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破晓,林子里窸窸窣窣一阵。
等声响消失后树上冒出几个人影,他们在此等候一会儿将要路过的马车。
果不其然,一辆运货的马车出现在这片密林里,运货的一行四人都不曾察觉树上的异样,还在互相交谈着。
“你们谁知道这批货还剩多少没运?”
“昨儿我偷摸瞅了一眼,估摸着还有十来天的量。”
“哪儿来的这么些?他们不怕……”
“我们只是运货的,哪儿知道这些。天快亮了,抓紧些吧。”
话音刚落下,四人纷纷被从天而降的麻袋套住,眼前漆黑,动作受限,吱哇乱叫之余感到后脑勺在被什么东西被猛砸。
第一下被砸懵,第二下意识渐失,身体不受控制倒下去。
这四人很快断气消停下来。
他们的尸体被凶手捆在枝叶繁密的树上,无人知晓。
京西路以北一片有契丹人居住,深山里有几具被树葬的尸体不足为奇。
树上的人影,正是与镖行一道来到京西路的“私兵”。
探事司的人在现在出京必会引有心人猜忌,扮作私兵跟随镖行更为保险。
几人在这儿蹲守还得从被盗走的几箱财物说起。
把镖行的人派去西南方向找,探事司的人就有机会可以脱身,依令朝北走与朝云汇合拿到矿场的地图,然后潜入矿场,找到熔银的账簿。
找到账簿就能知道这些银子的来处,想揪出参与者也更容易些。
矿场外的情况朝云已经摸清,除开监察使视察的时间,每天晨昏天色未明时有两伙人分两路往矿场运一车银子。
其中一条路就在这片密林之中。
“这群人可精着,车辙印都被处理掉了,我们怎么找过去?”
“云姑娘画的地图在哪儿?拿出来看看。”
地图和山里的实况可谓是毫无关系,朝云走后,几人看着地图只能判断出大致方向在北,便一股脑往北走。
几人路遇一条河,上游围了堤坝,里边儿的鱼全都翻起白肚,看得人直犯恶心。
不过这不是重点,他们该关注的是瞄准着他们的箭矢,昏暗的树林里杀气逼人,几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向前迈进。
移动至堤坝旁,前方百米处突然发出尖锐哨声警告,紧接着是一声很不耐烦的质问:“你们是不想活了吗?”
他们知道交货的规矩,把货放在堤坝下就马上走人。
吹哨警告的那人举着火把靠近。
他身形高大不似汉人,火光之下他的脸泛着油光,一脸胡鬃密如阴沟里青黑发臭的水草。
“小人曾跟着别人挖过京城外的水道,敢问军爷这里还收……”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这人就被大胡子一脚踹飞出五步之外,呛了口血出来,不过昏暗之中无人看见。
“滚!”
另一人见状连忙躬着身子挪到大胡子面前,腆着笑脸道:“是是是,我们马上滚。这兄弟守规矩的,只是他家中老母病重有些困难才想多挣些银钱,军爷千万不要同他计较。我们马上滚,马上滚。”
他说完就冲背后三人招手,半催促半驱赶,连忙把货卸下。
就在几人将要踏出交货范围时,可见度已经高了很多,大胡子熄了手中火把,并叫停他们。
“你会修水道对吧?这个水坝能弄吗?”
这人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接话时声音颤巍巍的:“敢问官爷要怎么修?”
矿场用水量和排污量都很大,因为这矿场和银子都是匆匆转移来的,故而基础建设并未完成。
眼前的河道解决了用水问题,但排水问题不曾解决。
河流下游有一个深潭,几户人家定居其附近且日常用井水,若是上游出了问题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发现问题。
但熔银不是十天半月能完成的,时间长了总会被他们发现,如此只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事情。
现在的堤坝直接断了河水,再不解决,过不了几日他们就会找上来。
要是这几人能将污水排走,便是解决了整个矿场的燃眉之急。
“想要用水道排污水需要先考察周围情况,矿场内部的结构也需要知道,想要缩短工期人力也是问题,不知官爷……”
这人躬着身子说完话,若盯着他细看,仍旧能看得出他有几分颤抖。
大胡子稍加思考,给出了答复:“只有你能进矿场,其余人可以在施工范围内活动,饭食自备,至于人力,你找些能干的人来。”
听者连声点头道谢,身子躬得更低了,再低一点便要入土。
临安城内。
“把这些交给戚世子,再捎句话给他,就说本郡主今晚行动,孟家戏楼不见不散。”
给戚行宣送过去的东西是暮雨做的支撑架,可辅助手臂轻微活动。
等到暮雨走后,祝泽世将一旁正在浇花的婢女唤到跟前的石凳上坐下:“连夕,三年前让你去学堂识字至今,这些年岁里你吃了不少苦,可有怨我?”
“婢子感念小姐恩情还来不及,哪儿会有怨恨存心。”
“不怨便好,”祝泽世把手上的玉镯子取下放在连夕手中后,继续道:“内院就你年纪最小,如今不仅能识字也能理账,还会这养花的好手艺。”
连夕被祝泽世这一举动搞得坐立不安:“小姐谬赞,可婢子听着……小姐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想送你入宫,去御花园。倘若你不愿,我也可以让管事给你拨些银两,在京城自立门户。”
连夕闻言赶忙站起身,疑惑又慌张:“婢子可是有哪里做得不对,小姐何故赶我走?”
“不是赶你走,只是你年华正好,大可出去……”
“闯荡”两个字到嘴边被祝泽世咽回去,这个时代的女子出去闯荡便是“放荡”,这话说出来十分不妥。
“时和年丰,你何必在这高墙窄院里虚度年华,大可有一番自己的作为。”
祝泽世一时间觉得自己上了年纪,口吻像个频频回首的中年人。
她想让连夕出去,是因为想起自己在这个正意气风发的时候整日与书本为伴,错失良多。
遗憾罢了。
连夕或许不懂“自由随心”,但她会比现在快乐知事些。
连夕沉默着给不出回答。
祝泽世让她慢慢想,无论何时,她都在。
湖畔戏楼高十丈,画舫云桥越百年。
每当暮色降临,戏楼顶层的悬空长桥会连接湖面的画舫。
上面的彩灯可畏京城一绝,总会引起岸边人头起伏翻涌。
祝泽世和戚行宣两人来时,画舫刚靠岸,此刻他们正在云桥上欣赏眼下喧嚷。
“你待会儿下去后,到那个位置等着。”祝泽世说着,手指向了水榭尽头。
俯视着乌泱泱的人头,戚行宣不禁感叹道:“郡主是对我怀恨在心呐。”
到水榭尽头的这段路是人最多的地方,从人群里挤过去,他怕是旧伤未愈又会添上新伤。
“嘶,忘了,”祝泽世表示抱歉,随后又说:“那你我就站在此处不要走动,看着也足矣。”
戚行宣看了看自己被固定起来的手臂,心道:存在感这么低?
罢了,正事为先,他问:“后面的尾巴怎么办?”
“不用管他,这地方他比我们熟,甩不开的。”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郡主,查科举舞弊为什么来这里?”
祝泽世冷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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