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就显得意味深长了。
众大臣皆面面相觑,心想着此人竟敢在背地里非议当今圣上,此乃大不敬之罪。再加上言语还如此直接,如今从蒋闻年口中说出更像是当面指责,言辞犀利。
不说孤弈行年轻气盛,就算是换作其他帝王,此人要遭殃,恐怕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孤弈行沉默不语,不过她从蒋闻年的表情中就已经觉察到他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将这个人的名字公之于众,这恐怕才是他今日此举最大的目的。
孤弈行越是沉默,蒋闻年就越以为龙颜大怒。他显然提高了音量:“而据臣所知,此言正是出自言相之子言煜之口。”
是了!孤弈行面上不说,心中却是难忍笑意。
她一眼就看穿了蒋闻年的小心思。要说在从前,言钟正尚任吏部尚书之时,蒋闻年凭借帝王之师这一身份自然能够和他平起平坐。
然而如今,言钟正官拜右相,乃百官之首,而他倒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闲人,岂能不趁机报复一番?这点小心思,就敢拿到朝廷上来议,此人确实不堪重用。
不过此话要真出自言煜之口,这个言煜倒是能勾起孤弈行的好奇。
此时殿下,言钟正面色微青,却依旧站着不语。众大臣窃窃私语,若有所思。
“传朕旨意,彻查旭风营内部,如真有此事,涉事官兵一律军法处置!”
众人原以为这是一句审判,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蒋闻年听此,更是面色铁青。
“虽是坊间传言,真假难辨,然绝非空穴来风,旭风营的军纪也是时候好好整顿了!蒋爱卿忧国忧民,朕心甚慰!赏赐白银百两!”
孤弈行随即向言钟正望去,笑道:“言公子才华横溢,所言亦是朕心中所想,看来言相不仅佳名满天下,教子亦是有方啊!”
言钟正的神色逐渐舒缓,他随即鞠躬:“陛下谬赞!臣与犬子愧不敢当!”
早朝后,御书房。
“孟启,查到什么了?”孤弈行倚在龙椅上,翘着二郎腿,姿态慵懒。
她已然换下了庄重的五爪龙袍,身着紫罗兰束腰长袍,眉眼恣意,风流自显。
孟启身着劲服,向孤弈行呈上一卷竹简,上面详细记载着旭风营中违反军纪的人员名单以及所犯军纪。
“启禀陛下,违反军纪之人都在上面了。”
“果然确有此事。”孤弈行翻看竹简,眉头微皱,“一律按军规处置!”
“是!”
孤弈行似是想到什么,把玩着手中的白玉玉佩,剑眉微微上挑:“查到言煜此人了吗?”
“回陛下的话,言煜乃言相独子,年方十九,乃洛阳风流才子之首,亦有天下第一公子之美称,但至今尚未入仕。”孟启停顿了下,似乎还没回答完,脸色却略显潮红。
“有意思。”孤弈行放下竹简,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心中有些惊喜,“还打听到什么?”
孟启咳嗽了一声,继续道:“传言此人容冠京都,是京城……女子的……梦中情人。不过据说身子弱了些,不通武艺。”
孤弈行看到孟启略显窘迫的模样,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逗他道:“说人家呢,孟启你害羞作甚?”
孟启一听此言,脸更红了,甚至低下头去。
好好的一个大将军,被自己逗成这番模样,孤弈行倒是觉得自己挺有成就感的。
不过越是如此,孤弈行对此人便越是好奇。不仅容貌绝世,亦才华斐然,虽然身子弱了些吧,但对于一众风流才子来说武艺也并非是必须项。
总而言之,孤弈行倒是很想会会这个传说中的言大少爷,看看此人是否人如其名。
“臣言钟正拜见陛下!”
正说着言煜,言钟正就来了,孤弈行也是起了兴致,眉眼藏笑:“爱卿平身!爱卿是为了言公子之事而来?”
“正是!不管如此,犬子亦是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言钟正面色严肃,鞠躬拜礼。
“无妨!”孤弈行似乎觉得衣服太过笨重,撩起衣袖,双手撑着膝盖,“不过朕倒是对言公子很是欣赏,不知何时尚可一见?”
此言一出,言钟正的眼中流露出一个作为父亲特有的警觉。其言语缓和,字里行间却浸润着一种推脱的艺术:
“犬子的那些小聪明,在陛下面前不值一提。五日后便是犬子及冠,陛下若能大驾光临,必能使言府上下蓬荜生辉。”
君不入臣府的说法自古有之,言钟正正是瞧中了这一点,料想孤弈行必定会往里跳呢。
孤弈行实则早就想到了这点,然而她岂是守规矩之人?想拿这招钳制她,言钟正算是失策了。
“既然如此,朕必会准时前往言府观礼。”孤弈行笑容张扬,气韵尽显。
此话一出,言钟正的脸简直黑了一度,但是面上还是得恭恭敬敬地答应下来。这一切都被孤弈行看在眼里,她全程憋笑,憋得甚是辛苦。
不过孤弈行却想不明白提起言煜,为何会激起言钟正如此大的戒备和敌意。想来她又不是头猛虎野兽,难道还能把他儿子给吃了不成吗?
孤弈行摇摇头,也懒得去细想。
一旁的孟启看到自家主子这脸皮厚的模样久了,倒也见怪不怪了,只道:“陛下真的要去?”
孤弈行颔首,一双桃花眼中流露出似有若无的笑意:“自然要去,不过朕也没说会在这五日内老老实实地呆着!”
孟启似是突然意识到什么滔天大计,压低了音量:“陛下……要……”
“言钟正必然想不到这一招,朕今晚就去会会他!”
看着孤弈行眉飞色舞那模样,孟启在心中默叹一口气。
身为孤弈行身旁得力助手的他,几乎在第一时刻猜出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这自然也是孤弈行的拿手好戏:翻!墙!头!
夜色正浓,整座洛阳城卸下了平日的繁华,归于一片静谧。
孤弈行身着夜行衣,身姿轻盈如燕,于屋檐上快速行走。
银制的面具将半张明艳的面容遮盖,然而桃花眼若隐若现,流露出的是一如既往的张扬。
孤弈行于一座古朴的宅院处放缓了脚步。她隐隐看见院中人影微动,一记轻功攀上一棵高耸入云,与屋檐齐平的大树。
孤弈行倚在粗大的树枝上,翘起了二郎腿。
庭中男子着深蓝色长袍,身形修长,长发散落,竟有种从骨子里流露出的风流韵味。长剑舞动,刚劲中不失柔韧,孤傲中又不失气魄。
孤弈行看得津津有味,就差一时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虽然之前孤弈行并未见过言煜,但似乎此时心中已经认定了此人的身份。不过如此看来,身体孱弱,不过是给众人看的伪装罢了。
孤弈行正看得起劲,却听见树旁屋檐上的瓦片细细作响。
“谁!”言煜自然也听到了从屋檐处传来的动静,眼神忽而凌厉。
他停下了舞剑的动作,向屋檐处看去。这样一看,正好看到了倚在树上的孤弈行。
“啊!”
屋檐处传来一声小女孩的叫喊声和瓦片微微脱落的声音,孤弈行根本来不及多想,直接翻身去接,把她拎了上来。
等到站定了,孤弈行才开始仔细端详面前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大概十一二岁的模样,身着桃色长裙,显得娇俏可人。
小姑娘的脸颊上尚未褪去婴儿肥,倒更显几分可爱,只是那咕噜噜直转的大眼睛,似乎在暗示她的鬼心眼。
“你在上面做什么?”言煜显然被刚才的意外吓到,余气未消。
那小姑娘挠挠头,挤出一个憨厚可爱的笑容:“哥……我……上来……看你练剑!就和这位姐姐一样!”
???孤弈行正琢磨着这小姑娘的身份,想来言府只有一个大小姐,面前这位小姑娘必然就是言家小姐言云芮了。
因为如此,孤弈行几乎没有反应过来,这怎么兄妹之间扯着扯着还能扯到自己身上?
看来这言云芮真的学得一身找替罪羔羊的好本事,况且这替罪羔羊还是救命恩人好吧!果然是个鬼精的。
言煜果然往孤弈行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不过却没被言云芮带偏,只觉好气又好笑,道:“又溜出去玩了?”
言云芮又笑,随即转过身望向孤弈行,笑容明媚:“多谢姐姐救命之恩!”
随即又凑近孤弈行的耳畔,声音细细软软的:“姐姐,你是不是喜欢我哥啊?”
孤弈行开口就想回绝,但是想想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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