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排窗大小呈拱形分布,两边小,多做成有花鸟雕刻的装饰漏窗,唯有中间大开,揽了最多的天光。
只是眼下都被站在窗前的两人挡了,长条甬道里略显昏暗。
燕溪山一把抓住要上前的慕岑,要将她往楼下带:“慕道友,来帮我看个火可好?”
慕岑不肯,单手扒住墙面,与他僵持起来。
脚下的汤药被风一卷,苦味层层叠叠地往人身上扑。
知微背对着两人,手中澄雪丝毫没有收回的趋势,剑刃压紧,已经见了血。
沈持筠的护体结界破了,但知微匆匆一扫,并未从他身上感应到自己的道气,这意味着道气与他融合得太深,绝不可能以平和的方式取出。
澄雪极利,只要她现在抽剑而去,眼前这人的脖子就会被割开,可沈持筠居然在这时候承认自己心有动摇。
“我以为当你计划好抹消自身时,就已经下了断绝一切的决心,无论是痛楚还是欢欣。却原来,你还没有做好准备吗?”
沈持筠的呼吸里沾了血腥,体内翻涌的热度仿佛终于找到缺口,化作鲜红液体从横切的伤口溢出,径直流进衣领深处,淌过心脏。
隔着一层扑面的刺痛,他重新看向知微,眼底洇着碎光,喉头滚动挤出两个字:“抱歉。”
风随着天光从窗口探进,将沈持筠肩膀垂下的丝绦与知微的披帛吹得缠在一起,血色晕开大半衣襟,衬得沈持筠的唇色淡了许多。
知微定定看了他许久,随即后退半步,缓慢收剑。
“求生或是寻死,那是你的自由,不必向我道歉。”
她找出一块手帕,按在沈持筠的伤口上,顶着越来越重的血腥味,叹道:
“是漱玉翁的错,我会先去找他的麻烦。至于你,珍惜最后的日子吧。”
泽源崩塌,仙门很快就会重新打开,她不会在人间留太久。在此之前,她愿意给沈持筠留恋人间的时间。
沈持筠抬手,指腹擦着知微的手而过,接替她按住手帕。
“在我……之后,你就能回仙界了吗?”
知微没答,擒住他的腕骨,要带他去找医师。
站在走廊尽头的燕溪山和慕岑瞧见这幅情形,一个比一个愣,直到知微拖着人走到眼前,燕溪山才缓过神,张罗着给沈持筠处理伤口。
一楼堂间正常开张,躺了不少在泽源内魂魄受损的病人,燕溪山只能将沈持筠安排在三楼雅间里。
待目送知微和慕岑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他才敢叹息出声。
他不清楚这两人发生了什么矛盾,但一个求生意识不强,压根不还手,一个把性命看得太轻,随意收割,凑在一起就把路走绝了。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吗?
“知微她为什么要伤你?”
沈持筠半仰着脖子,任由燕溪山给他套上一层又一层纱绵,眼睫垂下,将情绪尽数敛在眼底。
“我身上有她要的东西,非死不可取。”
即便知微不说,结合各项蛛丝马迹,他也能推测出来。
所以这些日子他心焦的缘由,约莫是体内的道气迫不及待要回到主人身上去。
燕溪山哑口无言,他悄悄晃了晃止血药瓶,里面只余一层底。
知微真是一点也没留手,再深半寸,沈持筠这会该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
“总会有别的办法的。”
连安慰都显得无力。
两人正相对无言,空气忽然震荡起来,扭曲撕开一道裂缝,不多时便显出了素白人影。
这个出场方式,这幅打扮,燕溪山太熟悉了,他们前不久才见过面。
“大祭司?”
燕溪山的视线在漱玉翁和沈持筠之间来回流转,最后还是默默收拾药箱退下,将空间留给这师徒二人。
不过他到底记挂着两人有些龃龉,临走前暗示:“我待会上来给你送药。”
沈持筠点头,他伤了脖子,说话并不方便,却还是坚持说:“有劳。”
漱玉翁仍是一身纯白道袍,他束发的树枝随季节变化,此刻发出一点嫩芽,成了浑身上下唯一鲜亮的颜色。
多年前,他与这个大弟子不欢而散,致使沈持筠自立洞府这么些年从未回过皇都,如今再相见,竟觉陌生。
斟酌之下,漱玉翁先开口:“你还在怨为师吗?”
但沈持筠不愿和他攀扯过往,他有更重要的事要确认:“知微的道气为什么在我身上,是你做的吗?”
“原来她已经告诉你了。”
漱玉翁并不否认,他单手背后,走到窗前遥看街上的人气:“你已越过十境,人间再无敌手,唯有放在你身上,她才不容易取。”
这话说得太过理所当然,沈持筠扯了扯唇角,放任自己的心绪一点一点冲破道行,按在桌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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