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剧组两周后,文曦要陪蔺之宴去参加一个创意中心的开工仪式。
蔺之宴前一晚被临时加了一场夜戏,拍完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赶过去的时间特别紧,好在创意中心就在拍摄基地旁边,文曦建议他直接去仪式现场签到,她先回酒店给他取衣服,两人到时在现场碰面。
蔺之宴同意后两人分头行动,文曦马不停蹄地往酒店赶。
取了衣服后,又脚步生风地往电梯间跑,她快到时,正逢一个电梯门关。
“等等,等等!”
文曦高喊一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上前,一脚伸出去,刷地卡在了两扇电梯门中间。
成功赶上趟!
她喜出望外,看着自己立了大功的脚尖,在鸭舌帽下垂着脑袋瓜,嘴里朝里面不知名的人道着谢“谢谢”,迈步往里走进去。
电梯重新关上并启动,氛围异常安静,安静出一种诡异。
虽然不可能,但文曦总觉得脊背后有道视线紧紧爬着,回想起刚才进来时,有双黑皮鞋往后退了一步,鞋面锃亮不染纤尘,材质高级,形状宽长,她心中微紧,缓缓抬起头,看向面前桥箱门,霎时眸光一晃。
好死不死,真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电梯顶灯射下的光线冷白,他正正站在那束光线里,尽管桥箱门印出的倒影不像镜子那么清晰,依旧可以看得出他眉挺目深,五官立体深邃,光顺着他宽阔的肩线往下覆盖,他周身气势令人无法忽视。
文曦于心底生出一种被命运狠狠嘲弄的荒谬感。
怎么哪哪都有他?
她抱着蔺之宴衣服的指间死死蜷紧,闭眼装瞎。
但很快,身后一道声音拍散了她的装傻充愣:“文小姐,没想到这么巧。”
文曦转过身,像才看到这一行人般,开口打招呼:“魏总您好,祈总,杨总好。”
祈景澄觑眼她怀里的衣服,不论抱谁的衣服,她都是这种紧得要取暖的模样,淡声问:“去哪?”
文曦:“CS创意中心。”
她话落,祈景澄的眉梢微不可查地挑了下。
文曦一看他这模样就预感到什么,果不其然,魏总接下来的话立刻证实了她的猜想:“那还真是巧了,我们也是去那边。”
文曦心里呵呵,面上客气:“真巧。”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了一楼,文曦先出电梯,走两步就察觉到那双黑皮鞋到了她右侧,保持着跟她相同的迈步频率。
放在以前,这一点小细节文曦都要高兴一下。
也会问祈景澄:“你走这么慢慢的,是为了特意等我一起走吗?”
祈景澄会侧眸来看她一眼,嘴上不说什么话,但会点个头,那她就更高兴了,抱着他胳膊直夸他:“你怎么这么好啊!”
年少时爱一个人,常常容易不惜一切,满心都是他的优点、他的爱意,时隔经年回头再看,就会发现,其中有多少不过是自我感动的心理在作祟。
文曦的心微微缩起来。
隔了五年时光,她怎么还能因为这么一个“祈景澄和她脚步同频”的小事而生出遐想来?
她难道不应该避之不及吗?
她暗中深吸了一口气,抱紧怀里的衣服,加快了脚下速度。
然而她低估了身旁人的长腿优势,很快,她加上的那点速度就被人追了上来。
祈景澄声音低沉:“上车。”
似曾相似的话刮着耳,再抬眼看到门口就停着一辆黑车,文曦瞬间回到楠宫外和他对峙的那个时候。当着别人的面,这回她放缓了语调拒绝:“不用了祈总,我走路过去就好,谢谢。”
说完不等祈景澄再说什么,抱着东西迅速离开。
祈景澄看她脚步飞快,活像身后追着一条无形疯狗。
-
半天开工仪式结束后,文曦和蔺之宴回了酒店各自补觉。
当晚蔺之宴没有拍摄,到了夜里九点文曦醒来,却又收到老板的消息,让她晚些上去找他们一下。有之前老板也来剧组这里探蔺之宴班的经历,文曦没作他想,收拾一番后,按通知的那样去摁了房间的门铃。
门一开,文曦瞬间惊怔在原地——
开门的不是许艾,也不是蔺之宴,而是她避之不及的祈景澄。
四目相对,文曦瞠目,脑中闪过无数念头。
最后在祈景澄沉静的、并没有任何惊讶的注视里,她面上血色逐步褪尽,那股被毒蛇盯住的恐怖感缓缓爬上脊背来。
原来许艾做的局在这里等着她。
她最后确认般问祈景澄:“许总在不在?”
祈景澄的回答彻底斩断了她最后的侥幸:“不在。”
文曦手脚开始泛麻,不知道是什么意味地无声笑一下,直视着祈景澄,声音平静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祈景澄并未隐瞒:“许艾说有人要尽地主之谊。”
地主之谊。
她是当地人么?怎么尽地主之谊?
深更半夜找来一个男人所在的酒店房间,给他尽地主之谊?
文曦又弯了一下唇。
为什么偏偏是祈景澄?
遥远时空里那句“你可以继续讨好他啊,以他的身份,随便出出手也能让你少走不少路了”在脑中翻涌起来,文曦攥紧了双拳,压着颤抖起来的手指,静静地看着祈景澄一张无比熟悉但又似乎陌生不已的脸。
她戴着口罩,看不清脸上具体神态,但眼里的恍惚显而易见,恍惚完之后的冷意也呼之欲出。
这让祈景澄想起那天饭局,她看他的眼神也是这幅模样。
他眉宇微沉下去,问她:“你怎么会来?”
文曦不答反问:“祈爷是不是在等着我来?”
她语调带笑,却又不是真的笑意,“祈爷”两个字更是一种赤/裸/裸的讽刺。
祈景澄眉宇压得更低。
文曦再问他:“有没有?”
祈景澄声音警告:“文曦。”
不否认便意味着默认,便意味着他知道她会自投罗网,文曦只觉得鼻腔里泛着难以言喻的酸意,眼中泛烫也泛涩。
她在崩溃的边缘牢牢攥着自己的手,静半晌,再语调认真地问祈景澄:“祈爷希望我怎么给你尽地主之谊?”
祈景澄沉沉看着文曦,声音冷沉:“不需要。”
这一次,文曦讽刺地笑出了声,似没听到祈景澄的回答,看着他继续问:“或者说,你希望我怎么讨好你?”
祈景澄再次警告:“文曦。”
“我很好奇,你事后会给我什么好处?是会给我钱,还是会给我别的?给多少?你说说。”
“文曦!”
文曦再问不出别的话了,落败般从祁景澄眼里收回视线。
灯光明亮,将她的狼狈照得清清楚楚。
她从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被人当作礼物一样,送到祈景澄这里来讨好他。
文曦四肢冰凉,眼眶中蔓延起来再控制不住的泪水,人也开始颤抖。
祈景澄见状缓缓伸手,轻轻握住她的胳膊。
文曦猛地抬手,挣出祈景澄的手掌,转身即跑。
她没回房间,而是径直跑出了酒店。
三月江南,空气依旧凉寒刺骨,文曦在昏黄的路灯里笔直往前奔跑,很久很久都没停下脚步,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跑去哪里,只是潜意识想逃脱出一个无形的牢笼。
直到跑到一座桥中间,差点将迎面而来的一个推着小车的商贩的东西撞翻,她才停步,忙扶住歪倒至一侧的车,扶正后鞠躬道歉:“对不起。”
“没事没事。”对方没责难她,只是后怕地说了一句:“幸好没被你撞到水里哦,这么冷的天。”
文曦缓缓神,这才发现她已经跑到了一个热闹的古镇上。
镇上水道密布,小河一边是古建筑,一边是步行街,等被她撞到的卖手工艺品的商贩离开,她坐在桥边的石栏杆上,看着步行街上来往的人群发呆。
灯火辉煌,人声嘈杂,在人间烟火气的热闹里,心口那种闷到剧痛的感觉终于渐渐平息,泪水早在她脸上印出了几条显眼而混乱的泪痕,文曦后知后觉出一种冰凉感,抬手擦了擦眼泪,深深呼吸,让自己的心情缓缓平复。
人静了下来,这才注意到兜里的手机在响。
看清来电号码的瞬间,她毫不犹豫地点了拒绝键,随即将它加入了黑名单。
过两秒又来了微信视频,文曦照旧还是一套拒接和拉黑流程。
她不要再跟祈景澄有任何交集。
恍惚又回到了五年前删除他时的场景,才止住的泪水再次涌出来,文曦抬手使劲擦两下,暗骂自己不争气。
更不争气的是,接下来好一会儿,她都沉浸在低落情绪里拔不出来。
屈辱、愤怒、无助、难受……全绞作一团乱糟糟的线,牢牢缠住她。
她的泪擦了涌,涌了再擦,始终没完没了,最后文曦索性也不管了,垂着脑袋,眼睛盯着两脚之间桥面上的一个小石板,放任眼泪自由滴落。
反正在帽檐下没有人看得见。
反正没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反正没人会停下来打探她在做什么。
-
就这么在桥面上静静地哭了半晌,文曦终于平复下来,拿出手机,果断给蔺之宴留言说她要辞职。
这世界上即使没有祈景澄,还有王景澄、张景澄、李景澄,只要她还在悦祺工作一天,许艾这种只会利用员工巴结讨好别人的老板,就随时可能再挖坑让她去跳,她躲得过一个,难保不会在第二个坑里翻车。
文曦心中既觉厌倦,又觉得恶心。
给蔺之宴发了信息后,她给鹤卿打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语音接通,文曦开门见山问他:“鹤卿你方便出来聊聊吗?”
鹤卿这几天正在这边的剧组面试,他俩偶然见过面,鹤卿听到文曦瓮声瓮气的声音,没问缘由,而是问她:“你现在在哪?”
文曦发了个定位过去,没多久,就在原地等到了脚步匆忙而来的鹤卿。
看到衣着异常单薄、眼睛哭得红肿的文曦,鹤卿显然一愣,然后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外套,往文曦肩上披,声音充满担心:“你发生了什么事?”
文曦站起来,将肩上的外套取下还给鹤卿,脱下口罩,语气严肃坚定地对鹤卿说:“我想跟你聊件事。”
鹤卿接过外套,再次往文曦肩上盖,认真说:“你穿上,我会听。”
和一个并不算多么熟悉的人谈未来、聊希望,是一件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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