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调伤枫树林
(蔻燎)
“二哥,你还不相信臣弟和天雍阁阁主的话吗?这些时日噬天山越来越不对劲,蠢蠢欲动,时不时微震一下,时不时吐一口灰烟,整得城郭灰扑扑的,人们呼吸也呛得慌,这难道不是一种预兆吗?”
焚煜声情并茂,比划手势,忙得不可开交。
“臣弟已出资在阴水河畔修建府邸,年底便能完工,那里极其远离噬天山,是绝对波及不到的。二哥不惜命,臣弟还是惜命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臣弟明白国都不好舍弃,但是没了性命,何来国都?何来百姓?何来天下?”
他一步步膝行至焚鹤鸣腿前,仰头,泪眼通红,苦口婆心道,“二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没有资格去赌火山不会爆发,一旦赌错,焰焚国就完了啊!趁还有时间,咱们赶快想办法迁徙百姓吧!”
焚鹤鸣不置一词,抿抿薄唇,眉峰韧利似刀,生生要割破他的眼球,他五指攥紧成拳,将那沾染了蛇涎的信纸搓成一团,“啪”地掷在地上。
黄黄白白的小纸团在金砖地板晃了几晃,颤颤悠悠地打着转儿,像无家可归的流浪狗,无处遁逃。
一只瘦削却青筋连绵的玉手伸到地面,俯身拾起那揉皱的纸团。
温柔至极地舒展开,低沉的磁性嗓音魅惑地飘来,蛊得人心肝扑腾疯跳。
“三十六,三十六,噬天山,熔岩熟,江河烫,血横流。三十六,三十六,命不该,运不该,莫逗留,快逃走——王上,你以为如何?”
“毒蛇衔信之辞,可有能相信的地方?”
男子把信纸翻来覆去研究一遍,戏谑地挑眉。
坐于金铸王位上的年轻女子,身披金绣牡丹朱色长袍,发髻高耸,珠玉钗簪缀满黑发,衬得她雍容华贵,珠光宝气,威赫震慑。
轻轻一瞥凤目,红唇半敛,那高高权势所带来的压迫力就呼之欲出,抵挡不得。
这便是金炼国的国王金秋愁,年二十有五,正是风华绝代的艳丽女子,在朝野上呼风唤雨,在后宫也游戏草丛,养了一波波各有千秋的妙龄男宠。
后宫的男宠再如何得宠,也不如朝廷上的宰相大人金珞郎,因为他是唯一被国王承认的俊美姘夫。而男宠们,是不配得到“夫”这个字的。
金秋愁冷哼道,“虚妄言辞,岂可尽信?本王扔了这些纸,你何故捡起来让本王又听一次?”
“王上,臣以为此毒蛇衔信倒也非是空穴来风,毕竟这段时日噬天山多有震颤,许是……”金珞郎走近金秋愁的金椅前,单膝跪地,拉过对方的雪白手掌用指尖摩挲,每一下都力道刚好,刚好到使人心口痒痒的。
他俊俏的白嫩容貌犹如冰雪繁花,勾魂撩魄,教人挪不开眼,口水淌泄。
“噬天山几百年来一直爱瞎震颤,没事就震,哪一次不是雷声大,雨点小?大惊小怪的。什么毒蛇衔信,全是故弄玄虚而已。本王不相信千古一帝,也不相信噬天山会爆发,这些事背地里不知谁在操纵,万万不可上当受骗。”
金秋愁抬手勾起金珞郎的流畅下颌,眼神迷离,舔舔唇角,“珞郎,你出宫派人将流窜的毒蛇悉数处理好,见一条杀一条,本王不愿这小小毒蛇搞得金炼上上下下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你能做得很好,珞郎?”
金珞郎莞尔,反手扭住金秋愁的手,欺身上前,在其脸蛋小鸡啄米一般啄了一口,懒洋洋道,“臣明白,为王上解忧,乃是臣的福分。”
“珞郎,你知道本王最喜欢你什么吗?”
“臣不知,请王上言明。”
“因为啊,你不是绣花枕头,你聪明睿智,深得我心。你不止秀色可餐,还实用,这‘用’的地方广泛得很,譬如庙堂之上,譬如——”
她定定不移地凝睇着金珞郎如画的俊脸,嬉笑,眨一眨美目。
金珞郎喉结一鼓,心领神会,沙哑道,“譬如,床榻之上。”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扑作一团,缠成一块,镶进里面,不分你我。
大约翻云覆雨半个时辰,国王和宰相才餍足地平躺在偌大的软床上,盖了一薄如蝉翼的金纱,互环腰身,恋恋不舍地拥抱在一起。
金秋愁搔搔金珞郎高挺笔直的鼻梁,突的想起某事,愤愤不平道,“珞郎,最近的冶金事宜进展得如何?戌邕帝每年都要从金炼霸占三中之二的金子,留给金炼的少之又少,只能多冶一些金子备作我们所用。上回曲朝赐给落花国的万两黄金有一半都是来自金炼的,呸!那戌邕狗皇帝简直不做人,威逼利诱抢了本王那么多金子!一粒也不还!”
何其咽的下这口气?
自然咽不下。
金珞郎搂紧金秋愁的后背,眼底盛满笑意,“王上放心,冶金之事全无差池,金炼国的金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有多少臣就帮王上冶多少。日后,也会设法阻挠戌邕帝蛮横抢占。”
他道,“王上,臣会与你一同守护好金炼的。”
“嗯。”
金秋愁将信将疑,又道,“对了,你也寻人时刻盯着焰焚国的一举一动,噬天山爆发还是不爆发,本王也得了解焰焚国的事,那焚鹤鸣不是个善茬,须得提防警惕。两国近日频发战事,没完没了,得找个机会把焰焚国吞入金炼,以绝后患,省得打来打去浪费气力。”
“是,臣铭记于心。”
“珞郎,你真好。”
“王上谬赞,此乃臣分内之事。”
“珞郎,后宫的男人都不行,都差劲,都虚情假意,都远远不如你。”
金秋愁把脸埋进金珞郎坚硬的胸膛,吸一鼻子对方熟悉的独特味道,沉醉不已,“你能一直陪在本王身旁吗?”
金珞郎偏头,望着一片虚空,“能,只要王上不厌弃臣。”
金秋愁笑道,“本王怎会?”
“臣听闻,曲朝的太子殿下遭遇刺杀,已然成了傻子,王上你心中是何滋味呢?”
“……好端端的,你提曲探幽做什么?”
“臣还听闻,王上未任职国王之前,曾暗暗迷恋过曲朝太子,诚然,真真假假也是臣在外面听的胡话,王上别放在心头。”
他转首盯紧金秋愁略略慌张的神态,心房一抽,缄口不再言。
金秋愁道,“你听的不是假的,本王的确迷恋过曲探幽,不过那是以前,更何况他娶了落花国的长公主为妻,本王早把他忘到九霄云外了,而且他现在变傻了……傻子有什么可喜欢的?哈哈哈哈,珞郎,你说说,傻子懂不懂夫妻间的床笫之欢呢?”
金珞郎无奈摇头,揽着金秋愁入怀,叹息道,“傻子懂不懂不重要,臣与王上懂就足够了。”
说罢,金纱宛如彩霞一掀一荡,在半空划出美妙的弧线。
两人恰似干柴烈火,一触即发,一点就燃。
.
傍晚,风习习,凉嗖嗖,阴恻恻。
潺城周围种有大片枫林的巍峨山地,人影幢幢,大小身形“咻咻”地翻跃在枝叶间,快得肉眼将要捕捉不住。
出鞘入鞘在潺城的时日,自清晨到日暮每每领着曲兵和奇怪的一队身手矫健的黑衣人,地毯式搜索枫林仙境的入口,巨细无遗,恨不得把草皮儿都扒起来看看。
历时三天三夜,一无所获,收效罕微。
“难道不在潺城周边?可绝命卫分明看见锁阳人抓着跃鲤,就是在潺城周边的枫林消失的。枫林就这么大,何以发现不了他们的藏身之所?啧,奇怪。”
入鞘抠着脑门,倚着一棵大枫树,一头雾水。
出鞘负手而立,面对着一群绝命卫盘问细节,奈何所得内容渺茫稀薄,堪比毫无线索。一摆手,示意那些绝命卫扩大范围,继续一寸一寸地寻觅,务必在十日内查出枫林仙境的具体入口,否则鞭刑伺候。
绝命卫逐一点首,足下踏风,身影疾闪,霎时不见。
出鞘扭头看着入鞘,捏捏因焦急而紧绷的眉心,愁苦道,“锁阳人真难搞,跟他大爷的鬼似的,躲哪去了?枫林仙境,枫林仙境,理该是长了密密枫林的地方,这里不就是吗?可找了这么久也没看见一个洞口,到底躲在何处?”
“哥,你说有没有可能,枫林仙境单是一普通的名字,其实锁阳人并没有藏在枫林里?取这样的名字不过是混淆视听,掩人耳目罢了。”
“没可能,入鞘,你忘了?灵犀盆地的树木十里有九都是名品枫树,枫林国的国名都迷恋‘枫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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