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一声令下,两名带刀侍卫应声上前,一左一右架起瘫软如泥的鹿修尘,另外两个人上来便欲搜身。
“放开!放开我!”
鹿修尘面色涨红,竭力扭动着身躯,意图挣脱桎梏。
整个人像条被扔上岸,垂死挣扎的鱼,身子拼命地扭动、弓起又挺直,靴子踹在地面上,留下杂乱无章的黑色的印记。
力道之大,连两个训练有素的护卫都有些招架不住。
“王爷!下官是冤枉的!!我······我要见六皇子!我要见六皇子!!”
席间安静了一瞬。睿王嘴唇蠕动,暗骂句“蠢货”,蹙眉使了个眼色。
侍卫会意,赶忙从旁边随意摸了个东西堵住鹿修尘的嘴,可却堵不住满堂哗然。
除了少数几个知道内情的,其余人都开始议论起来。
“六皇子?鹿修尘和六皇子有交情?”
“不知道啊,从未听说过。”
“难不成他是六皇子的人?那他剽窃之事······”
身边人“啧”了声,猛撞了几下说话人的胳膊。说话人方反应过来,立即缄口不言,心中暗暗打了自己个嘴巴子,心虚地四处观望。
席间倏然的喧嚣议论勉强将鹿修尘的思绪拉回来些许。他也知自己方才情急之下说了什么蠢话,可他现下全然顾不得这些了,满心满眼只有一个想法。
不可以。
我鹿修尘绝不可以失去我所拥有的一切,名望、地位、声誉。
一样都不能失去。
“王爷——”
趁侍卫稍稍松懈的间隙,鹿修尘大力甩开手臂,意图上前,可还没走两步,就又被很快反应过来的侍卫拉住。
他宽大的衣袍在拉扯中逐渐凌乱,腰间佩环因这剧烈的动作发出一阵杂乱无章的撞击脆响,旋即,只听“啪嗒”一声。
一枚质地温润、雕工精巧的羊脂玉佩,从他的腰间滑落,不偏不倚,掉在了光可鉴人的青金石地板上。
玉佩掉落的声响不算大,席间嘈杂,众人的目光又都汇聚在鹿修尘身上,是以一时无人在意。鹿怀舒见状端起酒杯抿了口,淡淡抬了抬眼皮。
郭重几不可察地颔首,上前两步稍稍弯腰,目光在鹿修尘脚边流连,眯起眼睛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须臾,他佯装惊讶地“呀”了声,伸手指向地上的玉佩,好奇道:“那是何物?”
鹿修尘的动作顿住,目光呆滞地顺郭重手指的方向望去。
地上的玉佩很陌生,样式也不是他所喜欢的,鹿修尘思来想去、再三确定,这并非自己的东西。
可在目光触及玉佩的瞬间,鹿修尘的眉心突然狠狠跳了跳,脑子像被针扎了般,一阵刺痛,巨大的恐慌感猛然袭击他全身。
潜意识里好似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这个东西会对自己不利。因而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鹿修尘的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俯身想拾起玉佩。
但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京兆府曹铭就坐在鹿修尘的不远处,瞧见玉佩后他立即上前,堪堪赶在鹿修尘之前捡到了玉佩。
玉佩的触感略微有些异样,并非寻常的温润,反而带着种刻意打磨过的、过于光滑的奇异感。
曹铭端详半晌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指尖在玉佩背面摩挲几下后,下意识将玉佩翻到背面去。
桃林采光奇好,曹铭不费吹灰之力,便看清了玉佩后所雕刻的画——一个总角孩童,正骑坐在一只憨态可掬的瑞兽背上嬉戏玩闹。
图案本身并无不妥,甚至可说是“麒麟送子”一类的祥瑞之意。可怪就怪在图上孩童的表情。
眉眼间并不似寻常孩子的天真烂漫,而是流转着一丝与年龄极不相称的、近乎妖异的媚态。曹铭一瞬间就想到了青楼里的花魁,她们看客人时也是这种眼神。
更令人脊背发寒的是,那瑞兽的舌头,正以一种极其隐蔽的角度,舔舐着幼童赤裸的脚心。
一瞬间,曹铭像被电击了般,浑身战栗不已,胳膊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世上有不为人知的怪癖的人多了去了,尤其是家世显赫、腰缠万贯之人。
有道是“酒足饭饱思□□”,当无需为生计发愁,每日都过着醉生梦死的富贵生活时,自然会寻思些旁的。
曹铭职位特殊,见的比常人要多得多,几乎一瞬就明白了这画的含义。
他转了转僵硬的脖颈,偏头瞧向正努力深长脖子,意图看清他手中物件的鹿修尘,内心一阵胆寒。
鹿修尘,居然有狎|童之癖?!
脑海中遽然浮现出许多不对劲来。
比方鹿修尘正值壮年,却至今未娶,几年前虽从扬州带回来过一个女子,可那女子大婚前夕便上吊身亡了。
鹿修尘这么多年别说正妻了,连个通房小妾都没有!就算出入烟花场所也是喝酒听曲,从不买欢。
同为男人,他当然明白男的心里的花花肠子,这根本就不正常!!
什么守身如玉、一生一世只爱一人,都是说出来唬人,讨坠入爱河的小姑娘欢心的。其实绝大多数人私下里推崇的都是及时享乐、来者不拒。
京中原先有不少人暗中猜测鹿修尘是不是不|举,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
睿王见曹铭手拿玉佩呆愣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屁都不放的模样甚感烦躁。他砸吧下嘴,呵斥出声:“曹铭,你杵在哪儿作甚?那玉佩上到底有何东西?!”
“王爷。”曹铭回神,连连躬身。犹豫半晌并未直接言明,而是亲自上前把东西递给睿王,耳语了几句。
一旁鹿怀舒见状秀眉微蹙。
曹铭看来是不想把事情闹太大,只想暗中先行调查,以免出现什么误会。
但不行,玉佩经不起查,必须闹到人尽皆知,让上头人迫于压力快刀斩乱麻才好。
她思忖片刻,冲容雪招招手,低声吩咐了几句。容雪听完了然点头,四下观察片刻,悄悄从后方出去了。
纪不楼坐于上位,心不在焉地听曹铭汇报,目光全然落在鹿怀舒身上。待容雪离开后他垂首,笑着摇摇头,放在椅子扶手的手指动了动。
不远处的屋檐背后当即传来几声细微的窸窣动静,树枝动了动,几片叶子悠然落下,随后一切归于平静。
“此话当真?!”曹铭每说一句,睿王的脸便黑一分,等到最后面上俨然堪比锅底。他深吸几口气,咬牙切齿地问道。
曹铭略一思索:“下官不敢妄言。不过京中最近的确多幼童走失之案,但都是些平民百姓的孩子,故没掀起太大的风浪。”
他顿了顿,谨慎补充道:“其实此类事常有发生,京中人多眼杂,地痞流氓数不胜数,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谁也说不准。但现下仔细想想,似乎每当鹿修尘在京中时,走失之人便尤其多。”
睿王阖目,额头青筋突突暴起,拳头捏得嘎吱嘎吱响,周身都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席间众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拉成耳朵屏息凝神,也听不清曹铭和睿王在说些什么。
鹿修尘更是惶恐,心里七上八下一团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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