郴原郡城外修着一条与众不同的“护城河”,听闻那里原本是一片沼泽滩,后来不知道是何缘由发生地陷,逐渐下沉竟是将城给围了起来。
是矣,上一任郡守就在上边建了吊桥,若是有敌袭便可收桥阻敌。
现任郴原郡彭应昌接士兵来报,言燕将军兵马已至,便早早命士兵放下吊桥,在城门上等候。
寒风在雪野中呼啸肆虐而过,年轻主将翻身下马,衣袂挽出一阵劲风将落在衣袍上的雪白璇花震开。也未往前走,而是等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小姑娘走到了身边。
吊桥下,秋冬之时北风吹来的枯叶败草堆积,在沼泽中逐渐腐烂。
谢禅枝刚踏上了吊桥,就差点被桥下的沼泽气味给熏了个踉跄,连一旁的燕驷都不禁得皱了眉。
等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是等到了人。彭应昌冻得缩在大袖里的手搓了搓,忙不迭的到城门口相迎。
“下官拜见燕将军。”话毕,彭应昌又笑吟吟地看向旁边的女郎,道:“这位便是燕将军请来的谢小姐吧,郴原军营里的将士就拜托您了。”
谢禅枝处变不惊,淡然行礼,“彭郡守放心。”
彭应昌热情应着,在一旁带着路。
心里却思索着,这位谢小姐虽年纪不大,站在这位燕将军身旁,周身气势还不落下乘。更别说一看就是京城锦衣玉食养出来的,万万是不能轻待了去的。
待会儿这谢小姐去了军营,无论治不治得好这湿病,都得让下面的人敬些。
燕驷送谢禅枝到了彭应昌安排的住处,瞧了眼隔壁庭院的青瓦飞檐。
“这宅子倒是富丽堂皇。”
谢禅枝不明所以,狐疑地看向了燕驷。
郴原虽然不如郢川富庶,但好歹是郡守府,有几分华丽也是正常的,他这语气是怎么回事。
燕驷一哂,说道:“没什么。”随即又伸手想正一正小姑娘头上歪了的白玉簪子。
“我还有些军务还要处理,得先去军营一趟。待会儿你一个人去可能行?”
谢禅枝向后挪了一步,躲过了面前这人的手,斜睨了他一眼。
“当然。”
瞧不起谁呢。
小姑娘以为自己神色凶凶,却没想到落在他人眼里却不像是那么回事。
燕驷低笑,落拓不羁地靠在红漆角柱上,复而伸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宛若玉刻。
“宝髻瑶簪染素妆,螓首蛾眉含情目。”
“美人……一怒。”
突然被人调戏,谢禅枝两颊倏红,不可置信地瞪着面前的人,指着他楞是一字都说不出口,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转身就进了屋。
“燕驷,你轻浮!”
停在原地的燕驷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看向紧闭上的房门,眼尾却微微勾了起来。
果真,这样活泼充满生机的样子才适合她,不过炸毛的猫儿确实逗不得。
还是先去军营,那天救回来的男子醒来之后精神虽已然失常,不过其中胡言乱语仍有线索可探。
谢禅枝靠在门边,听着院外的动静舒了一口气。在去往郴原郡的路上,那人知道她心绪低沉,便就时不时地佯装逗她,甚至气得她想拿吃的堵住他的嘴。
今天倒好,直接调戏上人了。
谢禅枝摇了摇头,将脑中的杂念晃了出去,换了一身束袖简装,就带着菖蒲和菘蓝去了军营。
刚到军营,就见到长赢站在军营口等着她。
“谢小姐,主子让我在这里等你,一同去庵庐[1]看兵患。”
谢禅枝听闻,眸光闪烁,浅笑道:“多谢长赢副将,劳烦你带我去看看那些兵。”
“另外还请把这个面巾戴上。”
谢禅枝递给长赢的是用雄黄和苍术熏过后制成的面巾。早在临近郴原郡的路上,谢禅枝就已然发觉郴原似乎被一些淡淡的黄色雾气笼罩着,而且还隐隐传来一股枯树腐烂的气味。
像是已经形成了瘴气。
所以她就吩咐菖蒲和菘蓝剪了一些布料,制了一些这样的面巾。
长赢盯着谢禅枝手里充满药味的白色面巾,僵硬脸溢出一丝犹豫,最终还是接过戴在了脸上,但是目色还是充满了抗拒。
主子说过,一切都听谢小姐的。
然而跟在谢禅枝身边的菖蒲偷偷憋着笑,没忍住笑出了声。
长赢寻声看去,却见那姑娘缩身躲到了谢小姐身后,耳尖骤然红了。
“谢小姐,请快随我来。”
谢禅枝颔首走在后边,知道他这是被菖蒲戏弄不好意思了,便拍了一下菖蒲的手,低声道:“别胡闹。”
随着长赢走进庵庐,就觉寒冷非常。炭盆中的木炭被烧成了灰烬,风从单薄的帐帘中窜进,一时黑白飞絮飘零。
兵卒躺在床上,疼痛呻\吟,有些人甚至疼得连药都喝不下去,喂进嘴里的汤药大部分都洒在了被褥上,变成黄褐色的结块。
谢禅枝神色一凝,快步走到一个正在呻\吟的兵患床边,温言道。
“可否伸出手让我看看。”
那小兵被身上的疼痛折磨得有些神志不清了,过了一会儿才发现来了一位蒙着面的女医士,慢慢把手了伸出来。
谢禅枝将那小兵手上的衣袖卷了上去,所见触目惊心,小兵整只手臂肿胀泛红,还长着许多发脓的疮疖。
“湿气怎会是这样?”谢禅枝心中惊诧,眸色沉沉复而搭上脉,已然肯定这绝对不是湿气。
小兵含着泪,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又绝望泣道:“姑……姑娘,您……您还是别看了吧。”
“这治不好的,治不好的啊。”
谢禅枝轻轻将小兵衣袖放下来,盖好了他的被褥,“别担心,我再去看看另外的人,应当是能治的。”
安抚小兵后又诊了十几个兵卒,谢禅枝才仔细净了手,写下药方让菖蒲和菘蓝去帮忙煎药,然后和长赢一起去医帐见军营里原本的郎中。
医帐里边烧着暖炉,只有一个名为何李的老郎中,门徒在药房煎着药。
一刻钟前,何李还躺在摇椅上,脚一蹬没一蹬地晃着好不惬意。
却没想到一刻钟后,竟然被一个年岁都当他孙女的谢禅枝给训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谢禅枝柳眉倒竖,边境将士兵卒在战场上厮杀卫国,而何李作为军中郎中,身为他们的安危依靠却玩忽职守,根本不把那些兵卒的性命当回事,她忍不住接连斥问道。
“你为何将染了湿气的兵卒安置在军营北侧,难道不知道北面背阴,会让病情加重吗!?”
“还有!庵庐中为何如此脏乱?那样他们如何好好养病!?”
“医者,当以理病为先你也不记得了是吗!?”
这一串的质问砸得何李支支吾吾地不敢说话,想走又被门口的长赢拦住。
谢禅枝继续说道:“另外!这根本不是湿气,是瘴气所致的疖疫!庸医!”
庵庐里寒气四溢,将士兵卒哀苦连连,覆体的被衾脏乱不堪,一盆碳火都不曾点,而他却在这里烧着暖炉。
念及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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