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包厢，灯影幢幢，背靠一整面落地窗，窗外就是园林观景，竹林茂盛，小径穿错。餐桌旁留有器乐演绎的地方，此时空余几个器乐架子在这，倒也不突兀，与墙上字画桌案笔砚相得益彰。
如此娴静的地方，偏要剑拔弩张，似被急促拨乱的琵琶。
梁劲桐笑了，没有在意身旁姚总向他投来不敢置信的目光，对于赵总的倾情介绍，他只是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认得毫不拖泥带水。
“哪有？这么多年，我对外一直说得都是我高攀我妻子家，也尊重周女士的意愿，不在人前提及逝者，望哥给我的戒指我始终戴在手上，逢人也说我已有家室，到底哪点有赵总说得那样薄情寡义？”
戒指主钻的火彩似乎比这灯火还要闪耀，一晃一动都引人注目。
看着这枚戒指，梁劲桐的目色温柔几分：“如果说尊重逝者家属意愿，不提及过去就是薄情寡义，那交心的挚友为了利益，在背后毫不留情捅了朋友一刀又一刀算什么呢？算他为朋友‘两肋插刀’吧！”
他说完就禁不住哈哈笑起来，半分眼神都没施舍给席文，也不在乎席文有没有看他，更不在乎席文现在作何感想。
从始至终，除了望哥，他梁劲桐没对不起他们任何人。
听得出他弦外之音，席文搁在桌下的双拳不由逐渐握紧，他喝住了赵一耀，闻言低下头有些伤感地讲：“小桐，我，当年的事我对不住你。我挺后悔的，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你确实不是个东西。”
梁劲桐的眼睛比他戒上火彩还要闪烁。
泪裹着眼珠，仿佛一块反射着世界的黑曜石，任何色彩见他都要失色，融入那如银河般浩瀚的黑中。
“当年的事，我做错了，但我也有难处，那之后我真的每年都在后悔……小桐，这笔生意算你促成，你开价，行吗？”
席文拧着眉，声音里带上几许痛苦。
但他骗了梁劲桐，因为他没有自己想得那样有多悔过。也骗了自己。
“不需要，该给多少给多少，你们走流程就好，我是看在王总的面子上才来。”
梁劲桐冷哼一声，拿了根姚总放在桌上的尊尚5000衔在齿间。姚总何等会察言观色之人，见状立时掏出打火机，毕恭毕敬给人点上。
他朝梁劲桐颔首，始终带着笑，不敢正眼瞧人，只敢侧眼用余光打量。
梁劲桐抽细烟很漂亮。
这么说也不对，该说他这姿态很秀气，秀气又不是阴柔，既有男人应有的那份阳刚与冲劲儿，又不同于男人身上的粗犷，举手投足间都是一种对世事看淡后任其随意发展，又仿佛尽在掌握意料之内的游刃有余，漫不经心。
脸是他最不值一提的外貌优点。
他好优雅，有魅力，是男人也会觉得很有底蕴的深沉，又不像那些真的富家子弟惺惺作态，江湖气没把他雕琢成一个混混头子，而是一个漂泊于商市的潇洒老手。
状似不羁，实则可靠。
难怪他能把周家那位捏在手里。
也难怪王总这么爱和他谈生意，组酒局。他手上的资源恐怕不止他们表面看到的这一点。
察觉到这份总是带着小心翼翼的隐晦目光，梁劲桐转过头去看人，烟从他口中缓缓吐出来，被他仰头时全带到顶上，在他眉眼五官拢了层若隐若现的纱，表情很淡，透着丝冷冽。
姚总别开了那束目光。
“哈哈……原来梁总还有那么一段光辉往事呢？王哥可没跟我说过，难怪呢，梁总不跟我说弟妹的事，原来弟妹真是位高攀不起的贵人。”
他看着姚总站起身亲自下去挨着个儿的添了茶水，闻言盯着席文那张始终埋下就没再抬起过的脸，还有闷闷不乐的赵一耀，觉得都是群乌合之众。
“王总还跟姚总提起过我呢？”他把烟捻在烟灰缸里，这两年他烟瘾还挺大的，是从去年开始才逐渐克制。
“啊，王哥总说，刚认识您那会儿您还是个学生，他当年就看出梁总日后定大有作为。别的不说，王哥看人真是一向很准啊。”
姚总变着法儿的恭维，真是他从前从未有过的待遇，他也不觉得有什么，车轱辘话他这么多年可没少听。
但是吧，今天这场合听着格外舒服。
“认识梁总要有十年，竟不知道原来您跟王总的关系也如此亲厚。”赵一耀有些讥讽地笑了笑。
“原本是不认识的，按我的出身，您各位我就是打一辈子工也坐不到一个酒桌去，更别提王总。都是后来遇到望哥，他怜惜我一个人创业不易，给我牵线搭桥介绍的人。”
谈及往事，梁劲桐眼里的光似乎更加闪烁一些，对着姚总道：“您这句弟妹，要是让望哥听着，他应该会很开心。”
“……”姚总笑得僵硬。让鬼听到吗？还是不了吧：“你们都是…智高的学生？”
席文点头：“是，我们是智高刚成立那几年的学生，小桐，一晃十多年了，可我还能记起来第一次在班级里见面的时候。”
这种时候，就真是应了那句歌词“时光一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
梁劲桐对他终归是心冷了，再也找不到半点当年的情谊，都磨得一干二净，闻言不免泼冷水：“是吗？您记性好，我不行，我大概只能记着望哥转过来的那一年。”
席文怪不了他，只是尴尬地笑了笑，有些惆怅：“是，望哥他确实是个很不一样的人，和你一样。欸，他刚转来，是哪年来的？”
“高二那年。”梁劲桐回道。
他重新点了支烟，不过这次没再劳烦姚总，挑眉看着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姚总不是想知道我和望哥的事儿吗？那今晚你得听仔细，过了这村可没这店，S市里现在敢公然讨论被周老板封锁的消息的人，可能就桌上的这几个了。”
姚总汗又流下来，他要是知道这位高攀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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