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夜雨疏处施
(蔻燎)
“走!”
异口同声。
枯藤昏鸦打定主意,不再恋战,他们丢出一泼绿叶去刺曲远纣曲中论两兄弟,却被曲中论扑倒曲远纣躲过一劫。
蜂拥而上的曲兵执着盾牌逐一打掉绿叶,保住了皇上王爷的命。
本也是脱身的法子,重伤的枯藤昏鸦没想着能轻松除掉他们,纵跳上树,轻盈点跃。
曲远纣怎会简单放过眼前蹿出来蹦跶的刺客,他惊险之下接过张回从草丛捡起的那枚银色的枫叶耳坠,眸子眯细成一条缝儿,眉头攒死,冷笑道,“摧花神判?呵,原是披着皮儿的枫林余孽锁阳人!藏得真是好啊?杀了朕那么多的官员,为的就是堂而皇之杀朕的这一步?追!必须把枫林余孽赶尽杀绝——杀绝!”
曲兵们连连应是,分了一半去追在林海穿梭的人影。
曲中论瞭瞭越跑越渺小的黑点,拍一拍衣袖上的灰尘,丢开手心的弓箭,倚着树干,懒懒散散道,“皇兄,跟着你出来玩真是提心吊胆,下回臣弟还是缩在府邸听曲儿看舞算了。”
“老十一,方才多谢你及时出手,你的箭术还是这般出彩,与你年轻时无异。”曲远纣斜眼盯着曲中论,勾唇,似笑非笑。
“皇兄谬赞,那只是身处绝境时,不小心激发出来的威力,平时臣弟哪有如此能耐?”
“……”曲远纣笑而不答,负手在后,面目黑得如同浸泡了墨汁,连五官都险些看不清分布在何地。
黛绿色婆娑树影簌簌抖动,悠然晃荡,不费吹灰之力把天空分割成支离破碎状。
这头的落花啼和曲探幽一步一步踩着草叶前行,身上藏獒的血水已被空气烘干,微微发暗,走起来血腥味直往鼻孔里钻,极度恶心人。
两人背负弓箭,一红一黑的身影在树林里若隐若现,很有孤苦无依,相依为命的凄惨之感。
落花啼本意是转出林子回帐篷沐浴更衣,洗去血气,不曾想迷了路,无头苍蝇似的困在林子中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她摘了几片叶子往空中一抛,叶子坠地,摆出阴阳两面,她预备卜卦算一算东南西北的哪条去路比较合适,耳畔罡风一卷,脑袋上方骤然腾过两块诡谲的鬼影。
落曲二人不约而同抬头去瞅。
逃命的枯藤昏鸦也未预料会在密林逢见落花啼,暗暗吃惊,轻功慢了一拍,俯视着树下的落花啼,眉弓耸起,抿了抿干涸苍白的唇。
落花啼答应四皇子曲瑾琏来翘首围场狩猎后,就在前段日子私自安-插枯藤昏鸦混进驯马场,伪装成饲养马匹的白嫩小宦官,乘机刺杀皇上。
这是他们一直以来的密谋目标。
落花啼昂首看着上面,瞪大眼睛,动动嘴唇,无声地询问状况如何。
枯藤昏鸦歇在一树巅,叹息一记,纷纷摇头,三人对视一秒,各自装作不知情不认识,朝着反方向而走。
眼见前方冲来数以百计的曲兵,落花啼反应过来枯藤昏鸦的刺杀计划没有成功,反被追击,急中生智拉着不明所以的曲探幽一跟头平地摔倒,“哎呦哎呦”地大喊大叫,满地打着滚儿。
曲兵看见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全身血红,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吓得瞠目结舌,追杀的速度滞住。
一波人继续去捉逃之夭夭的枯藤昏鸦,一波人已顿下步伐去扶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起身。
曲兵道,“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您们,您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模样?”
落花啼撑起上半身,作出呕血的姿势,抬着颤颤巍巍的手指,有气无力,“救我,救我们……”
曲探幽望着落花啼的一举一动,傻乎乎地一比一复刻了对方的戏码,伸手捂着胸口,呕着不存在的血,眨眨眼,道,“救我,救我们……”
被曲兵搀扶着来到曲远纣面前,落曲二人还沉浸在自己完美的戏剧中无法自拔,演得生动形象,细腻感人。
曲远纣,曲中论将一放松半刻心神,蹬马上背,侧头看见这一幕,面容扭曲,头皮炸麻,同频率跳下马,抢过来查看血淋淋的两人。
上下左右检查一遍,只发现几道不致命的血口子,徐徐吐一吐后怕的气焰。
特别是曲探幽,被曲远纣与曲中论一前一后摸了好几通,生怕他遭了什么大伤。
摸得曲探幽蹙着剑眉,退避不迭,一脸碰见变态的嫌弃神情。
莫名好笑。
曲远纣温柔道,“探幽,你何以周身染血,不是在打猎吗?发生了什么?”
曲中论亦担忧道,“太子,你别怕,慢慢道来,你们遇见什么了?是刺客吗?”
“我不知道,我不清楚。”曲探幽支支吾吾半晌,一味地躲在落花啼背后,露出半张脸,将两位曲姓长辈拒之千里。
“回皇上,事情是这样的。”
言辞铿锵,落花啼绘声绘色地把她与曲探幽在森林乍遇发疯的藏獒偷袭的可怕一事讲出,如何如何死里逃生,如何如何捅死藏獒,如何如何行到此处,说得抑扬顿挫,真情流露,潸然泪下。
末了,为了让疑心深重,将信将疑的曲远纣完全相信这些话,她描述了杀死藏獒的大概方位,说清楚周围的树木特点,指挥曲兵按她形容的地方把藏獒尸体运来,表达她绝无虚言,句句真实。
“还有此等恶事?好端端的藏獒怎会袭击人?驯马场的藏獒皆是训练多年,绝对不会有胆子撕咬主子的。”
曲中论摩挲下巴,感到不可思议。
他的话并不是毫无道理。
曲远纣诚然也思及这一点,胡须硬硬的一挺,眼帘里窥视不得的复杂色彩搅出了震慑山河的漩涡,脸色更加难看了,周围的气温寒浸浸地降了好几度,使得无人敢擅自靠近。
落花啼觑一眼曲远纣的黑脸,顺口接了曲中论的话题,同样百思不得其解,挠挠头,阴阳怪气道,“十一皇叔言之有理,如此一来,岂非背后有人刻意为之?设法训练出疯疯癫癫的藏獒为他所用?啧,真是人心险恶,不得不防啊。”
曲中论抛一个提问,道,“依太子妃所看,何人会做出这种事呢?”
“藏獒的目标是太子殿下,我想,定是与太子有怨有仇之人罢。可惜到底是谁,我一小小女子,又哪里猜测得出……”她故意矫揉造作地说话,矛头无声无息戳向二曲心底怀疑的对象。
曲远纣,曲中论怎会不明白落花啼指的是谁。
两人默不作声,各怀鬼胎。
半个时辰后,一队曲兵果然齐心协力拖来了一头死得硬邦邦,血迹斑驳的藏獒,藏獒的尸体四周“嗡嗡嗡”聚集着赶也赶不走的臭苍蝇,吵得人越发心情烦闷,躁郁难安。
看清藏獒的致命剑伤,曲远纣无可奈何地相信有人利用藏獒要除掉他的太子,喉结一鼓,咽下苦涩的唾液,他的眸子鹰隼般钉在落花啼脸上,惊诧道,“当真是你杀的藏獒?”
世间还有如此奇女子?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绝处逢生,视死如归,碰了运气罢了。”落花啼哂笑。
“好,你能护下太子,功不可没,朕会嘉奖你的。”
嘴上在夸耀,眼珠子却冷幽幽的。
落花啼低声道,“我不求皇上嘉奖,但求无愧于心,保护太子,便是保护自己。”仅此而已。
曲远纣不应声,换了话头,有意无意提及道,“今儿莫不是水逆,探幽被藏獒袭击,瑾琏与朕也分别遇了穷凶极恶的刺客,气煞我也!”他晃悠手掌里的那枚银色枫叶耳坠,挫齿凿牙,“难道,三桩事件,都是锁阳人的手笔?好大的胆啊!”
听见此节,看到曲远纣手上的枫叶耳坠,落花啼如遭雷劈,心腑大骇。疑窦丛生,费解至极。
什么?
枯藤昏鸦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落下了?这不是暴露了吗?
完了,以后如何借摧花神判的假身份去处置贪官墨吏,恶霸坏种,还有最重要的曲朝皇室?
一旦出现,那就是表明了乃枫林余孽的锁阳人在作恶杀戮。
不行不行,得想办法让枯藤昏鸦暂时躲避风头,不能在曲朝待着,以免给各自惹来祸端。
等等……
曲瑾琏被刺杀,是谁干的?难不成是——
落花啼脑海一团乱麻,她扒拉着耳边的头发丝,忘乎所以地忖度,扒拉扒拉着就触到一温热的东西,一转头,就见曲探幽站在她背后,歪着头直勾勾地凝睇着她。
他道,“姐姐?”
落花啼一拍额角,怎么把这傻子忘记了。
在落花啼的想法中,这三件事肯定不是同一立场的人干的,肯定不是。
四皇子曲瑾琏伤势严重,早早送回了帐篷医治,落花啼,曲探幽,曲远纣,曲中论等快马加鞭赶到主帐,火急火燎地一一下马。
奇怪。
翘首围场的帐篷群的氛围却压抑得令人窒息,每个人的表情都怪怪的,仿佛鬼附身了,抖似筛糠,噤若寒蝉。
鬼意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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