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恭贺郡主一举进入前三甲,略备薄礼,望郡主收下。”
几个下人从恩雁身后的马车上搬下一个三尺余长的木箱。
“谢过老夫人。”
恩雁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面前的木箱打开,老夫人的贺礼映入眼眸。
见着其中最醒目的那柄玉如意,祝泽世冷笑道:“我知戚氏是老夫人掌家,可这御赐的物件是她想送就能送的吗?”
“郡主这话说得难听,日后总该是一家人,何必分得太清。”
这话因玉如意而出,说的却是戚行宣。
等皇城司的人从矿脉回京,紧接着就该给戚行宣定罪,祝泽世的证言迟迟不出,他们这是逼上门来了。
不过把还未落定的婚事拿出来说事,真是有失他戚家的气度。
“世风日下,你们戚家竟也开始学那些小人做派,这贺礼本郡主受不住。”
祝泽世不欲浪费时间,说完就匆匆进宫。
眼下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矿脉和三皇子的死上,未免不是一处调虎离山。
只要不把戚行宣逼到死前一刻,他就不会有动作。
祝泽世心生一计,她想出一招险棋。
崇明殿内一片狼藉,高台上的人火气正盛,将手中折子狠狠砸向下面正在谏言的文官。
那文官上疏希望圣上能恢复旧制,让恩荫入仕的世家子弟得到实权。
与圣意背道而驰不说,他还连着弹劾了几年前提出此事的丞相谢悯,说他开辟买官风气,导致官冗才疏。
祝泽世在偏殿旁观着这场景,唏嘘不已:他说是真敢说啊。
看样子这人应该是御史台的上任不久的官员,因着懈怠一月未曾进言,眼下正赶着在月底前完成月课,也就是每月必须奏事一次这个指标。
御史台官员可“风闻弹人”,即没有实据也可奏弹官吏。
朝野上下,最好“惹”的就是丞相谢悯,因为他就事论事,不会伺机报复。
指标未完成便罚辱台钱,也不知道谢悯挽回了多少御史台官员的俸禄。
祝泽世一直在偏殿等到议事结束。
步入正殿,她看见高帷垂落,几座烛台倾倒断折,烛泪滴在黑玉阶上,纯白得扎眼。
来的真不是时候。
“臣女见过圣上。”
祝泽世被赐坐于左侧的太师椅,这位置是开国先皇赐予摄政王的,嘉奖他忠心辅政之功。
帝王更迭几代,这个位置仍然还在,用以激励朝臣。
今朝除了谢悯和太后,就只有她居于此位。
圣上的意思,祝泽世猜到了一些,她犹豫片刻后还是坐下。
“朕听闻你未曾去学馆,是为何啊?莫不是怕了坊间传出的风言风语。”
一旁的两三个内侍小心翼翼收拾,生怕弄出一点儿声响。
“并非,臣女近日自作主张调查春闱舞弊之事,不宜去学馆。”
“今日此时来朕这崇明殿,便是为了这事?”
祝泽世答话前偏头看了眼旁边的几个内侍,有几分顾虑。
见一旁杜公公挥手遣散几人后,祝泽世才说道:“臣女匆匆面圣,是要启奏皇城司所查矿脉和三皇子遇害一事。”
杜公公接过祝泽世呈上的银锭,看清后一脸惊诧:“这……”
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祝泽世后三步并作一步赶忙跑上去交给圣上。
龙椅上的人细细端详着银锭,派杜公公去临安钱监走一趟。
“说说吧,怎么回事。”
“圣上手中银锭来自京西路一矿场内,臣女猜测皇城司所查京以北的矿脉是一计调虎离山。”
祝泽世把前些日子戚行宣所言尽数告知圣上,但并未明确提及他杀了三皇子一事。
“贸然派人去京西路只会打草惊蛇,待到皇城司传回消息再做打算,你能想到这些也是难得。”
圣上的样子太过镇定,就好像这事一直被他了然于心。
祝泽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时,高台上的人继续道:“方才听闻你在查舞弊一事,人手不足时不必请命,皇城司下探事司的人你可尽数调派。”
“臣女谢圣上厚爱。”
“若无他事便退下吧,近日诸事烦扰,朕不多留你。”
既然把探事司的人交给祝泽世,那查舞弊一事就是圣上的意。
沈非复应该是得到这旨意才把名帖交给她的,亏她当时还有两分感动。
崇明殿虽比不上朝阳殿那般宏伟,可一出大殿的视野极好,此时正瞧得见余晖洒落临安城。
“见过郡主,恳请郡主留步。”
祝泽世闻声瞥了一眼,瞧见是刚才谏言的文官才停下脚步。
她偏头上下打量了一眼那人,举手投足间总让人觉得他在畏缩些什么,方才在殿上又敢说出那番话,真是个怪人。
“何事?”
“下官御史台主簿杨寻,已近百日无所纠弹,若再不上奏,就会被贬为外官。”
猜错了,他竟然有三月不曾上奏。
杨寻一个从七品下的小官,贬为外官怕是没好日子可过。
不过祝泽世很纳闷,难道那会儿的进言不算?
不应该,圣上勉强能算是个明君,逆耳的话他会听进去一二。
“你被贬与本郡主有何干系?”
“圣上并未纳那本折子,下官几日后就会被贬,但买官事大,御史台无人会再禀,下官恳求郡主能揽下此事。”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谢悯,虽有人弹劾,但朝中无人真正敢动他。
看样子杨寻是没人能找才找到她头上来的。
“京中大小官员弊病不少,圣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为何三月都不进言,偏偏快要被贬时进言此事?”
像极饿狠了的疯狗。
“上疏必须先向御史中丞言明,若未通过他直禀圣上,下官的年终考课便过不了。故而下官发现此事七年之久都未曾上报,如今破釜沉舟只为才入仕途的自己。”
“是什么原因让你破釜沉舟?又是什么原因让你找到我?”
“疮痍未廖,摇动天下,为这职位任其成痼疾非我之志。方才在殿外听闻郡主查探春闱舞弊一案,自知郡主保我官位易如拾芥,但今日只求郡主接下我的折子。”
祝泽世看着眼前的人怀揣着仅存的一丝热望,忽觉他有几分少年人身上的意气风发。
杨寻很聪明,临期咬出此事,所有人都会认为他只是狗急跳墙,只要圣上不追究,没人会与他计较。
但杨寻在等,等一个有权力有胆识的赤忱之人。
这种人,世间难寻。
“可惜,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今日之言我权当没听见。”
祝泽世走了几步之后,又转身折回去对杨寻说:“夜色将起,杨大人早些归家,家中应有家人在等吧?”
除了家人,祝泽世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杨寻顾虑七年。
聪明又胆小,七年官场对杨寻来说,可太难熬了。
入仕便是七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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