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莉奇不解地问道：“难道你要离间他们？”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好笑：“我尝试过，你也看见了，结局显而易见，我母亲心甘情愿成为了父亲的傀儡。”
“她一定是心甘情愿吗？”庄山手抵着下巴，她发现这事很有意思，威廉夫妇看上去和睦团结，但细想一下就会发现其中端倪。
按时间推算，莉奇母亲是曾站立在权利顶峰的，当中可能出了什么意外导致权利被夺走，否则体验过绝对权力的人不可能为了爱情把权利让渡，即便一个女人昏了头可能做出这种事，但不可能整个村子的女人一起跟着发昏。
御弟哥哥来了也不行。
况且莉奇的母亲看上去温驯、不声不响，你向水面投一颗石子，石子就悄无声息地沉下去了，平静得激不起任何水花——正如这个村子的其他女人们一样。
她们活成了一口口冠以男人们姓氏的深潭，可在别人认为无足轻重的时候，这些深潭在想什么呢？
庄山将心比心，在这么个山高皇帝远法律鞭长莫及的地方，她遇到这种情况只会大开杀戒，但她们为什么一直隐忍不发呢？
乌鸦喝水也是靠石头升高水位，而一潭死水就像死去的理想，扔进去这么多石子，会不会她们等待着未来某日淹没塔莎拉村，把这些年的怨恨曝晒在阳光下？
忽然，她福至心灵，连忙问莉奇：“通过这几天......呃，你这些年感受到的你母亲的境遇来看，是不是会觉得你母亲被控制在你父亲的权利之下？”
莉奇点点头。
“所以，你想为她报仇，你想带着她一起反抗，是不是？”庄山眼睛一亮，她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门。
“对，但她把我抛弃了。”
“不，”庄山细想一下，摇摇头，说道：“她这算不上抛弃，抛弃的前提是对方至少还和你同行过一段路，你母亲从头到脚都只是把你当成一颗棋子。”
莉奇眼神仿佛定住了，她紧紧抓住庄山的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觉察到自己的话太直白，庄山摩挲着莉奇的左肩，换了一种轻柔的、她自认为比较容易安抚人的语气：“意思就是说，不只是你，还有你姐姐，你们被她迷惑着、控制着，看似是你们母亲的苦难，其实是你们在替她受折磨。”
她停顿片刻，直视着莉奇，见她并没有想象中激烈的反应，决定继续说下去：“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没有女孩在经历母亲的爱抚后能对她们母亲的苦难说不，于是你们就成了她的枪手，家庭权力斗争中的牺牲品。枪打出头鸟，当她夺权失败的时刻，便是你们与家庭分裂的时刻，因为这个家庭的权利中心仍在你父亲手上。于是你父亲，或者说，塔莎拉村的男人们，都对你们起了杀心。”
“......”
莉奇沉默着，一言不发。
她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毕竟庄山才是局外人，她才来几天？她了解什么？她甚至都没听到过母亲的低声吟唱，那是冬日积雪的融化，她怎么能凭寥寥几句话就能把从小到大所有爱的痕迹抹杀？
可是嘴巴张张合合了半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等着泪水决堤的时候，一头抹在了庄山肩上。
庄山抚上她的后颈，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她放松似的捏着。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注定是一条单行道，一路走来受伤无法避免，但我希望你能把脖子挺着走下去。”
莉奇泪眼朦胧着，正想听听她还有什么新奇又扎心的见解，就听到庄山笑了一声。
“弯着脖子对颈椎神经不好，大拇指容易麻。”
“......”
莉奇有些无可奈何，却也不由自主地直了直脖子，想继续哭的心情也消减了一点。
“说回正经事，我认为你母亲才是在背后运筹帷幄的人。”
莉奇勉强提了提嘴角，看上去像是蔫了的小白菜：“是啊，不然她也不能使唤得我和姐姐团团转，甚至姐姐都为此送命。”
“杀死你姐姐的主犯是你父亲，这点毋庸置疑。”庄山反驳道：“我刚刚只是跟你对你母亲的表现做出合理推测，但你要记住，在塔莎拉村杀死女孩们的主凶从来都是黑鸦公爵和像你父亲这样的男人们，还有隐在深处的所谓的‘恩主’。”
“无所谓了，”莉奇摆摆手，声音十分疲惫：“即便她不是直接凶手，至少也是从犯，她用血肉之躯把我们生出来，又再把我们吃干抹净。”
“有所谓，我知道你和你母亲有更深的情感连接，被背叛后的反抗情绪肯定更激烈，但你不能因小失大，我们现在最根本的问题是怎么解决塔莎拉村的男人。”庄山继续说：“而且你父母只是看起来像一根绳上的蚂蚱，其实心思各异各怀鬼胎。”
“怎么说？”
“我们之前分析过，你和你姐姐只是她的棋子，既然如此，谋划布局的人是她，这也是我认为你母亲才是在背后运筹帷幄的人的主要原因。”
莉奇：“你是说，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反抗我父亲？”
庄山点点头：“准确来说，是反抗这股外来势力，曾经塔莎拉村可以说得上是女人们的天堂，被迫蛰伏屈居人后，她们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所以，我和姐姐是她政治博弈的牺牲品。”
“对，不只是你们俩，”庄山叹了口气，“这个村子里所有的女孩，包括我这个外来者，都只为这两方势力服务，而这两股势力，最明显的就是村子里的女人们和男人们。”
莉奇不说话了，沉默良久。
“呵，忙忙碌碌这么多年，原来长了心的人都是要去死的。”
“可人性正来源于感情，感情又迸发于人性，像你父母那样的人，你想成为吗？”
莉奇摇摇头，随后想到什么般问道：“既然如此，按你的意思，我们想要逃命，就得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
“太聪明了宝宝，”庄山揉了揉莉奇的脑袋，莉奇棕色的头发蓬松柔软，她早就想上手了。
嗯？
莉奇大眼睛眨巴眨巴。
“宝宝”这个称呼在她的的概念中还是对婴幼儿的称呼，难道在庄山那个地方是对朋友的亲昵性表达？
她稍一琢磨，觉得非常正确，于是也上手仿照庄山的手法：“谢谢宝宝。”
说得一本正经，脸色也认真凝重。
“......”
反差感犹如一道霹雳，直劈庄山笑穴，她斜着身子半躺在毯子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跟你说正事呢。”莉奇莫名其妙，拍了拍她大腿。
“哈哈哈哈哈好好，你讲，你讲。”庄山眼泪都笑出来了，还是停不下来，她手盖住脸，身子弓成虾不停地在抖动。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掌握了他们之间的核心矛盾，但没有能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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