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山洞里昏昏沉沉地躺了两天,李博元和狗娃给他身边堆满了稻草,盖着仅有的被子,李博元不时喂他点水还有米汤,觉得他额头烫了就给他敷凉。
他总是迷迷糊糊半醒半睡,偶尔半睁的眼睛没有焦点,对周围的动静没有一点儿反应,连眉间的痛苦都消失了,只剩下了死寂般的麻木和平静。
李博元很怕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去,除了费劲心力地照顾他,还不停地在他耳边嘟囔。
“大叔,你烧糊涂了,你把很重要的事忘了,你得好起来,否则一定会后悔的。”
“大叔,我和阿弟没有家没有亲人,但你这么大个人了,至少有朋友,他们会着急的。”
“我和阿弟也着急。”
“大叔,就算你一时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天下那么大,我们陪你走走,说不定哪一天就想起来了。”
“大叔,你别难过,你得先好起来。”
晚上李博元搂着狗娃在他身边蜷缩着凑合打个盹,不敢熟睡,不是怕他悄悄走掉,而是怕他再也醒不过来。
李博元说不清为什么要救他,小小年纪不懂太多道理,他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这个人死在他面前。死亡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他在逃亡的路上救下了狗娃,若再救下这个人,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吧。
其实东家告诉过他,我们养活自己都不容易,人心难测,不能随便对陌生人发好心。所以领着他目不转睛地路过那些饿得走不动的人,那些乌鸦俯冲下去的野地,还有嚎啕的哭声,从来不曾心软。
但是现在他离开东家了,他可以自己选择,毕竟狗娃没有白救啊,他宁可自己被吃掉也想着保护他。
吃人?他暗暗搂紧了狗娃,阿弟还经历了什么?死亡在他心里布下了多少暗影?算了,不管是什么,都是一场梦,一场梦而已,天亮就都过去了。
那人命大,熬过了高热,只是精神恍惚身体虚弱,眼睛总是直愣愣的,一句话也不说。
听说有人高热烧坏了脑子,还有人从此变成了哑巴。
“大叔,大叔。”李博元推着那人的身子摇晃。
那人眼神略动了动,又垂下了眼帘。
能听到,李博元放了心。
他和狗娃去溪边捉鱼,溪水太凉了,他们也没经验,扑腾了半天只捉了巴掌大的两尾,回去后熬了点鱼汤给大叔喝。大叔也没客气,接过碗就一口气喝光了,李博元和狗娃也不在意,反而很是高兴的样子。
好好吃饭,就是好好活下去。
第二天他们还去捉鱼,第三天还去,天天去,天天熬鱼汤。
那大叔明显有了力气,但他不起身,也不说话,白天外面阳光好,李博元叫他出来晒晒太阳,他理都不理。
就这么过了好几天,几天来着?记不清了,反正外面的雪几乎已经化尽了。
“大叔,你身子好多了,想起点什么吗?我和阿弟也不能一直住在这,我们准备过两天就走了,你有什么计划吗?”
他还是不说话,脸上全无表情。
“那我们就各安天命吧。”李博元无奈地转身。
“你们......准备去哪儿?”刚要走出洞口,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
李博元眼睛一亮,笑着折回来,“不知道,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不如......就先在这儿住着。”
“这......其实也行,别处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地方落脚。”李博元想了想,试探地问,“大叔是想......和我们一起在这里生活。”
“嗯。”那人回答得干脆,像是理所当然一般,“我忘了我是谁,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这样也好,大叔在这里走丢,说不准会有家人朋友很快找来。
“那出去晒晒太阳好吗?我叫阿天,阿弟叫狗娃,以后我们叫你大叔。”李博元开心地拉着大叔的胳膊,这个“家”里也有大人了,多好。
大叔没有抗拒,顺从地起身,慢慢地踱出洞口,阳光刺眼,他适应了片刻才看向四周。
地上已看不到雪的踪迹,即便是背阴处的雪也已完全消融,向阳的草坡上,簇簇新绿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暖融融的光洒下来,把洞口那棵老松树的影子拉得细长,松针在日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散发出淡淡的松香。
洞口旁的大石上铺着的干草晒得蓬松,藏起阳光的味道,几块垒起的石头上架着个陶罐,里面煮着野菜粥,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狗娃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蹲在一旁拨弄柴火,手腕格外纤细。
晴日,热粥,笑容,让这处荒僻的山洞也显得不那么凄冷了,甚至有了几分田园的生机和温暖。
狗娃怯怯地站起来,快速跑到李博元身后,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裳,明显对那人还有惧意。
“狗娃别怕,大叔不是坏人。”
“大叔,这几天的吃食都是狗娃看着火煮的,他照顾了你很多。”
大叔点了点头,在石头上坐下来,开始逐个摸自己身上的口袋,最后只摸出来一张银票和几块散碎银子,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一无所有,他流露出些许失望和落寞。
李博元和狗娃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也听到了他幽幽的叹息,心里也不由地浮出担忧。
大叔对李博元招了招手,李博元走上前来,狗娃小尾巴似的紧紧跟着。
“伸手。”大叔说。
李博元傻傻地把双手都伸了过去,他的手上布满大小不一的裂口,这几天下河抓鱼,上山捡柴,折枝点火,不可避免弄上,早已不当回事了。
大叔把银票和银子都放到了李博元手上,李博元捧到眼前一看,五百两的银票,急忙又递到大叔跟前。
“大叔你自己放好,可千万别丢了。”
“以后你管着钱,赶明儿去城里买点衣服食物什么的。”大叔浑不在意。
“我可不敢,我身上就没超过五两银子的时候,那还是因为去给东家买东西。”
“你多大了?”
“我六岁,阿弟四岁。”
“确实还太小,你们怎么会在这偏僻的山洞里?”
“阿弟是随家人逃难来的杭州,可惜家人都不在了只剩了他自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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