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还是差点被吓得掉出来。
江时把面全吃光,很顺手地把碗叠进喻声的碗里一起捧了走向厨房清洗,喻声跟在他身后,好奇问他都遇到了什么样的坏人。
江时把厨房的窗户阖上,阻断雨丝到屋内作乱的可能,再往海绵擦上挤了洗洁精,慢条斯理地搓着碗,问:“你真想知道?”
喻声半倚台面,手里的小刀脱着苹果皮,闻言点头:“可以说吗?”
“可以。”江时说,“种类太多了,我想想该怎么说。”
人明明是同一物种,长了颜色各不相同的心,就渐渐分了不同种类。
他连贯的几个音节勾勒出世界崎岖的另一面:“有像《伪君子》里的Tartuffe的,表面谦和,背地里把手伸向别人的妻子和女儿;有以虐杀为乐的,用热水浇在动物身上还说我只是在帮它们洗澡的;有只为让自己愉悦,把恶意加注在弱小者身上的。”
“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每天都有人毫无理由地活埋其他生命,也每天都有人承受无妄之灾,绝望地结束自己的生命。而这些,最后只有声音不被世人听到的鬼能看到。”
江时把洗干净的碗反着搁在沥水架上,水往下滴,同频着哪个角落谁的眼泪。
他很平静地说:“很讽刺的是,鬼也不是审判者,除了吓他们一通也做不了其他的。”
喻声哑然,虽然没真的被吓到落泪,但还是在心底埋下了深深的坎。
恶的产生往往是一瞬间的事,江时说的那些不乏有纯粹的恶人,但更多的是好坏参半,隔着皮隔着伪装的表情认不清下一秒对你释放的是善意还是恶意。
喻声职业惯性,本来就习惯把陌生人放在观察角度,以前还戴口罩,可以稍微再肆无忌惮一点;现在出门不需要戴口罩后,只敢目光浅浅掠过那些散步时偶遇的人,再收回。
但偏偏江时自从打开了话茬后,很爱跟她说这些,一开始还觉得人心的颜色各异不相同,听多了总觉得人外表的形状都变得千奇百怪了起来。
以至于她现在遇到人后,总忍不住上下多打量两眼,再逼迫自己扭头直视前方,不许再做出这种不礼貌的行为。
——从怕鬼到怕坏人,算不算另一种质的飞跃?
喻声默默地想。
那当然不算了——
散步至小路拐弯处时,后面突然传来几下细碎的声响,喻声下意识扭头,身后却空无一人,声音也消失了,独留她立在风中。
不是从怕鬼到怕坏人的质的飞跃,而是不知刚才那几道声响的发出者是人还是鬼,在要怕鬼还是要怕坏人中摇摆不定。
喻声眼皮狂跳,心下一窒,转身走得更快了些,后面的声音却成串涌来,越来越近,喻声的理智离家出走,她揣着害怕拔腿就往家的方向跑,路过又一个拐角时身后急促的脚步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声轰响和蓦然响起的手机铃声。
喻声已经有点气喘吁吁,但她脚步没敢停,边快走边接起电话,手机贴向耳朵的那一刻,对面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她突然止步停下。
“你说什么?”
“直接报警。”
喻声立马转身,几乎不用去找,视线就自动聚焦在树下站着的江时身上。
他看起来很不高兴,手用力捏紧手机,鼓着腮,“报警”两个字在咬牙切齿中重复打转,他的脚一抬一抬往下用力,杵在不知道是谁的脊背上,那个人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落叶堆了满头,几片零零碎碎的被江时的动作振了振,顺势往下跳。
看来是撞到树上后晕过去了。
虽然他应该听不见,但树叶仍不知疲倦地从头顶滑过他耳朵,像在转达着江时未说出口的话——
哥们。
现在晕了是一件幸运的事。
喻声叫停脑海中的小剧场,把理智抓回家,没再询问,直截了当挂了电话,报警,隐去了江时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交代了前因后果得到“会马上赶到”的答案后,喻声熄屏,在黑色的屏幕中看到了自己起的一层薄汗。
像那天没削干净的苹果皮一样,紧紧地黏在额头上。
可是喻声已经无暇去顾及这个,她把手机胡乱塞回口袋里,看向江时。
他也恰好回望。
“有被吓到吗?”
江时缓了脸色,问。
喻声迟疑,最后摇头,走上前:“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江时的脚放开底下的人,离开前还坏心眼地踢了两脚,随即扬扬下巴,手插着兜,也走向喻声,“我给你发了信息,一般来说你散步没那么专心,发信息不会那么慢回,反正你的散步路线很固定,我就想来看看。”
他皱眉往后看了眼:“他跟着你有一路了,手里还带着刀,幸好你跑得快。”
“是幸好你来了。”喻声说,“总之谢谢你。”
“总有不是谢谢的话要说吧?”江时把喻声因奔跑而凌乱的头发顺了下,像很多次那样把她的外套拉链拉到最高,笑道,“比如把我设成紧急联系人之类的?”
“江时。”呼气吸气都在外套里,喻声才从劫后余生中察觉出暖意,她声音很轻地问,“我需要你的话你会在吗?”
“嗯,会在的。”江时又笑,“永远无条件的。”
不需要无条件。
也不需要客观上他真的在。
只要他主观上愿意就够了。
喻声一顿,也跟着笑:“那紧急联系人的话,你只能当3了。”
江时还没问出口的那句“为什么”被警笛声掐断,警车上下来两个警察,男警察巡视了一圈,走向树下查看行凶者的情况,女警察则向喻声走来。
喻声看向来人,怔住。
她没想到会通过这种方式再次见到许绘林,她的大学同学,就住在隔壁寝。
是有听闻毕业那年许绘林省考公安岗一次上岸,当了警察,她的经历被编进学校公众号里,激励一大批学弟学妹。
但喻声和她没什么交集,唯一共同点大概是她们两个都独来独往,但在最疲惫的时候能见到一个相对熟悉的人,不知为何心安定了很多。
“喻声?”
许绘林在喻声面前站定。
她没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英气,自带锋利,齐肩短发,眼尾随着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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