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炷香。
你来了。
无论是迫不得已还是为民除患,你来,我便只当你是因我而来。
曾经想过,自己或许会万劫不复永世不入轮回,也妄想过,或许有一日天意怜我终能于怨戾的苦海沉沦中解脱。但我从未有过一次奢望,奢望以我如今这般面目还能再见你一面。
婚讯是假的。祈福礼是假的。你身后的过眼一片怡然自乐安泰祥和全部都是假的。当然,连同你手中的这一炷香,还有面前递香给你的这个人。
外面布下天罗地网的那些人曾不止一次被我玩弄于股掌,但我深知,自己终有魂耗魄丧受诛伏法的那一天。
矛盾吗?就像看见你的身体日渐复原我本应别无他求却依然会责怪命运不公,就像我比任何人都看不起自己如今的这副样子却从未有过哪怕一次的后悔。
我是真的很想、很想看见你幸福,但我做不到。
我承认,是我不甘心。不甘心阴差阳错下与我最最珍视的人失之交臂,而后又要以灵邪之躯亲眼见证,自己昔日的视若拱璧在其他人眼里竟然是那样轻易便可唾手而得。抛开这些姑且不论,那些人,他们原本,又能有多在乎呢?
如果生命可以重新来过……还是不用了。我走过的,自始至终都只会是眼下的这一条路。不论摆在我面前的有多少种选择。
你心里一定是怪我的吧。我宁愿你怪我。
第三炷香。
我从来没怪过你。我来,也不是为你。我只为我自己。
你说得没错。那些人,他们原本并未有多在乎。再普通不过的姻缘而已,远不及大多数人毕生追求的黄白之物宦海仕途。
你呢?你与他人不同。但你如何确定自己所谓的在乎不是因为与之擦肩而过但求不得。
没有后来的事情始终都是它最初的样子,也永远不存在所谓写好的结局。
向前看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如果生命可以重新来过,我还是会选择遇见你。只不过,我希望它可以在该结束的时候结束。
你说过,你没有见到那日的夕阳。我知道你为何没有见到,却还是笑你运气太差了。那是我此生见到过的,最美、最特别的落日。
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就此沉睡于那日踟蹰不肯暗去的万道霞光里。
香烟缭绕,往事可追。
尘埃等闲,线香燃尽。
……
风惊幔第一次见到沐宁祖用这样的目光去看一个人。满眼皆为拼尽一切力气的犹豫和隐忍,盛在眼底的温柔与深情却早已将心事倾囊相赠。
感情了。这种看自己昔日情人的眼神难不成还要拿来去看犹来阁的这些鸟吗?
很是不用。尽管风惊幔知道,是他们不配。
沐宁祖几乎要深嵌进肉里的指甲同他眼中的深情一样没能逃过她的眼睛。然而这些对风惊幔而言还远远不够。
到底还是被这家伙耍了。看这两个人面上的表情,典礼之时若说没聊上一车的体己话打死她都不信。
风惊幔觉得自己甚至没有脸喊冤。事到如今她都没能想通沐宁祖是用的什么手段于众目睽睽之下同纪柔绮相认的。
好绝的一招棋有没有?
无独有偶。同样令风惊幔叫绝的还有说完风凉话便不见了踪影的步跃夕。
庙内的香火也不晓得把那位爷送到哪去了。暗度陈仓既然能被他如此肯定得一语道破,精彩到百年难遇的戏文说不准还叫他偷听了不少。当着她这位以偷听见长的堂堂筑梦师的面听到了她想听都没听到的八卦,想想就让风惊幔气到胃疼。
还真是衰呀。风惊幔有些不甘,倒也不单纯是因为丢脸,还有相当多的一部分是出于八卦。可惜了。也不知道那位小爷哪日心情好了愿不愿意给她讲讲。
不多时,众还鹰及右卫们已将沐宁祖所在的鼓楼围得水泄不通。
纪柔绮的意图已然再明显不过。而出于对当事人的保护,典礼之后复又返回也并不在犹来阁事先的安排之内。她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希望沐宁祖可以迷途知返切莫再要殃及无辜了。
一名弱女子可以做到如此也算难得。众人皆未敢轻举妄动,静待事态发展。因闻见钟声而相继出得室外查看的道士们见是如此情景,便都自觉的原路返回了。仅有两名道士一直走到了钟楼前,看样子应该是想将钟杵摆正归位的。
庙内撞钟是没有这样的讲究的,归正钟杵是夜居士夜盏凉的习惯。那两名道士若不是有意讨好居士,那便是无形中被其传染了强迫症。
几名右卫愣怔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上前阻拦。可曾想人还未至近前,不知从哪个方向抛过来一只青瓜正好丢在其中一名道士的脑门上。
“咣当!”“唉哟!”
准头还不错。
原来这也行。要不是打了几次交道对沐宁祖还算得上有那么些了解,风惊幔险些以为这只瓜定然是他的手笔无疑。否则,谁还会介意有人靠近纪柔绮呢?哪怕是道士也不行。
是了,险些。还不是因为被充当暗器的青瓜实在选得出挑。
待众人反应过来,前院突然多出了许多百姓来。方才的那只瓜便是跑在最前面的一位大哥丢出去的。紧随其后,是数位衣着文雅的书生和几名蓄着浓密胡须的壮汉,再后面的还有提着托盒食篮的老弱妇孺。
当然,前来上香的香客是断然不会这般群情激愤的。这些人手里或拿或提的东西也完全不像是来进香,却差不多把整个厨房都搬了来。
风惊幔一眼便认出了冲进来的这群人。不仅是她,连日来跑士安堂跑得最为勤快的辛可威自然也认得。他们是沐宁祖案的受害人及其故友亲眷,多数是因为家居祜城而又突遭变故,暂时被夜居士安置在士安堂的。想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特意赶来寻仇。
一墙之隔,这个距离实在不要太优越了。
要坏。
此刻,反应迟钝的尚未弄清楚状况,稍强一些的正准备去拦阻那些义愤填膺的百姓,而风惊幔的整个人却已经朝向纪柔绮的方向扑去。
趁乱抓了人质在手里似乎也不是不行。倘若当真这样认为到底是小看风惊幔的格局了。
然而,她这样想,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像她一样。丢在道士脑门儿上的那只瓜就是证据。可以说,一点儿准头没有,打人全凭力道。
她判断的没错,那些人的目标是纪柔绮。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惹不起正主却怒而向其身边的人下手,这种行为甚至没有资格说可取与否简直令人所不齿。然而,她面前的这些百姓又能够知道多少内情呢?多半是将纪柔绮当作怨灵的同党了。
当下,不曾有人对他们解释过什么,他们也没有机会了解更多。有的,只能是一腔的愤懑和不平。
一个人的无知尚可称之为无知,众人的无知却可以很恐怖。这些既无知又无辜的人原本都是受害者,而纪柔绮又何尝不是。
很快,此起彼伏的投掷如冰雹一般接踵而来。风惊幔义无反顾的扑过去就是为她挡青瓜的。那个,还有紫茄、花菜、鸡蛋和红狼桃。
在武神庙挂了这么久的单居然一次都没有去士安堂蹭饭真是她的损失。她在神庙从来都没吃过成色这么好的红狼桃。
被打疼了?笑话。好歹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这点儿小意思怎么会觉得疼?不仅汁水充足颜色真是鲜艳呐!
无奈,风惊幔身量这么小的一只能承受下的果蔬毕竟有限,那两名道士早就不知跑哪儿去了连多几次误中副车的机会都没有。
风惊幔已经尽力了。待顾言迟赶到之前,纪柔绮已经在这些人的攻击下被打得手足无措狼狈不堪。
局面一时失控,后果可想而知。没有人可以忍受最珍视的人代自己受过,更何况这个人是一个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的怨灵。
纪柔绮出现在钟楼原本已为犹来阁争取到了非常有利的局势,奈何被没能及时拦截安抚的百姓瞬间扰破。一子乱入,满盘皆输。以此极端的手段来激怒怨灵的后果,只能由在场的所有人来承担了。
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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