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呆了太久,我已经忘记了我是谁。他们称我为“了然”。
了然尘事不相关,我却无法摆脱尘世。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世间的人将那个世界称作“神域”,可我不是神,也不是人。我,荡平神域,坠入清风,他们将我这种人称为精怪。
初来清风山时,山上就有一座道观,哪时,道观很新,每间房都住满了道士,道士渴望成仙,整日熬制丹药,修炼术法,却抵不过岁月刀,起初空了一间屋子,再接着两间,三间,四间……空出整个南院,最后,只剩下东院一间房。
我到城里广招道士,没人理我,空出的房间积满灰尘,整个清风山只有一盏灯亮着。道观的牌匾掉了,大门歪了,满地的落叶腐烂了一层又一层,终于等来一个人。
那日,我准备圆寂,曝晒的落叶清脆作响。道观百年没有香客了,香炉生出红绣,来了也是白来,我收起化剑的手,赶到大门,驱赶香客。
一点红点亮整座道观,枯枝败叶拂过他的脸,他居然在笑,“雪圣莲,圣人的圣,莲花的莲。”
他来了也不走,还凝出一把冰做的扫把打扫道观,但他太笨了,冰做的扫把一磕就断,我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就可以扫完地上所有的落叶。
他叫我“了然”,我来清风百余年,没人叫我名字,过去的道士懒得动脑筋,没有给我想名字,我也就没有名字,他来了,我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名字,还学了一句诗,“了然尘事不相关”。
我本是精怪,并不畏惧他是谁,是否会害我,他很能干,扫完地又买菜做饭,钱他出,事他做,便宜我占。他选了南院向东的一间房居住,不住东院。
我正大光明地观察过他,他会凝雪,凝出的雪可以做成任何形状。他似乎闲不下来,每日进城,在街上闲逛,把一条街的小城走出十条街的大城。
他的寿命比普通人长个几十年,依旧抵不过岁月刀。他化成了一团白雪。生前他忙着寻找一个叫雪域的地方,等着古宋国建立,他没寻到雪域,也没等到古宋国建立,心有执念,白雪不化。
我把白雪收集起来,捏成一个球,雪球蓬松捏不紧,我叫它“巫巫”。
他说会有一个国家叫古宋,山脚下的那座城会比现在大十倍,会改名“蜀楚”,说我会在这里捡到两个师弟,古宋的最西边有一个地方叫雪域,他要我在大战前赶去雪域,我会和他再见。
我在世间百年,早已看惯了朝代更替,从未留意过国名,自哪天起,落叶从未在道观腐败,我拿起扫帚扫去尘灰,听世事变迁。
观门口手臂粗的小树长成井口粗细,山间的精怪野兽跑进道观,我逮住了六只,跑了一只。过路的猎户匆匆走过,全程不敢看我一眼,也对,我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个千年不死的老精怪。猎户马虎,脚底踩空,摔下山崖,挂在歪脖子树上,我善心大发,捞出他,他邀我回家,让他的幼子拜我为师。
幼子名怀安。
雪圣莲曾幻过他的模样,他是我第一个徒弟,师父听起来太老了,我让我喊我师兄。小子倒挺聪明,学东西很快,不出意外,他能渡过百道,成为仙者。可他太热情,总是往观里带人,今日带来几个小友,学着大人做饭过家家,明日带来几只精怪,充当夫子教精怪念书、写字、熬茶,每次来我都要提前打扫道观,实在太烦,我给他辟出一间屋子,让他自个儿慢慢玩,观中的小精怪都叫他夫子。
他进城捡了位老乞丐,老乞丐居无定所,只好留在道观,他不想修道,只在意吃喝,老乞丐脸上的皱纹堆积如树皮,实在难以为情,我看不下去,让他学了逆颜道,他变成了十五、六岁的道童。
一切和雪圣莲说的一样,我会有两个师弟,我如约赶去西边的雪域,道童不想远游,我只好带着夫子。临近西边,雪越猛烈,空着刮着红色的雪,诡异绝伦。
雪怎么会是红色的。
脚边躺着一个人,红色的雪盖满他的身躯,快速融进他的身体里,这张脸我认得——雪圣莲。
只不过,他比我认识的雪圣莲要小很多。
他爬起,凝着大雪,红雪后站着身披甲胄的军队,黄色的经文绕着蓝袍道士,一人拨弦请将,一人弦音化刃,笔戟不停在指尖转动,哭嚎声不断…我没见过他们,雪圣莲也没说过他们,我只看见雪圣莲将他们一一击败,背出同样覆满红雪的人,他背上的人断了一只手臂。
我站在这里很多余。
百年前死去的雪圣莲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我让怀安回去,独自在雪域呆了几年,看着他一步步建立机械之都,看着他午夜梦回彻夜哭泣,他人前是高高在上的雪域领主,人后不过是一个爱哭鬼,他有另外一个名字,雪千秋。
雪可以做成万般形状,他也可以幻成别人,和雪圣莲一样。他以为自己病了,广招名医,我回到清风山,让道童学医,熬出山楂糕,送去雪域。
还有一件事,我给忘了,雪域大灾时,我遇到一位长得像拨弦请将的人,只不过她死了,矮小的桃树想要救她,把她带去山谷,变成了她,我记得她的名字,东方未明。精怪和人不同,遇到同类或者相克的精怪会显出原形,我受邀去广陵,清除所有精怪,回到清风山时已是七年后。
好不容易停下来休息,该死的楚雄闯入道观,将我拽起,参加什么该死的茶王争霸。我要休息,装聋作哑,道童让他去找夫子,夜晚夫子又将人带回道观。
……道观是他家,他做主。
巫巫还是喜欢睡南院的房间,客人来了,它得走,我把它放在瀑布之后,走时被雪银舞看见,她大叫,引来雪千秋,在观中休息的天门沪上正好出现,雪千秋追着她赶到东院。
这群人总是在我要睡觉的时候出现。
天门沪上就藏在我房间,雪千秋去了对面的茶室,我引他过来,想要吓走天门沪上,偏偏他来时,我改变了主意,找了个理由让他滚了。
楚雄是个抠门懒坯,不想花钱建赛场,赖在我门前,耍赖抹眼泪,我嗤之以鼻,勉为其难答应,用了七天时间模仿蜀楚城、清风山,建立赛场。
巫巫在观中呆了百年,能在短暂的时间恢复人形,它意外钻入赛场,扮作雪千秋。夫子一直困在第一百道,若是他渡过百道,便能永世不老,以后这观中也不会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动了私心,一直找寻机会帮夫子渡道。
巫巫囚禁雪千秋,告知他也是巫巫,要他去找仙宫花田,回到过去,拯救雪域,我不解,雪千秋何时成了巫巫,仙宫花田又在什么地方?
神域已经被我毁了,不存在仙宫,巫巫在说梦话。
雪千秋自然不接受他就是巫巫的谎言,可他抵不过巫巫,巫巫控制了他,雪降蜀楚。巫巫已经死了,杀它不算杀,我引夫子杀了他。
可惜,夫子并没有在此渡过百道。
巫巫带出雪千秋放在夫子房间,每天夜里,我都能看见巫巫引他去后山。即便是化成白雪,雪圣莲依旧强大。
蜀楚赛事结束,我跟着雪鸢去了百色,百色也有精怪,但百色没人请我除精怪,它们就跟我无关,只不过我没想到我那修了九十九道的师弟这么没用,连一分为二的喜也打不过,甚至搞不定那团小泥巴,又要我出手。
次日我去海边找喜,遇到送雪银舞上雪鸢的雪千秋,她们遇到了一群白衣人,雪千秋在巫巫哪里学到了一切,他不是白衣人的对手,他控制我的思绪,降下天雷,劈开雪鸢。他以为白衣人是东方家派去的,东方家说着“无关”,指向阁楼的鹿元吉。
这个男人真的很难缠。
他表面凄凄惨惨,背后设计陷阱,偏偏我那渡过九十九道的师弟就这么被雪千秋骗了,上当进入书中,引出墨生。我用一个条件换出他们。
鹿元吉要我困住雪千秋,我选择了眷村。略施小计,让厝坊只进不出。
雪千秋聪明,逃出眷村,听信昌平胡说,寻找黄金屋。
我跟着他们一起到黄金屋。只不过是一间在夕阳下的茅草屋罢了,这件屋子是我在广陵除精怪时,临时建的歇脚地,久不居住,被钥桥占了,昌平想和钥桥联手,除去几人,他们不是雪千秋、鹿元吉的对手,钥桥胡言乱语,说是炊烟里有座仙宫。
鹿元吉、雪千秋信了,烧柴冒炊烟,果真有座仙宫。
怎么会呢,神域已经被我灭了,不再有神仙,这里怎么会有仙宫。
他们进入仙宫,见到茗师,我确信,茗师只是人,不是神,她也修道,这座仙宫是她建立的。雪千秋私自篡改圣旨,她奉口谕,前来幽禁雪千秋,东方霸王猜到了她的意图,提前动手。雪千秋被困花田。
他却不慌不忙,采花搭门,径直穿过门,消失在花田,我追过去,跟他一起到了十年前的蜀楚。
那时,雪域还没有大灾。
他买来一张黄铜面具,戴在脸上,赶去清风道观,我猜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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