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祐停住脚步，郑峻泽的心情更不好了。她直视着他的眼神中，碎光化作利刃刺向自己，却全是为了陈聿。
“你答应了？”姜祐问他。
郑峻泽不回答，只是车门打开，像是无声的邀请。
姜祐敛眉，垂下的长睫遮住了神色，从郑峻泽的角度看过去，只看见她饱满的唇珠不悦地抿着，精巧的下颌掩在竖起的衣领中，微微扬起时让人注意到她纤细的脖颈。
车门关上后一切噪音都被隔绝在外，姜祐身上还带着消毒液的味道，淡淡的，不难闻。
郑峻泽透过镜片放肆地打量姜祐，和以前一样，冒犯，探究，审视。
姜祐冷淡的眼神扫过来，眼里仿佛含着星芒，车内人造的星空顶瞬间黯然失色。
“现在可以说了。”
郑峻泽挑眉，薄唇拉出危险的弧度，他即使是在笑瞳孔也浸透着毒蛇一般的阴戾森然。
有那么一刻，他有些嫉妒陈聿，为什么在姜祐那里他会如此特殊。
“我若是答应了梁亦逍，帮他对付陈聿，你会怎么做？”
“我们之间的约定解除。”姜祐声音很轻，却不假思索。
郑峻泽无声地低笑起来，表情平静地却有些狰狞：“你就不怕在医院里待不下去？”
姜祐直视着他，浓密纤长的睫毛让那双眼睛好看得浓墨重彩，说话时唇角天然微翘，含着笑一样：
“不怕啊，不过比起和梁亦逍合作，你打他的主意更让人信服。”
她的眼眸弯起，偶尔闪过的灵动狡黠像流星一样，短暂却让人目眩。
郑峻泽指间发烫，原来是香烟燃尽，几乎灼伤他的皮肤，他将烟头重重按灭在烟灰缸里，喉间却异常发痒，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又点了一根。
对于他来说，香烟现在是他暂时的抑制剂，不然他真的不能确保自己会对姜祐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聪明又敏锐地可怕，诱人的宝藏，却有致命的锋芒。
朦胧的白烟中，姜祐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已经猜到了他的打算，这么好的机会，郑峻泽是个聪明人，不可能舍近求远，白白浪费精力。
她心中了然，收回眼神，对方却像是故意的一样，丝丝缕缕的烟雾细蛇一样包围着她，郑峻泽的声音响起：
“说不定，你猜错了呢。”
郑峻泽知道自己不过一瞬间的神态变化，就足以让姜祐捕捉到，并分析出自己的真实意图，某些方面，姜祐还真是了解自己。
于情于理，自己不应该对陈聿出手，对方明明猜到却还是甘愿踏入了这个以陈聿为饵的陷阱，来试探自己。
她对陈聿的在乎，可真是让人心生不快。
浓烈苦辛的尼古丁此时都难以压抑他烦躁的心绪，若是他偏不按常理出牌，偏要打乱计划，去和陈聿争一争呢。
姜祐偏头撑着下巴，像是分析病例一般不含任何感情色彩地分析着他的表情，来判断话的真假，她笃定地摇头：“你不会的。”
郑峻泽突然嗤笑了一声，带着满身辛辣涩烈的烟味逼近姜祐，像骤然露出獠牙缠绞猎物的毒蛇：“如果是为了你呢？”
姜祐明显愣了一下，费解的表情让她挺翘的鼻尖微皱，意外地可爱，她挪了下身体，靠近车窗。
下一秒，窗外的新鲜空气席卷而来，连带着嘈杂的风声。
她的手还在车窗按钮上按着，对上郑峻泽的目光，她淡定解释：”吸多了二手烟，对身体不好。”
这是拐着弯说他脑子不清醒呢。
郑峻泽扶了扶眼镜，坐回原来的位置，折断手里的香烟扔在烟灰缸里，狭长眼眸里尽是森冷嘲弄，姜祐不信他。
他忍不住嘲弄地开口，充满了妒意：“你不是梁亦逍的女朋友么，这么帮着陈聿。”
呼啸的风声中夹杂着沉默，一切尽在不言中。明明太阳已落入地平线，姜祐眼睛却仿佛反射了潋滟的晴阳向他短暂地飘过来。
她的发丝扬起，如同墨线，缱绻地描摹她的眉眼，伸手将碎发别到耳后，精致的侧脸瞬间变得清晰生动，车窗外的风景都成了苍白的陪衬。
郑峻泽心里毫不留情地讥讽梁亦逍，不知道他是真蠢还是假蠢，拥着名义上的宝藏，周围却早就遍布觊觎的目光。
“前面停车就好，谢谢。”她非常有礼貌地开口。
被当成司机的郑峻泽：……
姜祐下车之际，郑峻泽将一张船票交给了她：“不要失约，纪濂还一直念叨你呢，夏然也想见见他的救命恩人。”
直至车尾都消失在视野中，姜祐看向手中精美的轮渡船票，更像是一封邀请函。
医院里闹出吃回扣风波的周昊最后落得坐牢下场，其中自然有郑峻泽的手笔，而姜祐是其中关键一环。
两人的交集令人出乎意料，可是从梁亦逍到郑峻泽，偶然下都是有意为之，姜祐一步步走到这里，前方的路扑朔迷离，但是她知道终点总就在那里。
她能做的，就是继续走下去，不能停留，不能回头。
空气里飘来温暖的甜香，之所以在这里下车。就是因为她看到了眼熟的摊贩。
摊贩是个很有精神的大爷，总是笑眯眯的推着个干净的流动小摊，他也不叫卖，天冷了就揣着手在那里等客人，摊子上三个大字：烤红薯。
没过几天他身旁又跟着一个小摊子，摊主是和他年纪相仿的阿婆，卖棉花糖，两人会相互帮忙看摊子，甚至阿婆有时直接就把摊子撂给了大爷。
后来才知道他们是一对老夫妻，退休之后出来活动筋骨。有一次两人拌嘴，原来大爷的退休金比阿婆高，阿婆不服气也非要出来摆摊，后来两个摊子都成了大爷的任务。
姜祐挑红薯时，大爷给她挑了两个最大最香的，满满都是热乎乎，甜滋滋的味道，末了还赠送一个棉花糖。
姜祐刚要付棉花糖的钱，大爷乐呵呵地摆摆手：“不用了，我们正好要收摊。”
两人依偎着离开，蹒跚的背影重叠成相守的模样，姜祐胸口被手里捧着的烤红薯熨得温热，她回头，路灯下一道拉长的影子一直蔓延到她的脚边。
影子的尽头，陈聿望着她，眼里是融化的蜜糖，嘴角含着三月的桃花，他率先大步走过来，垂眼望着姜祐：“一起回家。”
姜祐轻撞他的肩膀：“在等我啊~”
陈聿大大方方地承认：“嗯。”
姜祐仰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嘴唇像花瓣一样柔软润泽，她心尖一颤，举起手里的棉花糖开口：“这么乖，奖励你棉花糖吃。”
陈聿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下一秒如她刚才脑子里想过的画面一样，柔软的唇瓣印上来，比棉花糖还软还甜，他压低声音：“谢谢奖励，我很喜欢。”
姜祐犹不餍足地舔舔唇角的糖丝，眼眸不满地眯起来，还想要，陈聿绝对是故意的。
陈聿另一只手拎着购物袋，好看的脸蛋上染着让人心痒的笑意，像诱惑小馋猫一样：“一会来我家吃饭怎么样？”
姜祐心怀鬼胎地点头，陈聿计谋得逞地微笑。
他受伤那只胳膊的手心一暖，姜祐纤细的手指轻轻扣着他的手指，他正要握住，却突然变成了绵软的触感。
姜祐勾着嘴角坏笑，唇珠像颗点缀其上的珍珠，她眨巴着眼睛开口：“给你暖暖手。”
烤红薯香甜的味道飘过来，暖烘烘的停留在自己手中，和姜祐指尖的温度一样。
绵长的热意源源不断，陈聿清晰地感知到她就在自己的身边。
姜祐像只咬了饵的鱼，再次踏进了陈聿家中，她捧着烤红薯边啃，边跟在陈聿的身后转悠，时不时帮个忙，捣个乱。
最后陈聿长臂一伸将她搂在怀里咬了一口那饱满的唇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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