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油的光芒在幽深的地道中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投在潮湿的岩壁上,拉得很长很长。
萧起虽然依旧面色苍白如纸,但裹着那些华贵衣料后,总算不再发抖。他的眼神清明了许多,每当遇到岔路萧懿安犹豫时,总能适时地指出方向。
"左边。"
"这次走右边。"
那虚弱却坚定的声音,成了黑暗中最可靠的指引。
萧懿安甚至没有思考他指的路是否正确,只是本能地信任着,仿佛只要跟在他身后,就永远不会真正迷失在这迷宫般的地道里。
地道仿佛没有尽头,时间在黑暗中失去了意义。
萧懿安饿得肚子痛,艰难扶着萧起,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可她不敢停下,担心一旦停下就真的无法再站起来了。
终于,不知走了多久,空气忽然变得清新起来。萧懿安贪婪地深吸一口气,久违的新鲜空气让她精神一振。沿着气流的方向继续前行许久,前方竟透出一线微光。
是出口。
萧懿安跌跌撞撞地冲过去,却发现洞口被一块巨石封住。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推了推,岩石纹丝不动。
"一起。"萧起低声道,尽管每动一下都会牵动肋骨的伤,但他还是撑起身子,和她一起抵住岩石。
"一、二、三——!"
巨石终于松动,轰然滚落。刺眼的天光倾泻而下,萧懿安下意识眯着眼睛,待视线适应后,眼前的景象让她几乎落泪——
雪后的村庄,宁静而安详。
远处,一座小小的农庄矗立在雪地中,烟囱里飘出袅袅炊烟。那烟是暖的,是活的,是人间的气息。
萧懿安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却被萧起稳稳扶住。
"小起,我们活下来了,"她道,“我们活下来了!”
雪地上,两行脚印蜿蜒向前,朝着炊烟的方向。
*
土龙村是京郊外的一个小村庄,这个村庄坐落在土龙坡上,因此得名土龙村,村庄人烟稀少,许多农户搬进城里住了。
汪阿婆站在自家篱笆门前,呵出的白气很快消散在风雪里。
"老姐姐,你家小麦啥时候回啊?"王大娘挎着篮子,临走前又回头问了一句。
阿婆脸上的皱纹舒展开,笑道:"说是要训练呢,跟往常一样,兴许再过个一月两月就回来。"说着往王大娘篮子里塞了把晒干的野菊,"拿回去给孩子泡水喝,能去火。"
送走邻居,汪阿婆坐回堂屋的竹凳上。竹凳"吱扭"响了一声,这是孙子去年新编的,怕自己坐着不稳当,特意在凳脚缠了防滑的麻绳。
汪阿婆满头白发,身材瘦瘦小小的,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几个老人了,本来孙子换了个营生,说给她在京城买一间小屋子,带她去京城过好日子,她不愿意去,自己年纪大了,腿脚也不方便了,更喜欢待在土龙村守着自己的老屋。
顶针在粗糙的手指上转来转去,线头怎么都穿不进针眼。汪阿婆也不着急,就着窗户透进来的光慢慢试着。屋檐下的冰溜子滴着水,"嗒、嗒"地响着。
突然,敲门声响起。
"有人吗?"
门外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
汪阿婆放下针线,撑着膝盖慢慢起身,往门口走去。木门"吱呀"一声推开,寒风卷着雪粒子扑进来。
门口站着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浑身都是泥巴,衣服破破烂烂的,像是在泥地里打了几个滚。
那姑娘脸上沾着泥灰,脏得看不出模样,唯有一双杏眼亮得出奇,笑起来弯弯的:"阿婆,能不能让我们借住一晚?"
汪阿婆的目光扫过她身旁的男子,脸上带着个面具,看不清模样,但黑衣上似乎有血。
她攥着门板的手紧了紧,想起孙子小麦的叮嘱,这年头不太平,村里人家住得又散,不能轻易给不认识的人开门的叮嘱。
那姑娘见阿婆犹豫,压低声音,眼睫垂下来:"阿婆,我们不是坏人,是,是私奔出来的。"
"私奔"二字刚出口,旁边的黑衣男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我爹嫌他家穷,非要拆散我们,我们实在没办法才跑出来的,谁知道遇上这么大的雪,一不小心从山坡上摔下来了……"
姑娘这么说着,鼻子一抽,眼圈一红。
汪阿婆心头猛地一酸,这神情,多像她那早夭的孙女小荷啊。那年小荷发高热,临去前也是这样,攥着她的衣角喊"阿婆我头痛"。
"哎哟……"汪阿婆枯瘦的手不自觉地松了门闩。她转念一想,自己这破屋子里哪有什么值钱物件?掉漆的方桌缺了条腿,墙角的米缸早就见了底,唯一值点钱的铜壶还豁了个口。
目光落在姑娘冻得发紫的手指上,她侧身让开条缝:"丫头快进来吧,灶膛里还热乎着呢。"
萧懿安扶着萧起跨过门槛时,悄悄冲他眨了眨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仿佛在说:"你看,我就说这样编有用吧?"
萧起点了点头,嘴角几不可察地上扬。
屋里比想象中还要简陋,却出奇地干净。一张老旧的木桌,几把竹凳,墙角摆着几个陶罐,地面扫得一尘不染,连灶台边都看不见半点柴灰。
汪阿婆颤颤巍巍地走进里屋,不一会儿抱着两套叠得方方正正的粗布衣裳出来。
"这是我孙子的旧衣裳,"阿婆把大些的递给萧起,小些的交给萧懿安,"那时候他还没长个儿,丫头你穿着应该合身。"
萧懿安接过衣服,是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衫,上面补丁摞补丁,看着莫名眼熟。
她忽然抬头:"阿婆,您的孙子是不是叫打麦?"
萧懿安刚刚趁着汪阿婆和邻居叙话时,在外面听墙角,本想探听这户人家的底细,免得借宿时着了道。正巧听见汪阿婆与邻居说起"小麦"二字,又见这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裳,可不就是打麦常穿的那件?
汪阿婆一听孙子名字,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丫头,你认识我家小麦?"
萧懿安笑道:“岂止认识,熟得很!”
她扶着汪阿婆坐下,将危岩岭初遇打麦的情形细细道来,又说到后来在酒楼,看到打麦寻到了好差事。为了让阿婆相信,萧懿安说得很详细。
汪阿婆听着听着,粗糙的手紧紧握住萧懿安:"丫头,你是不是姓萧?"
萧懿安一怔,点了点头。
"小麦总念叨,说之前遇到位心善的萧小姐,如何如何帮过他……"汪阿婆布满皱纹的脸上堆满慈爱的笑,"萧小姐,多谢你在外头那么照顾我家小麦……"
萧懿安耳根微热,连忙摆手:"阿婆别这么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话音未落,她的肚子突然"咕——"的一声。
"瞧我这,都糊涂了,你们这一路,肯定没有好好吃饭吧!"汪阿婆就往灶间走,"等着啊,阿婆给你们熬粥去。"
等二人梳洗完毕,换上干净的粗布衣裳时,屋里已飘满米香。
汪阿婆端来的白粥再普通不过,可对饥肠辘辘的萧懿安而言,却胜过山珍海味。她顾不得烫,捧着碗"呼噜呼噜"几口就见了底,米粒粘在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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