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气氛,因为那张被父亲李建华捏在手里的“魔鬼计划”表,而变得微妙且凝重。
李铭站在门口,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前世,父亲在他心中留下的多是沉默、暴躁和酒醉后模糊不清的呓语。他习惯了父亲的否定和忽视,此刻,他甚至预想了最坏的结果——一场关于“不务正业”、“好高骛远”的斥责。
母亲王秀芹在厨房和饭厅之间不安地走动着,目光在丈夫和儿子之间逡巡,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她张了张嘴,想打个圆场,却被李建华一个抬手制止了。
李建华依旧低着头,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有些佝偻的脊背和花白的鬓角。他手指粗糙,指节因常年劳作而变形,此刻正死死按在那张薄薄的纸上,仿佛要透过纸背,看清儿子写下这些文字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李铭的心弦上敲击。他终于忍不住,低声开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defensive:“爸……”
李建华猛地抬起头。
那一瞬间,李铭预期中的怒火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有震惊,有困惑,有难以言喻的疲惫,甚至……还有一丝李铭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过的,类似于……痛心的东西。
“五点……起床?”李建华的声音异常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他抖了抖手里的纸,目光死死钉在李铭脸上,“一直学到晚上十一点?连上厕所、走路的时间都算进去?”他的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你这是……不要命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李铭心上。
“我……”李铭喉咙发紧,准备好的说辞在父亲这样的目光下,显得苍白无力。他不能说出真相,只能挺直了脊梁,用一种近乎执拗的语气回答:“我想考省一中。我必须这么做。”
“必须?”李建华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之大,让身后的凳子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他胸膛起伏着,那股被生活压抑已久的火气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什么叫必须?省一中是那么好考的?全镇几年才出一个!就凭你?就凭你这临时抱佛脚,把自己往死里逼?!”
他挥舞着那张计划表,纸张哗啦作响:“你看看这上面写的!这是人干的事吗?啊?你是不是魔怔了?!你以为这样硬熬就能熬出个状元来?!”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李铭脸上。前世今生,父亲这种否定和质疑的态度,像一根根刺,扎在他心里最敏感的地方。一股混合着委屈和不甘的热流冲上头顶。
“我不硬熬怎么办?!”李铭的声音也扬了起来,眼圈瞬间红了,“我基础差!我起步晚!我不拼时间,我拿什么跟别人比?!拿头去撞吗?!”
他指着窗外,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尖锐和绝望:“难道像你一样,天天守着那个破厂子,等着它倒闭,然后回家喝酒吗?!”
话一出口,李铭就后悔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王秀芹倒吸一口冷气,惊恐地看着儿子,又看向丈夫。
李建华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一片灰败。他举着计划表的手僵在半空,微微颤抖着。那双看着李铭的眼睛里,怒火如同被冷水浇灭,只剩下一片被刺痛后的、赤裸裸的荒凉和受伤。
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李铭!你怎么跟你爸说话的!”王秀芹带着哭腔冲过来,用力拍了李铭后背一下,然后焦急地看向丈夫,“建华,孩子他不是那个意思,他就是压力太大了,他胡说的……”
李建华缓缓地、缓缓地放下了手臂。他没有再看李铭,而是低头,看着自己那双布满老茧和裂纹的手。良久,他发出一声极轻、极疲惫的叹息,那叹息声仿佛耗尽了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没有再争吵,也没有摔门而去。他只是默默地坐回凳子上,拿起桌上的筷子,低声说:“吃饭。”
这顿饭,吃得如同嚼蜡。
餐桌上只剩下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李铭食不知味,内心被巨大的懊悔填满。他深知那句话有多伤父亲的心,那等于否定了父亲半生的挣扎和付出。
饭后,李建华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电视机,或者拿起酒瓶。他默默地走到阳台,点了一支廉价的香烟,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那沉默的背影,比任何责骂都让李铭感到难受。
深夜,当李铭再次在台灯下摊开书本和陳老师的笔记时,心情依旧沉重。他知道,有些伤害已经造成,言语如同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
就在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时,房门又被轻轻推开了。
进来的是李建华。
他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脚步很轻,似乎怕打扰到他。他没有看李铭,只是默默地把牛奶放在书桌一角,目光扫过那些摊开的、写满密密麻麻字迹的课本和笔记。
他的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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