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微微摇晃,于南星依旧叽叽喳喳,像只欢快的雀儿,反复诉说着沈星白的种种好处——他治病时如何专注,对待贫苦百姓如何耐心,甚至他微微蹙眉的样子都那般好看。
崔枕月静静地听着,唇边带着浅淡的笑意,心底却悄然漫上一丝羡慕。能如此光明正大地诉说自己的爱意,她……好似做不到,她甚至都不敢去深想自己心底那份悄然增长的情愫,只能将其死死压在复仇的重担之下。
她把这一次重生当做是上天给她复仇的机会,若非表哥也拥有前世的记忆,她甚至都不愿意他牵扯进这趟浑水。
如果这条路注定万劫不复,那……所有的罪孽和后果,她自己承担就好……
念及此,她轻叹了一口气。
于南星看着崔枕月低垂的眉眼,停下了她的絮叨,终究还是没忍住好奇,故作随意地问道:“阿衡,你……刚刚沈大夫说什么呀?”她轻咳了一声,欲盖弥彰地补充,“当然啦,我也不是很想知道啊,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崔枕月看着她一副“我超想知道但是我必须装作不在乎”的别扭模样,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惹得于南星闹了个大红脸,羞赧地锤了她一下:“哎呀,你笑什么!”
崔枕月止住笑,解释道:“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先前有幸见过沈大夫一面,今日相见,恰好有件事情要拜托他帮忙罢了。”
于南星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扬起灿烂的笑容,语气笃定:“是沈大夫的话,一定会帮你这个忙的。他这人啊,看着冷清,其实心肠最软了,只要是能帮上忙的,他从不推辞。”
看着于南星对沈星白崇拜的模样,崔枕月心中微动,终究还是没忍住,轻声问道:“南星,你……跟沈大夫是怎么认识的?”
提到这个,于南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泛起羞涩又甜蜜的红晕,仿佛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之中:“那是两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比现在还野呢,城里玩腻了,就跟着几个胆子大的朋友,偷偷溜进了赌坊……”
那时候的于南星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比之现在,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明城里里外外能玩的地方被她摸了个遍。于是,便有那狐朋狗友撺掇着她去了赌场。她第一次接触这等新鲜刺激的玩意儿,玩得正兴起。
中场歇息时,她口渴得厉害,瞥见墙角站着个躬腰驼背、默默收拾杂物的老婆婆,也没多想,径直走过去问道:“阿婆,能讨碗茶喝吗?”
那婆婆闻声抬头,浑浊的眼睛转了转,盯在了她微睁的圆眼上。
于南星见到她满脸狰狞的伤疤,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跑到了与她同行的公子哥身边,那公子哥看着她吓白了的小脸,很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起来:“于大小姐,你胆子也不行啊?”
那哑婆听到张公子喊出的“于大小姐”这个称呼,竟大步上前,作势要抓于南星的胳膊,目光却直直地盯着于南星的那双眼睛。
这下张公子也笑不出来了,连忙叫来了掌柜的,掌柜一看自家这晦气婆子惊扰了城主千金这位大财神,顿时火冒三丈,抬手就要打骂。
于南星惊魂稍定,看着那婆婆苍老佝偻、伤痕累累的模样,心下又有些不忍,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她也没真伤着我,你别打骂她了。”
掌柜立刻换上一副谄媚嘴脸,点头哈腰:“于小姐您大人大量!这老婆子是个哑巴,脑子也不大清醒,就是干活还算利索……哑婆!还不快给于小姐赔罪!”
那哑婆闻言,低垂下那双浑浊的眼睛,微微弯了弯腰,算是赔礼。
于南星见她这般,也不再追究,转身又投入了赌桌。只是心下仍有些嘀咕,扯了扯张公子的袖子,小声道:“哎,张兄,你说她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的眼睛看?”
“兴许是觉得您这眼睛长得忒丑,吓着她了?”
“张伟!你是不是活腻了!”于南星瞬间炸毛,跳起来作势要打他,“这是我祖母遗传给我的!我祖母年轻时可是明城有名的美人!你敢说她的眼睛丑!”
张伟连忙抱头求饶。
这本只是赌场一个小插曲,若非后来发生的事,于南星或许很快便会遗忘。
那天晚上,与张伟分别后,于南星独自一人走在回府的路上。因着她从小在军营里面泡着长大,故此也不像寻常女子一样害怕走这夜路。
月色尚明,她正哼着小曲,脚步轻快地走在路上,就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块巨石砸中了脑袋,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头是:吾命休矣……
据她所说,要不是沈星白路过救治,她应该真的就交代在那边了。
等她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只见一个俊朗的白衣公子正专心致志地捣着药。
昏黄的灯光照着他平淡的眉眼,她就这样看了很久,直到沈星白捣完药后转过身来,才猝不及防撞进她灼灼的目光。
沈星白却只是平静地避开了她的目光,声音清润如玉石相击:“姑娘醒了?可感觉哪里不适?”他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天然的疏离。
于南星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小声说道:“没、没有不适了……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她心里想,要是让她那些狐朋狗友听到,不知道要怎么笑话她呢。
虽贪恋这片刻的宁静与眼前人清俊的容颜,但她深知夜不归家必令父母担忧,便挣扎着想坐起身告辞。
沈星白见状并未多言,只是走到桌边,就着灯光提笔写下了一张药方,又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瓷药盒,一同递给她,语气依旧平淡:“姑娘颅后瘀伤需好生调理。按此方煎服三日,早晚各一次。这药膏外敷,可活血化瘀,确保日后不留疤痕。”
于南星接过还带着他指尖微温的药方和药膏,心中一动,只觉得这人看似冷淡,实则细心至极。她略有些羞涩,这种情绪是她之前从未体验过的,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公子名讳,小女……定牢记公子恩情。”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足的!”于南星一急,也顾不上装温柔了,声音瞬间恢复了往日的清亮:“公子于我乃是救命之恩!请务必告知姓名!”
看着她于刚醒来截然不同的样子,沈星白眼里划过一丝笑意,终是开口道:“在下,沈星白。”
“沈、星、白……”于南星在心里将这三个字细细咀嚼了一遍,仿佛得了什么稀世珍宝,顿时笑逐颜开,开开心心地道别,“沈公子,今日多谢你!我叫于南星!后会有期!”
后来,她伤好了之后,就找人打听他,听闻他在义诊,就经常去看他,有时候一呆就是一整天。
她发现,看沈大夫认真专注的模样,可比赌钱、赛马、斗蛐蛐那些玩意儿……有意思多了!
崔枕月听到哑婆的时候,就已经心下生疑了。看来,这哑婆真的跟于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她面上不显,还是静静地听着于南星红着脸描述着和沈星白的初识,不自觉地眼里也带了一份柔情的笑意。
马车抵达于府,崔枕月眼角余光瞥见屋檐上墨冉的一角衣袍,便借口有些乏了,与仍沉浸在甜蜜回忆中的于南星道别。
一回到厢房关上房门,她立刻轻声呼唤:“墨冉?”
黑影无声落地,单膝点地,迅速将今日在银匠铺的发现一五一十禀明。
崔枕月静静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最后才喃喃低语:“如果说这枚长命锁是于老城主为爱妾所打,后来传到南星手中,倒也说得通。只是,为什么哑婆说那枚长命锁是她的呢……受宠的姨娘……难道是那哑婆?”她旋即摇头自我否定,“不对,若她曾是城主宠妾,为何会沦落至那般凄惨境地,甚至就在明城之内却无人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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