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星像往常一样,端着切好的水果,轻手轻脚地走进依旧昏暗得如同洞穴般的房间。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散不去的烟味和一种绝望的气息。至龙蜷缩在地上,背对着门口,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被高楼切割成条状的天空,对周遭的一切声响和变化毫无反应。
初星将水果盘轻轻放在他手边的桌上:“至龙,吃点水果好不好?今天的苹果很甜,橙子也很新鲜。”
他没有回应,甚至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初星在心里叹了口气,已经习惯了这种沉默。她拿起一小块苹果,递到他有些干裂的唇边,像过去几天无数次重复的那样,准备耐心等待他偶尔机械地张口。
在她的手指靠近他的唇边时,一直毫无动静的至龙,视线无意间垂落,恰好捕捉到了她左手食指和中指上贴着的两张创可贴。
他的目光,顿住了。
涣散空洞的眼神,仿佛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光。一直如同死水般的空气,似乎开始流动了。
初星察觉到他目光的停留,慌乱地想把手缩回去。
就在她动作的瞬间,一只冰凉的手猛地抬起,精准地、却又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退缩。
初星浑身一僵,惊讶地看去。
至龙……终于转过头来了。
几天来,他第一次,真正地将焦距对准了她,不再是透过她看向虚无。他的眼睛因为极度缺乏休息和持续流泪而布满骇人的血丝,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痛苦,但此刻,那潭死水般的眼眸深处,清晰地映出了她的身影,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被绝望淹没的、名为“关切”的情绪火星。
他的嘴唇干裂,开合了几次,才发出生锈齿轮在干涩地摩擦般的沙哑声音:
“……手……怎么了?”
初星彻底愣住了,酸涩和惊喜涌上鼻尖,冲得她眼眶发热。她看着他那双终于有了一丝活人气息的眼睛,连忙摇头,想把手抽回来,“没……没什么,就是不小心……”
至龙却没有松开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些,目光固执地停留在那两张小小的创可贴上,眉头因为虚弱和某种情绪而轻微地蹙起,等待着一个答案。他似乎将所有的力气都用来问出这句话和抓住她了。
在他的注视下,在他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伪装的、带着脆弱却执拗的眼神下,初星只好小声地、实话实说:“就是……切水果的时候,有点走神……不小心划到了了一下。真的没事,都快好了,一点都不疼了。”
至龙的目光从创可贴缓缓上移,深深地望着她,仿佛想从她强装无事的面容里,读出所有她未曾说出口的煎熬。
他看到了她眼底无法掩饰的疲惫,看到了她明显瘦削了的脸颊,看到了她因为照顾他而顾不上打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一种比被全网诬陷抄袭更深、更尖锐、更带着血腥味的痛楚,刺穿了他麻木的心脏。
他因为他自己的痛苦和自我放逐,完全忽略了她也在同步承受着怎样的煎熬和折磨。他甚至……让她受了伤。
握着她手腕的手指微微收紧,又害怕弄疼她立刻松开了些,只剩下轻柔的触碰。他极其缓慢地、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极轻地碰了碰那创可贴粗糙的边缘,仿佛在触摸一件易碎的珍宝,又像是在确认一个让他心痛的事实。
长时间的沉默后,他再次开口,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再也压抑不住的、从胸腔深处涌上的哽咽:
“娜比……”他唤她,眼泪大颗大颗地从他通红的眼眶里滚落,“我……别人在睡觉、在玩、在享受生活的时候……我都在写歌……睡不着觉也在写……一遍遍地改……”
“我很好奇……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到底有哪里那么叫人讨厌?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要那样说我?我有在非常努力……非常非常努力了……拼尽了全力……”
他的哽咽得几乎说不下去,缓了一口气,卑微的祈求,“可不可以……试着多喜爱我一点呢?哪怕……只是一点点……一点点认可也好……”
初星再也忍不住,扑上前,紧紧抱住他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身体,哭喊着打断他,“不要听!不准再听那些了!也不要看!至龙!你看着我!看着我就好了!”
她用力捧起他泪流满面的脸,强迫他涣散痛苦的目光聚焦在自己的眼睛上,声音因为哭泣而断断续续,却异常坚定,“真正爱你的人不会离开的!永远不会!我也不会!而且你没有错!一点都没有!你一点也不讨厌!你是最好的!那些歌都是你熬了无数个夜晚辛苦写出来的,我比谁都知道!你写的每一个音符,每一句歌词,我都记得!你是最好的权至龙!全世界最好的!”
至龙在她坚定的呼喊和温暖的怀抱中,像是终于找到了支撑,反手死死地抱住她,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像一个在黑暗冰冷的海水里挣扎了太久、终于抓住救命绳索的迷路者,像一个受尽委屈终于找到家的孩子,放弃了所有伪装和强撑,失声痛哭起来。积压了多日的痛苦、委屈、绝望和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昏暗的房间内,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哭声。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冰封和死寂,是坚冰终于破碎融化,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带来了重新呼吸、重新感知世界的可能。初星紧紧抱着他,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我在……我在这里……我爱你……我陪着你……一直都在……”
不知过了多久,至龙的哭声渐渐平息,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身体也不再颤抖,只是依旧死死地抱着初星,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在她身上,仿佛她是茫茫大海中唯一的浮木。
初星的肩膀被他哭湿了一大片,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给予无声的支撑和安全感。
又静默地相拥了很久,久到窗外的天色都开始微微转暗,至龙才抬起头。他的眼睛肿得像两个核桃,脸上满是泪痕,看上去狼狈又脆弱,但眼睛里沉重的死寂感,却消散了许多。
他看着初星同样红肿的眼睛和自己在她衣服上留下的湿漉漉的“杰作”,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只是伸出手指,碰了碰她的眼角,拭去一滴将落未落的泪珠,哑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对不起,让你这么辛苦。
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
对不起,刚才……失态了。
初星抓住他的手,认真的摇头,“不准再说对不起了。”
她端详着他的脸,“你饿不饿?哭了这么久,消耗很大的。我去给你热点粥好不好?就吃几口?永裴熬了你最喜欢的南瓜粥,很甜很糯的。”
这一次,至龙没有再拒绝。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
初星的心落回到实处,慢慢地从他依旧有些依赖的怀抱里站起来,语气带着雀跃:“你等着!我马上就好!很快的!”
她快步走出房间,门外,永裴、TOP、大声和胜利都守在客厅,或坐或站,显然刚才里面那场惊天动地的痛哭他们都听到了。见初星出来,四人都投来询问的眼神。
初星对着他们,露出了这么多天以来第一个真正轻松的笑容,虽然眼睛还红着,但那笑容里带着光,“他肯吃东西了。”
四人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胜利甚至夸张地拍了拍胸口,双手对着天花板拜了拜,无声地做了个“谢天谢地”的口型,
至龙还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目光游离,听到开门声,视线转向初星,静静地看着她走近。
初星把托盘放在他面前的小桌子上,将勺子和粥碗递给他。
至龙沉默地接过,手指还有些无力,抖动着,舀了一勺粥,动作缓慢地送入口中。他吃得很少,很慢,咀嚼得很仔细,但每一口都认真地咽了下去。
初星就坐在旁边看着他,没有催促,也没有再多说话。
一碗粥吃了将近一半,至龙放下了勺子。
初星凑过去,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像夸奖小朋友一样,声音柔软又带着鼓励:“真棒!我们至龙今天吃了好多呢!比昨天进步太大了!” 说完,她自然地倾身,在他还有些苍白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这个突如其来的、带着奖励意味的亲吻和夸奖,让至龙愣了一下,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红晕。他有些无措地垂下眼帘,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握紧了勺子。
“饱了吗?”初星像是没注意到他这细微的窘迫,笑眯眯地问。
至龙点了点头。
“再喝点温水?”初星把水递过去。
他接过来,小口地喝了几口。
虽然只是简单的进食动作,在此刻却显得无比珍贵和来之不易。
初星知道,心结不是一下子就能彻底解开的,外面的风暴也远未平息。但至少,他肯开口说话,肯主动进食,肯让她靠近,愿意接受她的触碰和关怀,这就是他迈出的最重要的一步。
她收拾好碗筷,准备起身离开:“我就在外面客厅,你需要什么就叫我,我随时都在。”
至龙却突然伸出手,拉住她的衣角。
初星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他没有抬头,眼睛低垂着落在她的衣角上,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别走太远。”
初星的心因为至龙的请求,软成一滩水。她放下碗筷,直接拉起了他微凉的手。
“地上凉,坐久了不舒服,”她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语气里还有理直气壮的娇蛮,“而且,因为你,我都好几天没睡好一个整觉了,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了!你看你看!”
她故意凑近指着自己的眼睛,“你要补偿我,陪我躺一会儿,我现在就要睡觉。”
说着,也不等至龙回应,就牵着他,走向房间里并不宽敞的单人床。床不大,但对于某个想紧紧依靠对方、汲取温暖和安全感的人来说,刚刚好。
至龙顺从地跟着她,任由她安排。像一只在暴风雨中淋得透湿、筋疲力尽后终于找到干燥温暖洞穴的小动物,急需一个可以安心栖息、感受体温的地方。
两人挤在略显狭窄的单人床上,初星窝进他怀里,找到最舒服的位置,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至龙的手臂僵硬了片刻,随后缓缓收紧,把她整个人圈进自己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嗅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猛吸了一口。
“至龙,”初星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意,在他胸口闷闷地响起,“我们过几天……出去旅游吧。”
至龙没有回答,还沉浸在令人安心的香味中,没有完全抽离。
初星不满地戳了戳他瘦削的胸口,“你明明说好了的!出道赚了钱就带我去环游世界,结果到现在都没有实现!大骗子!说话不算话!”
至龙的手臂又收紧了些,沉默了几秒,仿佛在积攒力气,才低声回应,“好。你想去哪里?”
“不去济州岛,太近了,没意思,跟在家门口溜达似的。我们去土耳其吧!我想坐热气球,在几百米的高空看日出!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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