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些日子,山上下雪了。
鹅毛似的雪花簌簌往下落,被呼啸的山风吹得一顿狂舞。
极目远眺,山下的平原早已被雪铺成一片无垠的白,两条河流在雪地里奔腾不息,如同两条亮闪闪的银带,交汇时冲积出那一汪汪湖泊上也洇着少许薄雪,显出深深浅浅的白。
警示石后边的小树林,枯枝桠上积着厚厚的雪,每一根枝桠虬节都被衬得轮廓清晰分明,还有四季常青的松树,松针的绿与雪的白碰撞着,成为天地之间最鲜亮的一抹色彩。
“棉棉,吃饭了!”
柴棉棉抖了抖毛,将落在身上的少许雪花抖落下去,回到洞穴里面吃饭。
先喝野山羊的血。
狼人需靠新鲜猎物的血肉补充盐分,且人形态维持时间越长,盐分需求越大。所以狩猎队最后一次狩猎归来,要大费周章地带回那么多活野山羊。
再吃吊得干硬干硬的肉干。
唉,好难咬动,好难撕下来,好难嚼,柴棉棉脸部用力到都快被逼出生理泪水了,她嚼啊嚼,嚼啊嚼,嚼了好半天,终于吃出了一点肉味。
一顿饭吃得她腮帮子累心也累,那不得吃两颗刺莓果干安慰安慰?
柴棉棉跟哥姐商量片刻,三人高高兴兴地开封了一个竹筒,掏出里面的刺莓果干分着吃起来。
黑黑一边嚼着果干,一边含混地呜呜感慨:“幸好入冬前咱们提前晒了好多刺莓果干,不然这个冬天光啃肉干,那也太可怕了!棉棉,你真聪明啊!”
柴棉棉也呜呜:“可惜阿妈不许我变成人形,不然生火煮些橙皮果茶喝,配上刺莓果干,那才更美味呢。”
灰灰吃完刺莓果干,还是犯馋:“黑耳哥哥今天会送青虾过来吗?”
自从阿爸将鱼篓捕鱼之法教给了疾风叔叔,疾风叔叔得知黑灰白三只崽喜欢吃青虾,便隔三差五地叫黑耳送青虾过来,给三只崽当零嘴吃。
柴棉棉:“今天下大雪,在路上走容易摔跟头,黑耳哥哥应该不会来。”
灰灰顿时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今天黑耳确实没有来,不过雪一停,他就来了。
他裹着厚重的兽皮衣服,脸蛋冻得通红,背着一个超大的竹箩筐,脚上沾满了泥和雪,说一个字吐一口白汽。
“尖爪叔叔,明眸姨姨,我阿爸叫我给黑黑、灰灰还有棉棉送青虾来,都是这几天刚逮的,全都是活的。”
明眸看得十分不忍:“这雪还没化呢,路上多难走啊,你阿爸怎么就让你过来送青虾?这么多活虾,疾风是不是下雪天也出去捞鱼了?他不要命了吗?知不知道天气多冷?水有多冷?!”
黑耳龇着犬牙乐:“没事的。阿爸前些天在山上发现一处窄溪口,那溪口底下深,鱼都要从那里过,脚都不用沾水,直接把鱼篓下进去就行。”
他把身后的大箩筐脱下来,倒出一小堆青虾:“不过那里鱼多虾少,阿爸连捞了好几天,才捞了这么些,生怕时间长了虾死了,所以雪一停就叫我送来了。”
明眸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把地上那堆青虾收起来,又让尖爪生火,让黑耳进来烤烤手脚,暖暖身子。
她取了肉、取了虾、取了刺莓果干,甚至煮起了橙皮果茶,想要好好招待黑耳一番,让黑耳吃得饱饱的再回去。
大家围坐在篝火旁,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明眸问:“伏冬的伤,近来好些了吗?”
黑耳高兴地说:“已经好多了。今天早上我们请老祭司过来看阿妈,老祭司说,阿妈已经熬过了最凶险的时期,应该能活下来了。”
明眸脸上顿时绽放出欣喜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
尖爪更是高兴,神采飞扬地说:“你们一家人总算度过这个难关了,以后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黑耳配合地笑了笑,眼底深深藏着一抹忧虑。
吃饱了饭,黑耳再次感谢尖爪叔叔一家的招待,表示要回家了,并请求道:“尖爪叔叔,明眸姨姨,可以让棉棉送送我吗?”
明眸尖爪对视一眼,猜想应该是小崽们有自己的话想说。
但让棉棉独自出去,明眸实在不放心,便柔声道:“让黑黑、灰灰陪着棉棉一起送你,好不好?”
黑耳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黑灰白三只崽陪黑耳走到洞穴外面,冷风迎面扑来。
黑耳打了个喷嚏,柴棉棉感觉到冷风从她厚重的毛毛间钻过,却只带来一丝浅浅的凉意,仿佛她正在与冬天擦肩而过。
放眼望去,天地间一片茫茫的白,地上积雪被踩得咯吱咯吱响,旁边还留着黑耳来时踩出的一串黑脚印,在白雪地里格外显眼,一路歪歪扭扭地通向远处。
黑耳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棉棉。
柴棉棉也停住脚步,等他说话。
黑耳似乎有些紧张,但下一瞬他便下定了决心,朝棉棉弯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鞠得很深很深,深到背后的大箩筐险些倒扣下来,罩住他的脑袋。
柴棉棉吓了一跳,瞪大眼睛,几乎惊呆。
“棉棉,谢谢你。我听阿爸跟阿妈说,鱼篓捕鱼的法子是你提出来教给我阿爸的。你都不知道,这法子给我们家帮了多少忙!”
“阿妈受伤之后,老祭司说要多给阿妈吃东西,阿妈吃得饱饱的,才更容易活下来……可是阿妈不肯吃!”
说到这里,黑耳眼眶红了。
“阿妈说,她失去了一条腿,已经帮不上家里什么忙。冬天的食物吃一点就少一点,她不能浪费太多,万一今年冬天时间格外长,最后食物吃光了,阿爸就得冒着风雪出去捕猎,要是再受了伤,咱们家就真的撑不住了。”
“阿爸说,族里送来了不少肉,家里够吃。阿妈摇头,笃定地说族里送来的肉不会太多的,很快就吃完了。”
“阿爸又说,你们家也送来了一箩筐肉。阿妈还是摇头,说尖爪家也有三个孩子要养,不能总是麻烦他们。”
“无论阿爸怎么说,阿妈总是吃两口就不吃了。”
“我们全家急得直哭。”
“直到后来,你托尖爪叔叔把竹编鱼篓捕鱼的法子教给了阿爸,阿妈才肯放开肚子大口吃肉。因为家里在冬天也有了持续的进项,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伤病会拖垮这个家了。”
柴棉棉听得唏嘘,忍不住把黑黑的左前足抱在怀里,脸上满是动容。
黑耳抬手抹掉脸上的泪:“后来老祭司说,阿妈养病得保暖,我们就用家里的肉跟族人换柴火;老祭司又说她的伤口得天天敷草药,我们就用肉跟老祭司换草药,省得族人说闲话……总之家里缺什么,都能用肉换。可我们一点儿都不慌,你看这山这么大,溪水那么长,能抓鱼的地方那么多,现在又只有我们家会这法子,整个冬天,我们家都不用担心食物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一个建议,谢谢你,棉棉。”黑耳真诚地看着她的眼睛,“我会永远记得你的智慧,你的善良,还有你说过的——与其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不仅仅是救了我阿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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