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限制文的女配》
林听仰首看面前的东宫。
午时阳光正盛,光线洒在宫殿的黄琉璃瓦上,折射出来的阳光映照着飞檐处栩栩如生的神兽,神兽之下是金顶红门,雕梁画栋。
林听站在殿门前,不用进里面便能感受到那股专属于皇家的气派。只不过这金碧辉煌中透着一丝无情,缺少了人气,显得冷冰冰的。
她收回眼,打起十二分精神,随内侍进东宫里见太子妃。
太子妃此刻正在后花园里摘花,想亲手给太子做一些鲜花糕,见人来了就放下手中的花和剪子。她先看段馨宁,再看林听,温婉一笑:“段三姑娘,这位是?”
段馨宁福身行礼:“回太子妃,她是我的手帕交,名唤林听,字乐允,是林家的七姑娘。”
林听把自己的脖子挂到打好结的白绫上,哆哆嗦嗦蹬开脚下的凳子,窒息感逐渐从肺部蔓延,像是有一把大手重重攥着她,要把她身体里的所有生机一并挤出来。
她痛苦、挣扎、在意识模糊之前,像是有人抱住了她的腿把她接了下来。
接着就是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女人们的尖叫,说话声混作一团,有人上前来探了探她的鼻息,语气略带遗憾:“还有气儿。”
接着她就没有意识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灰突突一片,面前坐了一排黑色的影子。
中间那个影子说把灯点起来,右边那个影子就动了。
林听知道他们是谁,连忙忍痛爬起来,在床上跪得标,垂下头:“祖母……”
她知道,自己吊**倒好,衙门会上奏朝廷给她立贞节牌坊,她要是没吊死,今后的日子就是生不如死。
其实说起来,林听出身说坏倒是不坏,虽然没有生在官宦之家,但却是沃东灿州首富林家的女儿,出生起便没饿着过;但说好也就止步于“饿不着”这三个字了。
这事情坏就坏在她生于灿州。
灿州不宜种植畜牧,地形也不利于聚居,好在位置四通八达,南可出海,北可跨国,因此从前朝开始生成了许多大商贾,专门翻山越岭做几国的生意,到了本朝,灿州男子里十有六七都早早不念书,跟着父亲走南闯北,有道是读万卷书不如行**路。
他们一去短则三五年,长则十几年才回,杳无音信的也大有人在,他们的妻子无法忍耐漫长的寂寞,大多改嫁,或者与旁人有了首尾。
此类事情太多,闹得人心惶惶,那
些有头有脸的商贾们便号召各家教女从严,他们为后辈择妻也更偏好未读过书、未出过门、少言木讷、勤俭顺从的。
后来大家发现这些女子确是安分守己,于是纷纷效仿。
几十年间,“教女从严”的风气在灿州愈演愈烈,到如今已然呈现出一种病态。
林听今年十一,她只在七岁前见过她爹两面,哥哥一面,她不认得字,数超过五就数不清,卯时起子时睡,睡觉时侧躺屈膝不许动。
每日行程安排简单又枯燥,上午在母亲祖母面前站规矩,下午在自己屋里纺布,晚上刺绣,一日两餐素心如简,甭说出林府大门了,她就连家里后院池塘有什么鱼都不清楚,唯一走过的路就是从自己的小院到她母亲院子里的路。
唯一“三从四德”倒是倒背如流。
前年她爹带着哥哥外出经商意外身亡,母亲守节吊死,家业就尽数归了堂叔所有,祖母并不想见她,此后她每天唯一一次出院门的机会也失去了。
前日吊死那天,是她和太守之子的订婚之日,太守之子性情残暴,已经打死三任妻子,如今被圈禁三年,整个灿州上下都无人敢与他结亲,不过这不是打紧的,原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听从就是,但她一未满孝期,二来……
她其实从出生起就有个未婚夫,只是前些年被流放陲西了。
如果重新缔结与太守家的亲事,是不孝不贞,她堂嫂说让她不如学母亲,然后比了个吊起的动作。
林听肉体凡胎,怕死怕痛,其中更怕吊死,因为母亲的忠贞之举是学习的楷模,当立牌坊,所以她与一些年轻的女孩恭敬地瞻仰过母亲的死状——十分痛苦。
但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夫者天也,天不可逃,夫固不可离也。她若二嫁,行违神祇,天则罚之。她不能违抗祖母的安排,只能一死保全清白。
她正想着,屋里亮起来,林听颤颤巍巍抬睫窥去——面前的一排影子从右到左分别是她堂嫂刘氏、祖母周氏、堂叔母小周氏。
小周氏是周氏的远房侄女,被周氏做媒,嫁给了林听的堂叔,两人自然沆瀣一气,即便林家现在落在林听堂叔手里,周氏也过得相当滋润。
刘氏则是小周氏的儿媳,听说是外地嫁进来的,与周氏和小周氏关系不算太好,他们说她狐媚,不安分。
此刻周氏和小周氏正狠狠盯着她,尖瘦刻薄的腮让她们看起来
像两个夜叉。
林听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忽然祖母周氏抬起手,巴掌重重落在她脸上,力气大得很。
林听被扇倒在床,脸颊飞速隆起,头晕眼花,说不出话。
“小娘养的小娼妇,没眼力见儿的东西,死也不死干净,不要脸的留在林家要讨口子吃白饭!”
周氏没读过书,又是家里最年长的老太君,骂起人来肆无忌惮,怎么脏怎么侮辱人怎么来。
堂嫂刘氏惊呼一声,连忙把林听扶起来,捧着她的脸细细打量。
小姑娘生得漂亮,十一岁,翎着灿州教养女儿的方式,养得娉娉袅袅纤纤弱弱的,白净得像颗剥了壳的荔枝。
眼睛圆圆睫毛长长,水灵柔软,和人对视的时候会害羞地垂下眸子,然后低头含胸,漂亮乖巧性子软,和人说句话都结巴,干净规矩的让人能一看到底。
只是头发还发黄呢,是个名副其实的黄毛丫头。
说是干净规矩,实则是蠢笨迂腐,人不读书只听些三从四德就会变成这般。这是灿州教养女儿的道理,不读书就不会长刁钻心眼,长辈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不过现在这张和荔枝肉一样透净的脸上高高肿起,红得吓人,看得人心惊肉跳。
祖母周氏抬手还要打她,林听下意识缩身抱头,怕再挨打。
她低下头时候脖颈处的骨头瘦得凸出,最后一块骨头位置上有一个听牙形的红色胎记。
刘氏连忙拦住道:“可不能再打了,要把人打坏了,还怎么上路?”
周氏那个巴掌顺势就落在了刘氏脸上,连她一起骂:“蠢货,长辈在此有你什么说话的份儿?要不是你那么早把她救下来,救也就算了,还大喊大叫把人都引过来,怎么会搅黄了这门婚事。”
原本林家只要攀上太守府就能更进一步,现在都完了。
士农工商,商为最末,原本林听是和段侯爷家里有门亲事,那是祖坟冒青烟了,但青烟没持续几年,段侯一家子就死的死流放的流放,现在能傍上太守都是祖宗积德。
林听知道刘氏是帮了自己才挨打的,连忙扑上去抱住她,咬着下唇把眼泪咽进肚子里,请罪:“祖……祖母,都,都是奴奴的,的错,别打,了……”
小周氏见儿媳妇被打,秀美的脸颊红肿,泪光盈盈,发丝都乱了,好像被暴雨打乱的梨花,心里咯噔一下,怕儿子又去跟她撒泼,连忙拦住了周氏,让她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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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狠狠瞪了她们两个才没再发作咬牙切齿道:“你这多嘴的嫂子救了你又把太守夫人等人引来了你倒是好造化没死成太守夫人心善将婚事作罢说你如此贞烈让我们送你去陲西找你那个死鬼未婚夫。野种就是野种半点用没有就是养条狗还知道看家摇尾巴呢。”
如今白养林听十一年半点好处没捞着如何不让人生气?
听到祖母的话林听先是一喜猛地抬起头意识到不妥后又连忙把头低下。
若是能找到郎君此生便有依靠了但她又犹豫这一路走过去她抛头露面妇德有亏对方还愿意要她吗?
林听面露难色但最终还是叩首表示自己会尽快启程。
周氏和小周氏冷哼一声这才离去。
人走了有一会儿后刘氏拍拍林听的肩膀。
林听扭过头看她见她泪眼朦胧不知道她哭什么但林听也替她难过连忙上前给她擦眼泪冰凉的小手轻轻贴着她的脸颊细声细气唤她:“嫂嫂别哭。”
刘氏渐渐止住眼泪轻轻拉起她的手直视着她真诚道:“好听儿此番前去你祖母是打定主意要为难你了她恨你搅黄了和太守府的亲事
段小郎君就是林听自幼的那位未婚夫听说家从行伍前几代飞黄腾达封侯拜相了因与林家祖上有渊源才定下的亲事后来段家落败那位段小郎君就被流放了。
但在那么大一个逐城找一个姓段的了解名讳还不是太确定的人犹如大海捞针刘氏的丈夫毕竟与林听隔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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