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山青等了阿爹三天,仍然没有等到他。
这不是什么大事,阿爹的行程从来不是固定的。若是一路顺利,或许明日天明就能见到他;若是遇到了什么绊脚的事,晚回来几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唯一的问题是,因为阿爹没回来,谢歧在这几日里几乎肆无忌惮。白日里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就算了,入夜后……
烦得她已经不想解决问题了——她更想解决谢歧。
晓山青坐在小几前,面前放着十余个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
她要带走的东西其实早早就预备好了,唯有这些精心豢养的蛊让她有点拿不定主意。趁着这几日不能出门的功夫,她把这些蛊都拿了出来。
蛊与人一样,各有各的脾性。有的喜阳,每逢有太阳的日子就会主动出坛;有的喜阴,喜欢呆在坛子深处,怎么请也不肯出来;有的会听虫哨而动,有的唯有蛊主的血才能驱使;子蛊与母蛊又有不同,子蛊天然会亲近母蛊,保护母蛊所在,母蛊若有所失,子蛊便也会不成气候。
适合被带走的不多,能带到长安的更少。
临行前晓山青又多了一层顾虑,万一阿娘不喜欢这些毒物呢?她也不能真的把这些东西都丢掉吧?
她可以当一个陆瑶光那样的乖孩子,但骨子里,她绝不是循规蹈矩、安分守己之人。
因此她在耐心地挑选,哪种更乖,哪种更毒,哪种杀人最快最无形,哪种藏起来时最隐蔽——当然,这其中的无论哪个,折磨起人来都会很痛苦。
“白仙去哪儿了?好久没有看到白仙了。”谢歧坐在她身边,忽然问道,“怎么突然把蛊拿出来了?”
“今日七月初十,要把长天蛊带出去晒月亮。”晓山青手上动作没停,一句话轻飘飘地带过了这件事。对于一个蛊师来讲,检查自己的蛊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实在不必遮遮掩掩。
“至于白仙嘛,”她回头看他,“自从那天晚上被你一把丟到窗外后就没再回来过,也许回来了但见你在这儿,又吓走了……它其实怕你得很。”
手里的黑尾蝎挣扎着翻了个身。
晓山青翻开的蝎尾,检查了一下它的毒腺和鼓起的腹部,显然它很快就要产卵了。她只好把它放回坛子里的巢穴,又觉得实在可惜——这只是带不走的了。
她想打开下一个坛子,但谢歧又在旁边缠着她说话:“……你理理我好不好,阿青。”
他又开始叫她的名字了:“阿青,阿青,阿青……”
晓山青相当敷衍地“嗯”了几声,甚至懒得去看他。
被冷待的谢歧安静了一会儿,半晌后忽然幽幽地开口:
“阿青,你不是想知道……”
他的声音像一片雪飘落:“你不是想知道……陆瑶光为什么能躲避虫蛇,为什么最后又失去了这个庇护吗?”
晓山青的手顿住了。
“啊,这个啊,我当然想知道。”她饶有兴趣地抬起了头,“我喜欢秘密。”
她对一切秘密都感兴趣。
她年幼时就是这样,因为好奇心悄悄尾随着谢歧翻越山岭,来到另一个陌生的苗寨,然后看着他下毒、杀人、放火……差点把自己的小命也一并交代在那里。
好吧,这实在不是一段很愉快或者很值得回忆的记忆。
而这时谢歧已经理所当然地向她张开了双臂:“要抱抱,阿青。”
晓山青:“……”
晓山青匪夷所思,晓山青难以置信。
“……谢歧,你原来是这样的吗?”
“我原来是怎样的?”他定定地看着她,一动不动,像是笃定她会过来。
不知道。可能是那个血肉模糊爬出来的怪物,可能是那个天生就懂“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小疯子。
她每每想起那样的谢歧,都会顺带着想起那时候满鼻腔的血腥味和狂跳的心——谢歧可不止掐过陆瑶光一个。
那时候她告诫自己千万要离他远一点,可从来没有想过谢歧会变成这样。
她无法形容这个谢歧。晓山青想。
但她清楚地知道,这个谢歧,其实非常像梦里的那个谢歧。
他似乎卸去自己的伪装,像一只刺猬收起了尖刺,露出了自己柔软的肚皮。
……这对她来说难道不好吗?她可以轻易地骗过他,也可以轻易地获得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晓山青想了想,放下手里的东西扑了过去。
额头撞在硬邦邦的胸口,撞得谢歧一声闷哼。
“阿青,痛。”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把下巴搁在她的发顶,满足地收拢了手臂。
晓山青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只是抬头看他。
——快说!
谢歧的手又紧了紧,同时他的目光像水珠一样滚落到她额边蓬松散乱的发,她乌润润的眼睛,她轻抿着的唇。
今日因为他的缘故,她又起得很迟,因此只套了一件寻常的外袍,没佩戴那些叮叮当当的银环银玲。宽松的袍子包裹着她的身躯,显得窝在他怀里的少女小小一只,像一只毛茸茸的山雀。
他试探性摸了摸那留在耳垂上的环痕,有点心猿意马地问:“能不能……先亲一下?”
“……”山雀不仅抬头瞪了他一眼,还想啄他一下。
好吧。
谢歧有点遗憾地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她有一块玉,黑色的,这个你知道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晓山青漫不经心地答道。
她知道。
那天晚上陆瑶光说了点什么关于这块墨玉的事,语焉不详的,但她确实记住了。
“她确实藏得很紧,我原也以为那只是一块玉佩。”谢歧说,“可是那天我……”
他停顿了一下,跳过了什么继续道:“那块玉恰好碎成了两半,露出的断面不仅干枯如焦黑的珊瑚石,还布满了蜂窝一样的孔洞。”
“不能杀蛊,但能惊蛊。”谢歧的眼神微微一闪,“阿青,你知道那是什么了吗?”
“……鬼车卵?”晓山青扬了扬头。
谢歧“嗯”了一声:“是鬼车卵。”
鬼车,传说之中九头的鸟。春夏之间,稍遇阴晦,则飞鸣而过,岭外尤多*。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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