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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鹊上眉梢》

12. 第12章

听完章景暄的推论,薛元音花了一盏茶时间试图推翻,而后又花了足足一柱香时间去接受。

章景暄简单地道明前因后果:

“此处泉阳县是商队常来往之地,明明近年战事刚歇,商队呈上御前的盈润却比往年多了几番。圣上让太子殿下私下探查商队行的何种生意,未曾想这利润来源似乎有些不对……此地临近西域塞外,牵涉甚广,商队繁多不易捉拿,殿下遂派我假借伴驾之由,顺路来此暗访。”

薛元音点头表示知晓,打量眼前这个破破烂烂的院子,道:

“要不我们先去镇上要雅间先住着……”

她猛然想起了什么,捏了下荷包,面色微变,问道:“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银钱?”

章景暄看了她一眼,答都未答。

薛元音:“……”

哪个世家正经人出门会带银子啊,书上说黄白之物太俗,又强调铜臭,他们最多在荷包里放两个子儿做个意思,平日里都是随从来付钱。

她好歹还带了点碎银,章景暄恐怕根本不屑带银钱。

薛元音抱着希望,问道:“你那个玉佩能当掉吗?”

章景暄思忖了下,摇头:“那个玉佩是我小时抓周之用,成色剔透,触感温润,一看就属贵气之物,非达官显贵不能佩戴。若是当掉有暴露身份的风险,最好不要。”

薛元音顿时垮起一张脸。

那完了,这点碎银更不能乱花了!他们定然要在此地停留一段时日,在稳定下来找到合适的营生之前,钱要用在刀刃上。

章景暄没再管她,低头捡起那把锁头,专注地钻研。

他们现在没有锁头,这把得用来锁大门,得幸他以前钻研过木机巧锁,学得一二皮毛,于是把锁头在手里翻来覆去弄了一会,竟然把它复原回去了。

他随手把锁头挂在隐隐有点腐朽的大门上,伸手将大门推开。

薛元音和他一起朝院子里面看去。

哪怕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这咋一见如此简陋的住处,两人还是生生顿在原地。

这是个普通一进小院,进门拐角里是个狭道,大抵通往茅厕。中间地面是夯实的泥土路,左边是西厢房,右边是东灶屋,前方是正房。正房里头是正屋,外头是个小厅,摆着木桌,周围放了木凳,显然是用膳之处。

院子中间从左到右拉了一条麻绳,用来挂晒衣物。正房外墙边竖着扫帚,外墙两边和东西屋子之间各自隔开一个拐角,围着篱笆,大抵是喂鸡鸭的。

这院子拢共就这么大。

说实话这种院子在镇上甚至是县里都是百姓常住的,只不过薛元音跟章景暄生来都在公侯之家,从未体会过这种生活,就算是最苦的时候也没吃过这种苦。

一时间,两人都站在院子外边无从下脚。

最后还是章景暄先迈步进去,道:“我们没别处可住,先安顿下来。”

薛元音也走进去,大致转了一圈,虽说器具物什样样都缺,但至少睡觉的屋子有两个,这让她松了口气。

大抵看她是个姑娘,章景暄选了屋子偏小的厢房,薛元音自然不跟他客气,毫不犹豫要了更宽敞的正房。

下面就是最严峻的问题——清扫。

屋子灰尘太多,他们没有仆从来收拾屋子,必须亲自来。

看目前情况,前任主人是一对夫妻,没有旁人,正好便宜了他们。

这对夫妻大抵也是看家里揭不开锅,出去一趟没想到赔了命,所以最基本的器具物什都有,能将就着先用。

木柜里有叠好的旧被旧席,尚算整洁干净。但床榻草席落了层灰,不擦洗不能睡人。此外桌案、凳子、窗棂、门户、灶台……哪儿哪儿都蒙了一层薄灰。

连薛元音都觉得无法忍受,莫说章景暄这个有洁癖的人了。

想到此处,薛元音怀着微妙而诡异的心情看了章景暄一眼,见他径直走向院里的水井旁边,并不算熟练地打出水来,先洗了半天的手,然后是手腕、脖颈等,好一会儿才甩着手上的水珠直起身。

在灰扑扑的院子一站,哪里还见从前半分温润清俊的影子。

薛元音:“……”

臭毛病真多。

她绷着脸去找抹布,翻箱倒柜也没找到,索性拿了屋子男主子的裤头剪出一块抹布来,嫌弃地捏在手里。又走到外墙边,用另一手拿起扫帚。

最后她走到章景暄身前,冷着脸道:“你选一个,我们现在清扫院子。”

章景暄眉头紧拧,显然很是抗拒,不想开口。

薛元音并没有多少耐心,把绞烂的破裤头递给他:“抹布给你,你负责擦干净,我来扫地。各人屋里自己负责。”

章景暄实在不想接,冷静地提议道:“我们现在去找人牙子买个奴仆。此地物价不会很贵,最低三四两就能买个奴仆来。”

薛元音维持着递抹布的姿势,讥讽道:“那你现在给我生出钱来。”她荷包里仅有的一点碎银得留着急用,就算有三两钱也不能给他。

“现在外面戒严,隔一阵子才行。”章景暄当真考虑了这个可能,遗憾地打住念头,目光落在薛元音手里的裤头抹布上,眉头再次拧紧,抗拒道,“你把它扔了,我用其他东西当抹布。”

“你怎么那么多事儿。”薛元音因为曾经跟着父亲在外历练过,整日摸爬滚打的,自小过得糙了些,对这些接受得更快,反手把扫帚塞在他手里,“那你来扫,我来擦,行吧!你以前不是跟太子殿下去过民间吗,怎么比我还嫌弃这些?”

“我去的是民间,不是贫民窝。”章景暄顿了下,还是受不了那抹布,于是把扫帚接了过去。

大抵是良心过不去,他主动道了句:“辛苦你来擦了。”

薛元音没再接话,把抹布用力清洗干净。自小没干过什么活儿,她动作很生疏。

做到一半,她抽空看了章景暄一眼。

他动作不甚熟练地把灰土扫走,一走就带起一阵尘,掩唇咳了一阵子,再继续清扫,再继续咳,如此反复。虽说看上去很认真在做,但进程缓慢。

薛元音:“……”

她有点看不下去了,甚至很想在他打扫的时候去绊一脚。

她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没想到章景暄头都没抬就躲开了她故意踢过去的石子,神色冷淡道:“如果你希望我一下午都做不完洒扫的活儿,就尽管给我添麻烦。”

薛元音:“……”

她面无表情地转身,很用力地拧了拧手里的抹布。

她真是头一次在赢了他这件事情上没感受到丝毫愉悦。

……

等做完清扫,日头都要落下了,薛元音累的浑身不想动,抬头就看到章景暄面色难看地从茅厕方向走过来。

他站在院子里半晌,像是再也忍受不了,突然弯腰掩唇呕了一声。

薛元音吓了一跳,原地弹站起来:“怎么了?”

章景暄缓了半天才道:“你去看看。”

薛元音提着一颗心进入茅厕里,只见里面黑乎乎脏兮兮的坨状物叠成小山丘,已经快风干了,臭气熏天,脏得没眼看,且遍地都是。

要命的是,茅厕就一个,男女共用。

薛元音立马跑出来,站在院子里缓缓,感觉胃里翻涌。

真是要命,她到底造了什么孽,沦落到这种地方来!

薛元音现在无比后悔她当时跟着章景暄跳下了小路,一想到还要清理茅厕,不然就要与那堆东西相伴如厕,就恶心得直倒胃口。

这到底是什么穷乡僻壤!

等冷静下来,薛元音道:“你现在什么打算?”

章景暄生来就是簪缨世家的矜贵公子哥,过的是光风霁月的日子,哪里经历过这些,现在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他冷道:

“我要沐浴。”

薛元音终于忍不住火气:

“你拿什么沐浴,没有木桶,皂荚都没有!而且我们来了半日,一口饭一口水都没有进肚子!”

章景暄与她对视,两人谁都不想让步,眼看薛元音就要动真火气,章景暄让了一步:

“我们出去用晚膳,顺带买些必要物什回来。我知晓你荷包里有碎银,就当我借的,日后还你。”

院子里的菜都坏了,薛元音早就扔了。更何况她和章景暄都不会下厨,遂点头,解开荷包摸出一块碎银,这下子直接去了一小半。

她很是肉痛,冷着脸道:“只能给你这些。”

章景暄打量这点碎银半晌,接了过去收拢好:“多谢。”

-

两人银钱拮据,挑了最便宜的汤面吃,用完膳毫不犹豫地两两分开,各自在当地市集、摊贩和茶馆里去了解清奚县的情况。

很快就打听清楚:清奚县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穷,镇上尚算熙攘热闹,当地有好些有钱富户。穷的只是一小部分百姓,以及他们住的周边一带。

清奚县地势高,四周环绕山岩,挣钱的营生自然都依赖大山,沿途能看到当地府衙在招工人。

这对夫妻的身份也很普通,问府衙小吏稍微聊了聊就能试探出来了:

他们是从农村来镇上做工的,女子家乡甚远,早已没有来往,男子上头有个老母,前两年也死了,因此附近认识他们俩的除了相邻再无旁人。

夫妻住的本就荒僻,说是有相邻,其实也就隔壁一个寡妇住的近,其他都隔了一条街。寡妇不太与人来往,因此薛元音和章景暄一时也没遭到什么人怀疑。

转悠半天消息所获寥寥,倒是器具物什买了不少,虽然都是挑便宜的买的,但买完根本不剩多少钱。

原本两人还想去买个仆从,现在只得作罢。

回到破院子里,薛元音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再动,但浑身脏兮兮,还没有沐浴。两人一块在灶台研究半天才生了火,烧了一锅热水,各自舀到木桶里回房沐浴。

等躺在床榻上,薛元音一闭上眼睛就直接睡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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