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姑娘,此事便如此定了,虽然你父母已故,但我慕家是断不会做出悔婚之事的。”慕掌门声音坚定不移,端坐于上首那张紫檀木螭纹扶手椅上,对着前来拜访的宁以卿以茶相待。
宁以卿脸上赔笑,连连点头,背地里却疯狂掐着自己的手心肉。
靠,大师姐就交代她做这么一点事,她还给办砸了,回去估计少不了挨骂。
慕掌门目光落在宁以卿身上,倏地一顿。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浅青旧衫,袖口磨得起了毛边,领缘处还有一道不甚明显的补痕,他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抬手召来近身侍从,低声吩咐了几句。
不过片刻,那侍卫便捧来一袋沉甸甸的锦囊。
宁以卿眼尖,一眼就认出来那里面装的是银子。
好东西。
要是她有这么多钱就好了。
她的目光又定到对方头顶上的牌匾上,看着鎏金浮雕,她嫉妒的眼眶都泛红了。
许是她的眼光过于炽热,慕掌门笑眯眯看着她,“宁姑娘,你先收着。”
宁以卿收回目光,眼睛‘噌’的放光,表面却推辞了一番,“不用了,慕掌门,这怎么好意思。”
话虽这么说,手却已经喜滋滋地碰到了侍卫递过来的那袋银子。
“收着吧,宁姑娘,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宁掌门还在的时候....”慕掌门长长叹了一口气,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宁以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口。
“不过不碍事,如今宁姑娘独力支撑宗门,不也经营得风生水起么?听闻前些日子,贵派大师兄更是突破境界,直接晋升成功,这等百年难遇的奇才,正是出少宗主门下啊!”
“便是那有价无市的千年灵芝,不也是你们培育的吗?如今外界可是一金难求,万金难换啊!”
钱袋子到手的宁以卿心情有所好转,微笑点点头,可听见慕掌门说的后半段话,她还是暗自咬牙。
是的,大师兄晋升成功后就被人挖走了,他走的前几日还把宗门唯一剩下的灵芝给偷走了,美名其曰她们这些废柴拿着没用,宁以卿知道后气得胃疼。
慕掌门朗声笑道,说话间手掌重重一拍桌前那张金丝楠木宽桌,桌身上戗填的金屑随之簌簌而落。
宁以卿看得心疼,恨不得伸手去接掉下去的金屑,但迫于不能做如此丢人之事,只能不断安慰自己手中已经有了一袋银子,人不能贪财,再贪财可就要遭报应。
可一想到把千年灵芝偷走的大师兄现在正混得风生水起,半点不像要遭天谴的样子,她就又恶狠狠地捏了一下手中的银子。
这灵芝可是她爹娘还在世时用真气浇灌出来的,爹娘去世后,她虽然也想培养,奈何就是差点火候到最后一步总是前功尽弃,以至于那朵灵芝成了最后一株稀世药材。
慕掌门每句话可是往她心尖尖上扎啊,只是拿人手短,而且看样子对方对此事并不知情,估计只是碰巧提到罢了,于是宁以卿眉心跳了跳,只能继续点头。
“若是渊儿这几日不曾外出历练,我定要将他唤到你跟前,好好一聚!也免得未婚夫妻生分了感情,你们正该多相处才是。”慕掌门抚须朗笑,笑眯眯看着宁以卿。
全然忘记了宁以卿此番是前来退亲的。
宁以卿皮笑肉不笑,别了,她真是一点都不待见这尊瘟神,两人小时候就总是剑拔弩张的干架。
宁以卿又与慕掌门客套寒暄了几句,心里还琢磨着如何再试探下退亲的可能,却见一名青衣侍从快步走进厅内,在慕掌门身边低声禀报了几句。
慕掌门闻言,面上掠过一丝遗憾,转头对宁以卿笑道:“真是不巧,今日还有几位远客将至,老夫需得亲自迎见。”
宁以卿素来懂得察言观色,见主人已有送客之意,便极识趣地起身,拱手抱拳在慕掌门的目送下离去。
宁以卿并没有走远,而是蹲在慕府门外的角落迫不及待清点起了银子。
一百两,足足一百两!
发了发了,她们宗门又能苟延残喘好一段时间!
宁以卿眉眼舒展开,心满意足坐在地上,却在抬眸时看见偌大的慕府,心里难免一阵唏嘘。
二十年前,宁家与慕家皆是名震一方的武林大派,否则也不会在孩子还没出生之时就约定好,要是一儿一女两家便联姻定下娃娃亲。
可这些年,慕家越来越风光,宁家却越来越没落,她爹娘他们一辈子心心念念就想重振门派,整天忙里忙外,折腾来折腾去。
宁以卿常常觉得,他们就是太要强,非跟慕家比什么比?安安稳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日子不好吗?
她一边想着,一边把刚才慕掌门给的银子用旧布仔细包好,塞进缝了又缝的旧荷包里,揣进怀里最稳妥的位置,然后熟练地骑上她的小毛驴,慢悠悠地往城外走。
说真的,这古人的思想她真弄不明白。
宁以卿是穿越来的,还是最惨的魂穿,穿越过来的时候,原身只有一两岁。
正是最调皮的时候,一个没看住就从池塘上跌落,咕咕噜噜喝了一肚子水没了命,这才让刚高考毕业放暑假,从散打馆出来就遇到车祸的宁以卿钻了空子,误打误撞穿进了同名同姓的原身身上。
从小是孤儿,在现代散打比赛打累了的宁以卿原本只想咸鱼躺,但没想到他们竟然丝毫没有嫌弃她刚来时的胡言乱语和行为怪异。
反而摸着她的头,眼底全是心疼,私下里悄悄叹气:“这孩子怕是摔到了脑子。”
可转头就把最嫩的鸡肉塞进她碗里,柔声说:“卿卿不怕,就算真傻了,爹娘也养你一辈子。”
他们从没逼她振作,只是把她护在身后,用并不宽阔的肩背为她撑起一片天。
宁以卿嘴上不说,心却一点点被这份毫无保留的爱焐热了。
她开始习惯娘亲每晚为她掖的被角,习惯爹爹笨拙却努力为她削的木簪,他们总是把最好的一切都留给她,自己却省吃俭用,默默扛着宗门日益沉重的担子。
渐渐地宁以卿也不排斥这里了,甚至开始接受起来,也学着他们的模样想要振兴门派。
只是好景不长,还没等壮大,夫妻两人自己先撒手人寰,丢下他们唯一的孩子。
当时刚13岁的宁以卿只能和师姐相依为命,带领为数不多的弟子坐吃山空,这宁宗门也消败得更快了,曾经的辉煌一去不复返,成了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的衰败宗门。
宁以卿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不愿意接受现实,仿佛再此回到最开始无依无靠的状态,她整个人都颓废起来,继续浑浑噩噩躺平过日子。
只是她越躺越觉得后背发凉。
某天她忽然发现自己躺着躺着,门派里的弟子莫名其妙少了一半,师姐一边嗑瓜子一边淡定道:“没事,想走的留不住,还省饭钱。”
宁以卿觉得在理,安心躺了回去。
又躺了几天,她发现宗门库房里仅剩的那些法器和珠宝也肉眼可见地变少了。
师姐面不改色地解释:“哦,当年师父师娘练功欠了不少外债,债主们上门,实在没银子,就搬了点这些东西抵债。”
宁以卿叹了口气,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继续躺平。
直到最后她某日半夜,撞见师姐偷偷摸摸在房间里收拾包袱准备开溜,宁以卿终于躺不住了,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
“师姐!你这是要去哪儿闯荡啊?”
师姐动作一僵额头冒汗,强装镇定:“师、师妹,啊不,少宗主!你已经长大了,师姐我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
“师姐,你莫不是想跑路吧?”宁以卿敏锐察觉到不对劲,往常师姐都是喊她小师妹的,怎么今日怪模怪样喊起了她少宗主?
看着师姐额头上流下的冷汗,她心中的不安加甚,那点所剩无几的侥幸终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们门派怕是真的要完蛋了,她爹娘的心血真的要被她整没了。
宁以卿这才慌了起来。
“怎么会呢师妹,这不是...这不是...”师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讪笑几声实在编不出来了,干脆破罐破摔直接开口道:“没米下锅了,月钱也发不出了,最多撑三天,三天后再不搞到钱,咱们这破庙就得关门大吉!”
宁以卿如遭雷击,一屁股瘫坐在旁边的破木凳上,凳子顿时发出“嘎吱嘎吱”的惨叫。
“我们的法器珠宝呢?”
“卖光了...”
“我爹娘留下的灵芝呢?把那个卖了肯定还能撑几日!”宁以卿追问。
大师姐心虚目移:“被飞升的大师兄偷走了。”
“这个挨千刀的!!”宁以卿气得在桌子上胡乱抓着,一把抓住个圆圆的东西,刚想摔,却定睛一看,是一个实心镯子,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这个,师姐!我们还有这个,这不是当初爹娘送给我的生辰礼物吗?爹娘说别看它外表平平无奇,里面包的可是金子!”
两人瞬间燃起希望,翻出小刀又锯又撬,小心翼翼生怕伤到半点黄金。终于,“啪”一声镯子被切开了,里面是一坨压得实实的深棕色填充物。
“还有棕色的金子?是不是包的时间太久发霉了?”宁以卿不死心,用手指戳了戳。
师姐倒吸几口凉气才终于缓过神来,“那他爹的是木屑!”
“师姐,你怎么能骂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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