是我们家!”
没有回应。
她迟缓地回头,身后是浓得吃人的夜色,“潜星?”
潜星凭空消失,留她一人在荒山,风声啸啸,如鬼哭狼嚎。
陶灼夭的脸被寒风得刺痛,“别吓我了,快出来吧。”
“我不喜欢这种玩笑,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你想干什么,耍我很好玩吗……”
陶灼夭语无伦次,梦到哪句说哪句。
她不熟悉这座山的地形地势,不敢独自行动,又怕万一潜星良心发现回来找不到她,她岂不是得不偿失。
“嘀——嘭!”
她瞳孔骤缩,漫天烟花在她身后绽放成海,整片山林都被照亮了,唯余黑夜作为衬托鲜明的底布。
“陶灼夭!”潜星从山道的拐角处跑过来,鬓角有汗,喘息急促,“呼,卖烟火的老头子是个坑货,竟敢把泛潮的库存货塞给我。”
要不是看那老头走路都站不稳,他非得给他些教训不可。
陶灼夭望着他没说话。
潜星安静下来,走上前,微微弯腰,轻声问:“等久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恼意:“都怪那个贪老头。后来我为了找新的烟火,耽误了些时间。”
陶灼夭打断他的絮絮解释,伸出手紧紧拥抱了他。
“谢谢你,烟花很美。”
心湖上泛起一道涟漪,如蜻蜓点水,他的心有一瞬乱了节拍。
一触即分,她松开了他。
潜星垂下眼眸,眼睑上的红色小痣为他凭添几分柔情,“心情好点了吗?”
“好多了。”她破涕而笑。
长时间被澹月死亡阴影笼罩的心,在这一晚拨云见日,她想,就让这些过往随烟花一同散去吧。
-
天气冷,人就不愿意动弹。
房间里烧了银炭,暖融融的炭火味充斥着房间。
陶灼夭喜欢在下雪天窝在窗边,拿着针线绣绢花。
原本她不会绣,是向隔壁大婶求的师。刚开始绣的时候,经常扎得满手血。而现在她已经练就了不低头就能绣出雍容牡丹的手艺了。
镇子上每个月底都会有人来收绢花,她没什么其他特长,用绢花换点银两,补贴家用。
下着鹅绒大雪,隔壁大婶张姨过来串门。
陶灼夭披上斗篷,到大堂会客。
大堂的门有半扇坏了,不时有几点雪花被风卷进来,潜星冒着雪去买修门的工具了。
陶灼夭拿出坚果蜜饯招待张姨,热茶冒着白雾。
她手上的指套忘记摘下了,张姨笑道:“真勤快,大早上就在绣花了。”
陶灼夭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下,“我也没别的活可做。”
两人年龄虽差了二十岁,但相处起来就像同辈人一样,没有隔阂。
张姨本职工作是媒婆,她聊起她最近说的一桩媒,“我有个远方亲戚,是我表舅的女儿。她成亲后没多久,丈夫便去世了。后来她嫁给了自己的小叔子,两人婚后生了一堆小崽子,日子蜜里调油。要我看啊,人不要太死板,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小陶,你说是不是啊?”
陶灼夭捏了颗蜜枣放进嘴里,含糊道:“你的亲戚挺通透的。”
潜星拎着只木箱回来了,里头的零件和工具在他走路时晃得叮当响,外面下着大雪,他却连头发都没湿。
见到堂内有客人,也不惊讶,微微抬起下颌,便算作打过招呼了。
张姨看着走路带风的潜星,身段和样貌都是天上人间绝无仅有,啧啧称赞道:“人上人啊。”
潜星卸下木门,抬手时衣袖滑了下去,露出一截结实紧致的臂膀,上面隐隐浮着几根青筋。
张姨捂着嘴小声道:“他和澹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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