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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过往

小说:

美人如花隔云端

作者:

钟域

分类:

古典言情

聂微之抱着朱颜找到那茅屋,寻了一块干草垛放下她,又简单收拾了一下那茅屋。聂微之生了火,拿着朱颜身上的玄铁匕首出去。聂微之不懂武功,抓不到什么野味;又是春天,也没什么野果。好在他药材见的多了,野菜蘑菇是不是有毒他尚能分得清,因此便采了一大堆野菜香菇回来了。

茅屋里有破旧的铁锅,他们是被水冲到这里的,水也容易找。没有碗筷,那匕首极锋利,随便砍一刻竹子也就都有了。只是没有油和盐,青青绿绿煮的那一锅,聂微之自己尝了一下,都觉得难以下咽。

聂微之见朱颜没有短时间苏醒的迹象,又拎着匕首跑出去打猎。聂微之虽不会武功,好在轻功是学过的。去了一会儿,当真捕了一只山鸡和一只野兔回来。

聂微之之前跟着安子砚学医的时侯,也经常自己制守宫、地鳖、蛇胆之类的药材,并非是从未杀过生的,此番捕到野味也未犯愁。他又寻了去腥去膻的香料,一边熬鸡汤一边烤野兔,忙的不亦乐乎。

很快到了黄昏,聂微之一边看着火,一边守着阿颜。朱颜睡了有几个时辰了,也该醒了啊。聂微之探了下阿颜的脉搏,也还算平稳有力,此番性命总是保住了。阿颜身体里有长生蛊,只要能活着,伤愈也不需多少时日。

聂微之握住朱颜的手笑了笑:“阿颜,我们都活下来了。你快点醒过来,我做了鸡汤和烤野兔,都给你吃。”

朱颜不久果然醒了过来。那时她脸色红润,神色已然如常,看样子是恢复的差不多了。聂微之端着竹碗竹勺过来,朱颜却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低沉着眉望着他。劫后余生,似乎并不怎么令人欣喜。

聂微之知她一贯待人都冷冷的,也没有见怪,含笑把竹碗递给她,说道:“阿颜姑娘,这是聂某刚熬的鸡汤。姑娘受了伤,这一天又没怎么吃东西,先吃点东西垫垫。姑娘耐心等等,斯年总会来救我们的?”

朱颜听到他提到周璟略有些不悦,连竹碗也不肯接,只是淡淡问道:“这是哪儿?”

聂微之见她不要,也不好在送回去,索性就随便把竹碗搁在朱颜身边,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们是被水冲到这里的。外面是密林,方圆几里都没有村落人家,也没人可问。”

朱颜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为什么会被冲到这里来?”

聂微之只得从头解释:“今早我们一起去游湖,却在湖上遇上了刺客。姑娘被刺客射了一箭,斯年被那些人缠着,脱不开身。可情况危急,若再不走便有性命之尤。因此,我就带着姑娘下了水。在湖里我们恰好碰上了暗流,所以就被冲到了这里。”

朱颜不说话,隔了好久才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聂微之扯了扯嘴角,反问她:“在船上的时侯,你为什么要救我?”

朱颜道:“我有长生蛊,总归是死不了,和你不一样。我不救你,你会死的。”

聂微之道:“有长生蛊也不见得一定不会死。”

朱颜扭过头:“死了也好。我早就不想活了。”

聂微之一惊,强笑道:“好端端的,姑娘为何说这样的丧气话?”

朱颜却笑道:“这样都算好端端,那怎么才算差?”

聂微之一时语塞,朱颜却曲着身子埋头于膝上:“我不想再这样了!没有办法了!我要怎么办?怎么办?每一条都是死路!”

听其声音,似有哽咽之意。

聂微之本欲伸手拍一下她的脊背,林初夏小的时候要哭,他就是这样哄她的。手伸了一半,聂微之看着自己的手掌,又收了回去。聂微之叹道:“阿颜姑娘,何必呢?姑娘还年轻,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怎么会每一条都是死路?你都没有试过,怎知前面便没有康庄大道?”

朱颜却道:“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聂微之沉吟,半晌才道:“姑娘是真的一丁点儿都不喜欢斯年么?”

朱颜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们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巴不得他死,还要我喜欢他?”

聂微之道:“我本以为你们青梅竹马,又自幼定了亲,多少也该有几分情意的。更何况你们后来又有了孩子。若是没有情意,只有恨意,姑娘这一辈子要怎么忍?姑娘当初去周家的时侯就没有想过么?”

朱颜怔了一下,低下了眸子:“我不知道会这样。原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师傅劝我去周府,本来说好了是要报仇的,我以为只有我坚持,总是可以的。可我不仅什么都没做成,还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现在我后悔了,可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聂微之默然不语。她那样傻,可他何尝不是这样?十余年前聂微之进林府的时候也说是要为母报仇。可过了十年,他做成什么了?无非是多了一具百病之身。如今他甚至不见得能比那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林蔚山活的更久。若是当初他什么都不做,跟那老贼比谁的命更长,那老贼年长他近四十岁,他总能看到那老贼死的时候。

可他偏不肯,那么一个视人命如草芥杀人如麻的混蛋,他怎么能什么都不做,等得他寿终正寝?他就是要去杀他,哪怕是飞蛾扑火;哪怕是螳臂挡车;哪怕是以卵击石。就算做不到,就算他自己也会死,他也要这样。

他是劝过朱颜放下仇恨,可最可笑的是他自己都做不到。他在林府过得是不好,可若他放弃了,之前那些牺牲那些付出也就白费了。所以他为了不白费而坚持,为这个又付出更多,后来就更加难以放弃。如此往复,竟成了恶性循环。仇恨在心里生根发芽,竟成了欲罢不能的罂粟。

聂微之转移了话题:“师傅?你师傅就是那个瞿昭弘是吧?我倒听过你怎么叫过他,可是始终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朱颜将她与瞿昭弘的故事细细讲与他听。朱颜本是恨极了瞿昭弘,可这些年过去了,跟旁人讲起他时,虽然那些抛弃背叛依旧痛彻心扉,她依旧恨他入骨,却仍是忍不住将他的好一并讲了出来。聂微之时不时插上几句,倒让朱颜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下来。

聂微之又道:“我向来只知道瞿昭弘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竟不知他还有这样的一段过去。”

朱颜沉吟不语。聂微之想起火上温着的鸡汤,又重新盛了两碗,一碗自己喝,一碗给朱颜。朱颜看着低头饮汤的聂微之,也端起那碗喝了一口。

聂微之抬眼瞧她,笑道:“你也一天没吃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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