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上眉梢》
薛元音未答,直勾勾盯着他。
章景暄转开目光,叫其他人下马车,转眼车厢只剩他们两人。
他终于抬眼看她,一时没有出声。修长如玉的指节却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了敲。少倾,他直接问道:
“豫王殿下让你来我这里打听消息?你想知道什么?”
薛元音顿时就知道自己做对了,扬眉道:
“这要看你都知道什么。”
她花了一日一夜的时间想清楚——章景暄太聪明,她若想探听点什么,不可能瞒得过他的眼睛。她能知晓多少,只取决于他想透露多少。
她不懂得工于心计,一点点抽丝剥茧般去分析他的目的是什么,那干脆直接问好了。他们立场天然相对,她如此做法,无可厚非。
等他的闲暇全被她夺占,他自然会无法继续忍受,露出端倪来。
薛元音光明正大往他旁边一坐,土匪头子似的拿他碟中枇杷吃了一口,面不改色递给他:
“章公子日理万机辛苦了,歇歇脑袋,吃点果子吧。”
章景暄手指骨还在无意识地敲,未作设防,接过来尝了一口——不夸张地说,差点被酸晕过去。
他向来没什么大波动的面容上狠狠皱起眉,用力擦了擦手,略带嫌弃地把枇杷丢掉。
薛元音乐不可支,心情极好地欣赏他的脸色道:“原来你现在还是怕酸。”
这话说的熟稔,恍惚又回到他们少时毫无嫌隙的日子。章景暄微微怔了一下,也没否认,而是冷淡地说:
“我的马车太小,坐不下你。”
薛元音看着这华贵低调的宽敞车厢,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她知道了,他明摆着找茬呢。
她皮笑肉不笑:“还有呢?”
章景暄指了下旁边一条薄毯,淡淡道:“我要午憩,没有多余的,睡不下两人。”
薛元音强行扯唇,跟他亲近的宛如一家人似的:“我不讲究,我不盖。”
章景暄面不改色道:“你吃胖了,我坐旁边嫌热。”
薛元音内心终于有了点火气,但还是笑吟吟地说:“行,你瘦,你最瘦,我可以出去驾马车。”
薛元音已经能确定了,他就是想支开自己,或者说气走自己!
章景暄终于轻叹口气,不打算退让,却也无奈:“薛元音,按理来讲,太子殿下吩咐的事情我不该告诉你。”
薛元音微微挑眉,道:“那么,不按理来讲呢?”
帝王车队再次停下来休整。
这是隔壁泾州的一处山坡,没有驿站,随行仆从一起搭了个潦草的茅厕,提供车队一行官员的拉撒。
章景暄没答,而是听到窗棂叩击声,掀帘走下马车,态度恢复了一如往日的生疏,说:“我去恭房,你回去吧。”
他起身离开马车,薛元音盯着他的背影,恨得牙痒痒。
章子墨和沈砜一同前来,寻章景暄有事,遂一起等。
薛元音借口要回马车先行离开,等看不见之后,脚步一拐,径直朝着那四面漏风的茅厕走去。
在门口咳嗽一声,她快步冲进去,微微一愣——茅厕里面空无一人,章景暄根本不在这里。
薛元音猛地回神,朝着他离开的方向追去。
章景暄居然在她眼皮子底下跑了!!!
-
章景暄和侍卫统领秦放一同离开帝王车队,正在往山坡另一侧探查,荆丛遍布,行迹难走,他们还要遮掩动静,速度并不快。
“这山坡另一侧就是泉阳县,县里有好几个镇子,只是不知是哪个有问题……”
秦放话音忽地一停,听着身后的动静,跟身旁的章景暄道:“后头跟了三个。”
“三个?”章景暄侧眸,“还有谁?”
秦放听了一会,说:“前头跟着我们的是薛翎,后面跟着薛翎的是你的堂弟和同窗。”
章景暄用力摁了摁额头。
薛元音能跟上来在他意料之中,但章子墨也掺一脚做什么?虽说带上沈砜伴驾是不得不用到他,但章景暄没打算让其他人跟着自己涉险。
秦放道:“这三人,管不管?”
章景暄摇了摇头:“现在绝不能退回去,他们能跟上就跟着吧。”
心中不由惋惜一瞬,苏勉、管柏和高嵩霖怎么没跟上来一个,那三人大概率会掉链子绊住薛元音。
很快三人就追了上来,很默契地都没出声。章景暄停了脚步,站在山崖壁侧一条崎岖小路前皱眉:
“这条路,我在任何舆图和文籍上都没见到过。”
话音刚落,旁边传来一道厉喝:“谁在那儿?!”
数个窄袖侍卫打扮的人冲出来。双方都以为对方是平民百姓,一撞见却发现了不对劲。
普通镇上巡逻侍卫不可能佩有这样的尖刀,超出规制却瞒报。
附近的富人乡绅也养不出章景暄等人的风仪气度,一猜就是朝廷暗查。
带头侍卫神色一冷,拦住往外走的方向,拔刀道:“抓住他们!”
秦放面色一变,他们太过深入腹地,而人太少,打不过。当即一手抓一个,把章子墨和沈砜拉住,厉声:
“折返不了,往树林里跑!”
章景暄反应极快,他们这回打草惊蛇,下次再抓住端倪不知要等到何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他放弃回去的打算,独自往前,朝着通往泉阳县的小路纵身轻巧跃下。
薛元音本来跟着秦放走了一段,看到近一半巡逻侍卫折返跑向小路,面色一变,下意识赶在侍卫前面跳下小路,追向章景暄。
逃跑时不忘分神回想方才一幕,心念一闪:章景暄何时有这么好的身手,莫不是错觉?
……
那一批侍卫身手好得出奇,薛元音与秦放等人分散不说,用尽浑身力气也没能甩掉他们,险些被当场活捉。
惊险之下被藏在峭坡的章景暄拉了一把,两人跌足滚下崖坡。
……
这下子是彻底甩掉了。
薛元音停止滚落,双手从额头拿开,缓了好一会才从地上爬起来。
活动了下手脚,浑身酸疼,但意外地没有伤到骨头,还算幸运。
此处四面环山,地势险峻,周遭是一片荒地,似乎已经废弃,前面坡下遥遥瞧着有炊烟,看规模像是一个镇子。
左右没瞧见章景暄,薛元音心口一紧,喊了一声:“章景暄?”
半晌没听到回应,万籁俱寂。
薛元音各种糟糕后果想了个遍,一时间也不觉得他可恨了,甚至还在想若他身子骨弱摔死了,她日后要不要给他添点纸钱。
“……没死。”
熟悉的人影从树后走过来,踩起尘土,掩鼻咳了几声。
薛元音松了口气,看到他好端端站在那儿,不由得地来气,语气变得很冲:“你方才为何不回应一声?”
亏她刚才还在担心他!
章景暄没答,递了两枚木牌过来:“方才捡到了一对腰牌。”
薛元音接过来一看,上面刻着名字住所等字眼,还有府衙刻章,看样子是当地的身份通行令。
章景暄给她一枚木牌,自己收了一枚,才说:“是一对意外坠崖的夫妻的腰牌,还在时限内,我们收着,或许用得上。”
薛元音收下妇人的身份木牌,这才想起来一件事,上下打量他:“你从崖坡滚落怎么没有受伤?”
她心里门儿清,她自己没受伤是因为她偷偷使了轻功。滚到一半他们两个就被迫分开了,她不知道章景暄跌在哪儿。
章景暄收好木牌,言简意赅:“坡势平缓,摔在绵软草地里。”
薛元音自动理解为他比她幸运,哦了一声。
她顿了下,纵然不情愿,还是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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