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子愣了愣,他把皮包夹在胳肢窝里几步上前,绕着峙哥检查:“好像没有溅到血。”
宋峙面部绷着,眉头紧皱在一起。
汤子明白他不满意自己的答案,就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最终确定地说:“没有。”
宋峙弯着腰抽烟:“你嫂子胆小。”
汤子立马发誓:“我不会和她说今晚的事,我保证,如果我说漏一个字就一辈子发不了财。”
这算是毒誓了,怪狠的。
宋峙没再开口,他把手里的烟抽完,掐灭了丢地上碾烂,转身返回夜总会后门方向。
“峙哥,你干什么去?”汤子慌了神,“人都撂倒了,事儿已经了了,咱们现在应该快点跑路,指不定那群人呼叫了同伙过来,那咱集体走不掉了!”
宋峙把车钥匙向后抛:“你去我车里。”
“峙哥——”汤子蹲下来捡起车钥匙,吃力地追了几步,让峙哥回过头的一个眼神给止住了,他攥了攥车钥匙,一瘸一拐地朝峙哥的货车那里走。
汤子艰难地爬上副驾,关好车门,以他目前的身体情况,不添麻烦就是帮忙了。他的眼睛透过车窗,紧跟着峙哥的身影,手心里直冒汗,想想还是把失而复得的手机拿着,打开到拨电话界面,输入110,随时可以拨打。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峙哥折返到夜总会后门,不是咽不下那口气,还要为他讨公道。
汤子想不出来峙哥那么做的其他原因,只祈祷他全身而退。
**
巷子里血色弥漫,那伙人一个没撤,都在哀嚎声里破口大骂。
查那两个外地佬是哪的,都叫的什么,搞他们全家,男的打死,女的玩过了卖去夜总会。
查不到,这地儿没监控。
肥猪不是在“辉煌夜总会”喝过酒?里头总有监控吧。
“辉煌夜总会”的新老板跟咱不对付,而且咱弄到监控了,那也要找派出所的查家庭户口。
派出所的咱没熟人。
他妈的!那就报警抓他们!把他们送进去!
老大,咱都有前科,派出所几进几出了,今年还抢了几笔,报警不是自寻死路吗?
讲个几把成语,就你他妈有文化!
……
卧槽,我腿可能断了,今晚就这么认栽了?
……
别让老子碰到那肥猪的同伙,老子绝对会把他……
巷口突然传来一串平稳的脚步声。
有人过来了。
大家凭着本能的恐惧,意识到是肥猪的同伙去而复返,他们打了个冷颤,集体失声。
宋峙的鞋子踩在石板路上,沉闷声从他鞋底泻出,他走到那个先前对汤子拉裤子拉链掏/鸟的年轻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
年轻人蜷缩身子捂着被扳手砸伤的腿,尽可能地降低存在感。
宋峙没踢他那条抖个不停的腿,只是问:“为什么想要往人身上撒尿?”
年轻人煞白的脸色一空,他没想到这人会问他这个问题,还是特地返回来问。
对方好像是碰到了怎么也理解不了的事情,不解开疑惑就会成为执念。
莫名其妙。
这有什么好问的,不就是人格侮辱。
年轻人不敢表露内心所想,同伴们对他身处的危险无能为力,自身难保,那大叔力气可怕下手狠,既有蛮力又有技巧,要是年轻个几岁,后背是不会遭到暗算的。
“我……我……”年轻人吞吞吐吐。
宋峙再次询问,十分有耐心:“你怎么想的,说说看。”
年轻人冷汗直流。
“好玩?”宋峙继续提出疑问,“刺激?”
这种心平气和的正经口吻,令人头皮发麻。
年轻人战战兢兢:“叔,我当时就是刚好尿急,我昏头了,我不该那样子,我猪狗不如,我错了,我真错了。”
宋峙一言不发。
年轻人声泪俱下:“我爸死了,我妈跟人跑了,我是我爷爷奶奶种地养大的,家里穷,我念到小学二年级就没念了,我很早就进社会,身边都是不学好的,我就学不好了……叔,对,对不起,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
宋峙依然没说话。
年轻人想咆哮咒骂,他不就是想撒个尿吗?还没尿上去不是吗!没尿就可以当作没发生!这人为什么就是针对他?神经病吧!
在可怕的死寂里,年轻人开始磕头,他磕一下,说一声对不起,脑门破了,鲜血淌下来流到眼睛里也不敢停。
眼下的经历大概会让他产生阴影,这辈子都不会再做出对着别人身上撒尿这种事。
年轻人把头磕得血肉模糊,头晕眼花地抬起眼皮时才发现面前没有那双军绿色球鞋,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
起了大风,变天了,天气预报通知全国多个地方会在明后天迎来大降温,持续几天就又回升。
货车里弥漫烟味,宋峙点了第二支香烟。
汤子看出他的情绪很不好,就没问他去做了什么。
宋峙抽着烟开口:“上医院?”
汤子摇头:“不上。”他鼻青脸肿,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没幸免,不过他从始至终都牢牢护着头,他感觉自己没伤到要害,就是皮肉伤。
好在他身上的肉多,不然也不会硬撑下来。不过,峙哥来的晚点儿,那就不好说了。
“峙哥,是我妈让你来找我的吧,对不住,大晚上的让你跑过来为我费心。”
汤子把扳手放车里,“我暂时没法回去,我妈看到我这样会吓死的,等我好的差不多了再回。”
旁边没声响。
汤子扭脸看去,峙哥没听,他的目光落在前方,飘着,没有定点,看样子是在发呆。
说实话,今晚的峙哥对汤子而言是极其陌生的,没见过,没听说过。
陌生到有些怪异。
汤子没有揣测救命恩人的心理,他嘶嘶地抽凉气,问峙哥要了香烟,忍着痛吞云吐雾,那些人是社会渣滓,不可能会向警察叔叔寻求帮助和正义,他没留下什么个人信息,他们没法子。
耳边忽地响起峙哥平淡的声音:“汤子,给你妈打个电话。”
汤子这才知道自己漏了这个事,不孝子啊他。
电话一拨就接通了,老妈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数落:“你咋回事啊,手机打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接,那你要手机干什么,别要了,卖废品得了!”
汤子听着老妈的话声就想哭,要不是峙哥找他找的及时,身手又牛,他小命不保,老妈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压了压后怕的情绪,做出平常的嬉皮笑脸语气:“我在夜总会潇洒,那里头声音老大了,我哪听得见手机铃声。”
“还笑,你个死孩子。”王秀这会儿打不到他,鸡毛掸子上不了场,她问钱要没要到,没要到就算了,不要了,这活儿让别人干去。
汤子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妈,我要到了,真要到了,钱在我皮包里,两万八,一分没少,明儿我就上银行把钱打到老板卡里,我该得的那部分进我钱包。”
第一次就成功了,这无疑显出他的本事。
正因为如此,他才飘了,心大到拎着钱在夜总会玩。
只是还没喝到鸡尾酒就被盯上,他前脚出门,那伙人就后脚跟出来,拿小刀抵着他腰,逼迫他去后门。
为求自保给了钱和手机都不行,还要被侮辱打骂。
汤子后悔得肠子都发青,他直接回家就没后面的事了,他不但自以为是还犯蠢,差点把自己交代在巷子里,来个客死他乡。
人吃了亏,长记性。
如果没长记性,那说明吃的亏不够大。
汤子往后一旦要飘,就会想起今晚的惨状,他胃里翻涌,快速捂嘴咽下反胃的酸水:“妈,我玩儿些天再回家。”
王秀很大声地训话:“还要过些天?玩什么玩,快点回家!”
“不行,我要旅游,我赚了两三千块钱,不得快乐快乐。”汤子兴高采烈,“我都想好了,我先去古城玩,然后去爬山,我还要划船,等我玩够了,说不定就坐办公室去了。”
王秀感受到了儿子上学那会儿春游的心情,她抹了抹沧桑的脸,兔崽子在家憋坏了?整天吃了睡睡醒吃,脸都让肉挤变形了,他要是玩了一趟想上班了,那就上,年纪轻轻的,怎么都不晚。
汤子强行拉扯的精气神快萎缩了,他舔/掉嘴角血丝:“妈,我不说了,我有点想吐,酒喝多了,明儿我再打电话。”
“打啥打,你用的是家里的电话卡,在外地打电话贵死,明儿我打给你。”王秀把举在耳边的手机放下来,她看向江白英,脸上露出笑容,“我家汤子要到债了。”
江白英竖大拇指:“厉害啊。”
“厉害啥,也就是运气好,碰到人家刚好不想扯皮的时候。”王秀接过她递的纸擤鼻涕,“你说我这儿子省不省心,我一天尽为他操心了。“
江白英假装顺着她的话,不痛不痒地指责了她儿子两句。
做妈妈的就忍不住维护:“不争馒头争口气,我儿子也知道自己在镇上给我丢人,他自尊心很强的。”
“他心疼秀姨你不容易呢。“江白英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伴随“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里花朵正鲜艳”的铃声。
王秀把纸揉揉扔到垃圾篓里:“白英,你家男人打的吧,你接你的,我去洗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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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白英去阳台的摇椅上躺着:“刚子汤子和秀姨打电话,秀姨怕听不清开的免提,我都听到了。”
宋峙便没有说,免去了撒谎这一步,撒个慌太累,要花大量精力去圆,怕被发现,头顶悬着一把刀子,刀口锋利得削铁如泥。
江白英听着电话另一头的气流声:“你在哪呢,怎么静悄悄的。”
”车上。“宋峙告诉她。
江白英“噢”了一声:“我说呢。”
“汤子下车吐了吧,你车里有袋子,你找给他,以防他后面还吐的时候拿着。”
”找了的。”宋峙忽然叫她名字,“英英。”
江白英不自觉地回他含糊的鼻音,她等了等,一直没等到下文,娇嗔道:“叫了我又不说话,干嘛呢。”
宋峙低声:“我想你。”
江白英“腾”地站起来,摇椅剧烈摇晃着,一下下磕在她膝盖窝上,她仿佛被春风抚摸脸颊,一阵荡漾,声音软黏得连自己都受不了:“我们几小时前还在一块儿。”
男人的思念真挚而浓郁:“四小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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