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隐看着这样的冬至,心里塌陷一块。
他不太明白这种异样的情绪是什么,但总归是从小到大他从没有过的东西,所以觉得陌生又茫然。
他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冬至的阿巴声越来越着急了,像是在催他做些什么。
他这才反应过来,冬至应该是要给他什么东西。
他摊开手,放在冬至的拳头下面,做了个接物的动作,冬至终于不阿巴了,艰难地打开自己的拳头。
怀里的“导航”哭得嗓子都哑了,像在阻止他,两种意志互相对抗,冬至的手指打开又收拢,变得越来越难以控制。
贺隐能感受到冬至此刻的痛苦,尽管脸上没有更多的表情,但内里的对抗几乎要把他撕裂。
但冬至终究还是战胜了那股阻止他的力量,摊开了手掌。
那两根头发就黏在冬至的手掌心里,被贺隐小心翼翼撕下来。
冬至像是完成了什么执念,在嘶哑哭声的催促下迈步往前走。
贺隐握着两根毛去拦他,不出所料,冬至看见他就绕道。
后来他再追就追不上了,满地的红色根须开始拦他,把他捆在原地。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冬至走进一扇烧焦的门,门消失了,满地的根须也消失了,最后那里只剩下一堵墙。
满墙的寒冰开始消融,夏天的氛围回来了,到处都是湿哒哒的一片。
贺隐这时候才觉得有点冷。
他去前台找了卷胶带,把黏在手心的两根毛分别取下来,粘在胶带上,再把胶带在自己的手腕上缠了一圈。
......
......
“我数一二三一起发力,一二三诶......”
狐狸嘴被抬起一条缝,外面围了一圈人在使劲,褚修趴在舌头上盯着缝隙,“再开一点,我钻出来,用力啊你们!”
半瞎的老头一把年纪哪里能干这种体力活,当场闪了腰。
褚修眼睁睁看着嘴缝开了,刚钻出一颗头,外面的人集体卸了力,他差点被一排牙斩首,只能骂骂咧咧往回缩。
“我都八十了,你让我干这个——我实在不行了。”
其他几个女孩子也都没力了,李雨燕扶着闪了腰的老头回去休息,贺隐顶上了位置,又试了几次还是不行。
“老大,要不你还是等老板娘醒了给你吐出来吧。”骆天晴看她哥一根筋还在一个人试,把他也劝走了。
“诶你们都走啊?”
“来人啊——”
“外面没人了?”
“骆天瑞?骆天晴?所以我为什么要学他从嘴筒子里过?为什么只把我关在里面......”
“还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啊——”
“这狐狸嘴里太味儿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随便来个人救我行不行?我快被熏吐了——呕——”
然后他就真的吐了。
一边哭一边吐。
然后狐狸也吐了。
狐狸嘴因为呕吐开了条缝,巨大的舌头死狗一样瘫在外边,褚修挣扎着一边吐一边往外爬。
“谁来——呕——拉一下——救——呕——”
褚修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
他从嘴缝里探出一半身体,艰难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像从蛤蜊壳里离家出走的蛤蜊肉,瘫子似的脸朝下趴着,抽抽嗒嗒,比“人在拉屎的时候”还脆弱一百倍。
都他妈这种境况了,还有个不长眼的孙子踩了他一脚。
褚修怪叫一声。
那人似乎是觉得他可怜,盯了他几秒后,把他从狐狸嘴里拖出来。
但这也抵不了他踩手的罪!褚修当场抬起头来破口大骂:“你他——”
后面的话噎住了。
因为那个人很面生。
而且长得——不赖。
甚至不赖到让他那颗沉寂已久的心痒了一下,想要撅起嘴巴吹个口哨。
褚修讪讪地改口:“谢谢啊。”
人都没搭理他,给狐狸喂了点儿什么就要走。
褚修的脑子里在发电报。
久不露面,神出鬼没,高冷帅哥,人模狗样的死面瘫,宗政家的?
这不得好好巴结?
“留个电话,出去了请你吃饭?”这么说的话,意图应该不会很明显吧。
褚修深知想要跟七大家的人攀扯上关系难于登天,这么好的机会他死都不会放过,于是咬着牙用力抓住了对方的裤腿,并在对方强行离开的时候,撕下了一块。
......
......
“冬至丢了。”贺隐说。
“什么?还有这种好事?”骆天晴回。
房间小而温馨。
床上“没力气”瘫了三个,墙上“身体不舒服”靠着两个,地上“爱死不死”躺着一个。
剩下个褚修,隔着门一边淋浴一边口吐芬芳。
以上,全部阵容。
贺隐又开始焦虑了。
“你确定他就是宗政律?”
“不是他还能是谁!”褚修刷了八遍牙,擦着头发走出来,从屁股后面掏出一截搓洗干净的裤腿残料自证。
“但是我感觉他并不在意副本进度,他好像在找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找什么?”
“我哪知道!”褚修提溜着破布抖了抖,“我都挽留成这样了,他鸟都没鸟我,穿着七分裤,头也不回地走了!”
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不过七大家不愧是七大家,就那个很厉害的药,随随便便就喂给这畜生了!”
躺在地上的春娘只因吃了颗返魂丹,死里逃生现在恢复得不错,除了头之外,其他地方都变回了人形。
春娘被褚修满含怨恨地一指,幽幽转醒,品味到了一点呕吐物味,表情狰狞地冲进厕所干呕。
褚修自觉理亏,怂地一比,欲盖弥彰地捻了捻裤腿的料子问挂在墙上的骆天晴,“诶你看看这什么料子,还挺舒服的,回头能不能给我也找个这样式的料子做几条裤子?”
傻逼上司又开始给我指派这种无意义的傻逼任务浪费我原本可以精彩的人生,一天到晚事事儿的,脑壳里装满了屎的傻逼!
他是不是慕强啊,一天到晚跟人家穿同款,就好像穿了跟人家一样的衣服,就跟人家一样厉害。
这是衣服裤子的问题吗?
“好的呢老大,包在我身上。”嘴巴自觉发出了任劳任怨的声音。
清单上的第二项获取被附身者的头发显示已经完成。
第三项和第四项是一起显示出来的。
3、通晓秽的名字。
4、驱除秽。
噩梦清单罗列出来的要求,就像是思路清晰的解题步骤。
仿佛事情的进展就应该像坐过山车一样顺利,一旦启动,车上的人只需要沿着轨道途经几个大转弯,捂着心脏惊心动魄地叫几声,就能滑向终点。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轨道断了!断了个稀碎!
褚修举着清单对着光翻来覆去地看,“秽这玩意儿还有名字?它没爹没妈的,我怎么知道它叫什么!而且最后一步也太他妈笼统了!怎么驱除秽?最应该详细展开八千字的地方谁来补全?”
狐狸头老板娘迈着鬼一样的步子飘出来,满脸的狐狸毛湿漉漉地粘在脸上,一副宿醉刚醒搓了把脸的憔悴模样,“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口中的清单是什么,但是最后一步怎么做我知道。”
褚修立马接话,“那最后一步就交给你了!”
形势忽然大好,大家满脸乐观。
老板娘忽然想要一了百了咬死他们算了,这帮人类一天天的不知道在乐观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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