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话救人的贵妇人来头不小,派出去的人手也十分得力,他们从塔内摸上去,不费多点功夫就把沈如琅救了下来,她落地后便疯狂挣扎,哭着喊着不肯回沈家,甚至高声嚷嚷宁可青灯古佛度一生。
负责救人的几个男子对此种场面束手无策,将她带到那贵妇人面前,就迅速离开。
贵妇人身边跟了两位服侍的娘子与一位递递拿拿的小厮,排场倒是比沈家主母还小一些,她脸色和蔼,不显威势,嗓音轻柔地询问道:“你是哪家小娘子,可否同我说说,缘何要寻短见?”
沈如琅此时已被安置在开元寺的客房内。
伯娘不在身侧,旁边这位穿僧衣的应是住持慧云法师,眼前这位贵妇人的身份她一无所知,谢小娘子也没说过今天有什么大人物来……出于谨慎,她没敢贸然述说自己的难处。
而是不安地发问:“你和我伯娘……是什么关系?”
沈如琅的问题让贵妇人微微一愣,旋即她的神色变得愈发可亲,“我同你伯娘不相识,更无交情,你尽管放心。”
慧云法师也道:“小娘子有何苦楚,说与冯夫人听便是,夫人慈心仁肠,或可相助一二。”
沈如琅飞快抓到重点——夫人。
虽然这称呼不乏恭维之色,但无论如何可以说明这位冯夫人的夫君有官身,并且至少不是芝麻小官。
她心一横,在那慈和的眸光中跪了下去,哭道:“夫人,求您救救我阿爹。”
房外,看热闹的百姓已经散了一大半,沈家主母焦灼地等在稍远处,她到这会整个人还有点恍惚,不敢相信那小妮子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了那样的事,偏生好巧不巧,叫冯夫人遇见。
这会儿身边还站着几位相熟的别家娘子,打着关心的名义等着看热闹,想起回家后她可能要面对的家主之怒,眼下必须及时止损才好。
思忖片刻,沈家主母向周围人解释道:“让诸位见笑了,我家这个侄女这几年不知得了什么风邪,日日搅闹得不得安生。哎,本想带她来拜拜菩萨,哪想到……这一出门,又闹上了。”
她叹出沉甸甸的一口气,话里话外俨然是“家里那个不省心的孩子又犯病了”的意味。
谢织星自然容不下她这种泼脏水式的脸面维护大法,当即出声:“可我看方才那位姐姐分明口齿清楚,神思明晰,脸不歪嘴不抖的,哪像是中了什么风邪?”
沈家主母一个眼刀子飞过去,只见是个十几岁的丫头片子,从事件突发开始就被强行压制的恐慌无措就霎时变成一股无名怒火,直冲看起来无力反抗的‘弱者’。
她声色俱厉地喝道:“你是哪家姑娘?没人教养么,怎可随意置喙他人家事?”
话音刚落,谢烈雨就抢前一步把谢织星护在身后,冷眉冷眼道:“我们平头百姓小门小户,谈不上教养这么隆重的事,冒犯到您这位贵人真是对不住了。我们家有一群孩子,穷得叮当响,哪有钱请先生教养孩子。”
说话间,沈氏主母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但她没料到,谢烈雨的话还没说完。
谢烈雨平日里和谢织星没少闹腾,但出门在外就主打一个护短,他又接着道:“我们再穷,也有分寸,家里孩子个个都是宝,断不会逼得哪个跑到佛门重地来寻死觅活。”
沈氏主母脸上顿时一阵扭曲,胸口被气得起伏不定,“你……”
王蔺辰见状就把迈出去的一条腿又收了回来,李娘子扫了眼他那条腿,不动声色。
眼见刀子捅得差不多了,谢织星适时递出台阶,满脸无辜地低头认错:“对不住这位娘子,我实在无心冒犯您,只是,看那位姐姐哭得好难过好伤心,心有不忍……”
沈主母就更难受了,那脸色比吃了只苍蝇还难看。
原本她指摘这小娘子随意评点他人是非,是能够获得在场娘子们的共鸣的,谁家还没点破烂事了?可前头那男子站出来讽刺说小老百姓家没这种破事,后头她又露一张不谙世事的脸道歉……
瞬间就把她苦苦营卫的局面打回原形。
在场娘子们的眼神又变得微妙起来。
王蔺辰难掩眸中笑意,看着这对兄妹一唱一和,费了大力气才压制住上扬的嘴角,转头撞见自家娘亲探究的目光,他心虚地抿了抿唇。
说话间,房门打开了。
冯夫人与慧云法师走了出来,冯夫人向沈主母道:“久等了,方才请慧云法师为你家小娘子看了看伤势,都是皮外伤,倒不足为惧。只是她受了不小惊吓,须得静养几日才好。”
沈主母刚要开口,慧云法师紧接着道:“阿弥陀佛,佛门清净地,沈小娘子可在此处静歇休养些许时日,以安身心。”
接着,在沈主母欲言又止的局促中,冯夫人拍板做了决定:“如此甚好,就有劳法师费心了。娘子,你可莫要嫌我多事,这人毕竟是我唤家仆去救下来的,怎么也得有始有终,将一个安康无虞的小娘子还给你才是。”
沈主母的脸又青又白,却仍要强颜欢笑道:“夫人哪里的话,是我家孩子不懂事,叫夫人费心,实在惭愧得紧……”
冯夫人派了两个婢子照顾沈如琅的起居,沈主母心里再怄气也只能摸着沈如琅的手关切地说上几句话,之后便神色灰败地离开。
谢织星借了她这一脸天真的便利,在沈主母走后扒拉着门框凑进一个脑袋来,“姐姐,你还好吧?刚才看你流血了,受伤的地方疼吗?”
沈如琅心头一暖,“只流了一点点血,不疼了。”
谢织星眼神晶亮,道:“姐姐,我们家就是做瓷的,听说你会挛窑,我回去求求我爹爹,请你来给我们家挛窑好不好?”
沈如琅没应声,但一双眼眸已经悄然红了。
谢织星没有逗留多久,说完话就走,仿佛真就是个路人。
房内整理床铺的两个婢子却挂着笑脸安慰沈如琅道:“沈小娘子方才为何不干脆答应了?我看那小娘子年岁虽小,家里人却是护着的,没准儿同她阿爹求一求,沈小娘子就揽着活计了。”
沈如琅暗自心虚:你们可别看她年岁小,不出所料的话,她应该是把你们家夫人也一并算计了。
谢小娘子真是了不得。
但这中间实在是存在一个不小的误会。
冯夫人,并不是谢织星算计的。
杜娘子趁着李娘子上香祈福的当口,站在大雄宝殿外质问王蔺辰:“今天这事儿可有你的份?”
王蔺辰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您说的……什么事?”
杜娘子冷笑一声,“冯夫人家那厨娘是我介绍的,偏是你小子,前阵见天儿地问那厨娘有没得空,会不会做素斋,如今想来……是拐着弯打听冯夫人的行止呢?”
王蔺辰见杜娘子神色里并没有多少认真的责怪意味,便大方认下了,“夫人仁心,权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七级浮屠了。”
转念又想,不是说孩子的智商随母亲么?周珅真是完美避开了父母的优点,倒霉孩子。
上完香,两位娘子又结伴去抽签,王蔺辰在宝殿外面的树下等。
谢家兄妹本就不是来祈福的,片刻功夫就走出宝殿,打眼一看,不远处树下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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