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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鱼与未尽雨》

第77章 那是闻染第二次说起“永远”。

闻染埋头匆匆走到电梯口,抬手猛揿上行键。

一路上到二十七楼,她匆匆拉开房门进去,回身,上锁。工具箱放到一边,把自己扔到床上,枕头蒙住头。

这时她扔在床头的手机,“滋——”的震了下。她仍用枕头蒙着头,只伸出一只手去摸索。

手机握到掌心,她往边上挪了挪枕头,露出一只眼睛来。

是许汐言发来的:【谢谢。】

闻染把手机扔到一边。

谢个头啊谢。

******

另一边,许汐言在房间稍作休息,又回到了练习室。

陈曦买完咖啡后,许汐言让她直接到练习室,这会儿匆匆迎上来:“言言姐,没遇到什么事吧?”

许汐言这人和其他明星不一样,倒不是说她不养尊处优,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并且出门从不带钱。但她喜欢满世界飞,各种生活琐事倒不依赖助理。

并且她傲,擦药这种事,她不肯让陈曦帮忙。

许汐言坐回钢琴前:“能遇到什么事。”

“可……”可你看上去就像遇到什么事了。

许汐言掀起眼皮瞧她一眼。

她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闻染洗了澡,睡不着,便从床上爬起来翻乐理书。看了会儿有点走神,便把柏女士的微信对话框点开,看柏女士给她发的f1小视频。

她偶尔短途出差,舍不得把f1送去宠物店寄养,就让柏女士上门帮她喂猫。

这时又进来一条信息。

贝贻:【闻染姐休息了吗?】

闻染:【还没。】

贝贻:【上次有张曲谱,讨论完后好像被你收走了。】

闻染:【我找找。】

过了两分钟:【找到了。】

贝贻:【我来找你拿。】

闻染:【不用,我给你送下来。】

随行工作人员和音乐家的房间楼层不同,周贝贻住十八楼。

闻染换了衣服匆匆下楼,周贝贻站在门外等她,看上去有些倦。

看到闻染,冲她笑了笑。

闻染递上曲谱,也没问她琴练得如何,只叮嘱她好好休息。

周贝贻点点头:“我走的时候,听见汐言姐还在隔壁练习,真是厉害,不知道累似的。”

闻染意外:“她又回练习室了?”

还有两天就要演奏,大多数音乐家不会选择在此时过度练习消耗

自己的精力。

许汐言这样,是因为右手的情况严重么?

闻染回房,有些睡不着。

于是从床上爬起来,独自往练习室的方向走去。

夜色里,凤凰花在路口的枝头灼灼,空气里有了初夏的意味。

闻染一路走到练习室,其他人都已回酒店休息了,这里沉静出一种肃穆的气氛,空气里的尘埃在月光下舞动。

闻染犹豫了下,推门进去。

要一路走到走廊最深处,才听到隐约的乐声传来。

只有许汐言那间练习室还有人,从清晨到午夜。

闻染走过去。

隔音门有厚重的软包,高高耸立,让人仰视。闻染站在门外,窗口透进的月光是一种冷调的白,尖锐的,从窗口透进来,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她垂着眼眸,隔着一扇门,听练习室里的许汐言不停重复同一小节旋律。

其他人听不出什么异常吧。

闻染一双耳太敏感,却能听出里面的瑕疵。

有那么几个音符,好似许汐言的右手脱离了控制,让那些音符飘过去。

闻染站在尘埃舞动的月光下,心中无比难过。

许汐言是多骄傲的一个人呢。

上次右手神经炎发作时,许汐言甚至碰都不肯再碰一下钢琴,她不愿忍受那些不完美的音符从她指尖流出。

这次的情况更严重了,许汐言却坐在练习室里,一遍遍忍受着这样的折磨,只为了把那些失控的不完美,从自己的旋律里剔出去。

因为她做到过,一边与病痛较量、一边弹出完美的旋律。

她便不允许自己做不到了。

许汐言便是这样的人。

闻染不忍再听,转身离去。

一夜没怎么睡好,第二天一早,闻染顶着两只黑眼圈,到酒店自助餐厅吃早餐。

其他音乐家也在,和自己的团队絮絮聊着些琐事。

大约吃到一半,许汐言带着陈曦走进来。

许汐言这人没什么架子,陈曦去端早餐,她就自己去取咖啡。

闻染望着她背影,放下手中切松饼的刀叉,站起来走过去。

她也不跟许汐言说话,端着自己的咖啡杯,看起来只是来给自己的咖啡续杯的。

一张咖啡台就那么大,许汐言站在她身边,穿一件深v领的素黑T恤,搭一条工装裤,这时节她已开始穿一双草编的夹趾拖,时髦又好看。

戴着副墨镜,身上有清新的

牙膏味道。

闻染心想:她练到了几点?又睡了多久?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见闻染在她身边操作咖啡机许汐言还是很礼貌的摘下墨镜来勾在领口问闻染:“你喝的什么?”

餐厅准备了数种咖啡从哥伦比亚到夏乐。

咖啡液滴滴答答落入咖啡杯闻染扭头去看许汐言。

许汐言唇边缀着浅浅的笑沐浴在清晨的阳光里看起来永远那么强大那么美丽一张脸永远那样妩媚风情甚至捕捉不到她眼下青黑的眼圈。

她永远不给人抓自己的任何破绽永远不让人看自己的任何破碎。

包括闻染。

闻染深吸一口气扭头去看自己的咖啡杯垂着眼睫答她:“哥伦比亚。”

许汐言犹豫了下压低声问她:“怎么生气了?”

闻染看着咖啡液一滴滴装满瓷白小杯一手摁在咖啡台边沿:“我没有生气。”

其实她是生气了。

她这人看起来不声不响但她挺爱生气的。

她想说许汐言你怎么那么能装啊。

你总说我能装你比我还能装。

总装得自己没有任何问题你是觉得自己很酷还是怎么着?

就好像童年那些伤痛的往事你为什么从没想着告诉我最深的真相?

闻染发现自己生气的最底层逻辑是——她心疼了。

所以她很生气但她甚至发不出脾气。

想着午夜时分她悄悄站在练习室外听许汐言弹那些破碎的旋律她就更发不出脾气。

她叹了口气跟许汐言说:“哥伦比亚不怎么好喝你还是喝夏乐吧。”

端着自己的咖啡走了。

******

闻染再没去过走廊尽头许汐言的练习室。

她发现自己是不敢去不敢听那些许汐言的耳朵一定忍受不了的旋律。

她都不敢听许汐言又是怎样一遍遍忍受的?

闻染希望这两天赶紧过去。

无论许汐言最终在台上的表现如何她只希望这种折磨早些结束。

终于大赏演奏夜。

闻染最后帮周贝贻校了一遍琴吸取上次牟素婷演奏会的教训又拉着周贝贻仔仔细细验了一遍。

跟周贝贻说:“你好好准备

她打算先去观众席落座偏偏这时手机震动起来。

掏出来一看是柏惠珍。她接起柏女士的

声音大呼小叫传来:“染染,不得了呀!f1吐了!

“什么?

f1从被闻染带回家后,一直都是只健康的小猫。能吃能喝,能跑能跳,就是不会后空翻。

“这怎么办?喔唷你快回来快回来,看它吐得好造孽!

闻染看了眼时间:“你等等,我这就回来。

f1平时都是闻染在养,柏惠珍搞不清宠物医院的那些流程。闻染怕堵车没敢打车,坐地铁匆匆赶回家。

柏惠珍守着f1团团转,怕闻染不了解情况,f1的那些呕吐物她也没敢收拾。

闻染找猫包出来,把f1装进去。柏女士赶紧拿上自己的包:“我陪你一起去。

常去的宠物医院倒是不远,走路也能到,这边不堵,闻染为赶时间打了辆车。

下车后医生给f1做了检查,出来问闻染:“它之前肠胃是不是也出过问题?

“对。

“你把当时的病历给我。电脑系统里记录得不完全,我需要更详细的指标。

闻染走到角落去给陈曦打电话。

陈曦正帮许汐言做演出前的准备,琐事一堆,忙得焦头烂额。看到闻染的来电显示,还是接了:“喂,闻染。

忙得都忘了客客气气唤她一声“闻小姐。

闻染问:“你不是说,f1刚被带回家的时候肠胃出过问题?

“是,言言姐守了它两个通宵。

“当时的病历还在么?

“在,在言言姐租的房子里,你隔壁。陈曦问:“f1怎么了?要不要我过去?

闻染权衡了下,许汐言那边正是忙的时候:“你能找人把钥匙送来给我么?方便的话我自己进去拿病历?

“方便方便。陈曦忙道:“我这就找人给你送来。

闻染应下:“那你先忙,有什么情况我再通知你。

陈曦说“好,又交代:“病历在卧室左手第二个抽屉。

闻染挂了电话,让柏女士守在宠物医院,自己匆匆赶回去取病历。

她拿到陈曦找人送来的钥匙,开门进去。

脱了鞋扔在门口,来不及找拖鞋,仓促便往卧室跑。她太急,以至于第二个抽屉抽出来时,手一抖,连带着微敞的第三个抽屉也打翻在地。

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闯入眼帘的——是满目的蓝。

是很多张的明信片,很多片的海。

其中翻过来的一

张地址栏写着闻染的地址和闻染的名字但没邮戳。

那是许汐言的字遒劲恣意从高中给闻染留下一张字条开始就从没变过。

闻染来不及细看索性把那些明信片匆匆扫进包里拿了同样掉落在地的f1病历又赶紧穿了鞋跑出去。

赶回宠物医院把资料交给医生。

医生看了又结合f1这次的检查结果配药给f1输液。

闻染和柏惠珍暂且吁出一口气。柏惠珍一拍闻染的肩:“贝贻的演出是不是要开始啦?我陪f1你赶紧过去啦不然来不及了。”

闻染又往外跑。

跑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了柏惠珍一眼:“妈妈你怎么从来没请贝贻回家吃饭呢?”

柏女士一怔。

闻染已跑走了。

依旧怕堵不敢打车坐地铁赶回演艺厅。观众已入场完毕其他音乐家演奏的乐声传来。

好在周贝贻和许汐言演奏的次序都比较靠后还来得及。

她没有票持工作人员通行证绕到后面去走工作人员通道。

脚步急促的往里走倏然望见凤凰木下立着一个人。

每个人的团队都在忙着作准备谁会在这里?

竟是许汐言。

她上了全妆但还没换装穿条长及脚踝的宽松裙衫其他人穿来估计像睡衣罩在她身上却被她婀娜曲线勾勒得风情四溢夜风一吹开衩处露出一截莹白小腿。

她站在凤凰木下指间夹着支烟没抽花粉落在长长的睫毛上。

闻染匀了呼吸走过去:“怎么在这里?”

“还没到我放松下。”许汐言冲她笑了笑:“你怎么从外面来的?”

f1没什么事闻染就不想现在说出来扰她心神只说:“我妈妈找我有点事。”

许汐言压压下颌:“进去吧应该快到我们的顺序了。”

闻染也冲她一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往演艺厅里走去。

许汐言走在闻染身后压低的暗沉声线传来:“闻染。”

“你会听我弹钢琴的吧?”

她那样的语调

闻染抿了下唇回头:“许汐言。”

许汐言眸眼望过来。

闻染:“无论如何我永远都会听你弹钢琴。”

是许汐言第二次听闻染说起“永远”。

她说“永远”的语调不迫切很平静。让人想起一片蔚蓝的海你沉浸在那片海里其实无需去想“永远”只是往更深处游、往更远处游游到沧海桑田、时光已过千年。

下一次扬起手臂的时候一抬眸才发现自己已游到海水尽头。

那便是“永远”。

许汐言翕着浓厚的睫发现闻染很知道她在说什么。

所以闻染告诉给她听——

即便她的伤势颓重即便全世界已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再去膜拜许汐言的钢琴。

她会一直在这里。

静静的、安宁的听许汐言弹琴。

******

趁着音乐家演奏完的间隙闻染猫着腰回到自己座位。

她赶来得巧再有一个人演奏后就轮到周贝贻。

周贝贻穿一身月白礼服似曾落满俄国那片广袤土地悲凉的雪。

她在琴凳上落座扬起手臂。

她一度被人建言既然她和许汐言都弹《悲怆奏鸣曲》许汐言的演奏风格大气磅礴那么她不如剑走偏锋以细腻入微取胜。

周贝贻否决了这一提议。

她正面向许汐言发起冲击没有改变自己与许汐言相似的弹奏风格。她以自己二十四年人生的全部见解去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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