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也就是五月十八日午:
秦维带着郑卓言与钱梓宜,三人提前来到望仙楼,装作食客,正在对着菜单点菜。
他们将菜单看了个遍,不知吃什么好,再抬起头时,却见着一群老熟人。
南府院六人奔着望仙楼,来改善伙食。
黎云意看见秦维,面色顿时僵住,转头想走,但又实在舍不下望仙楼这一口桂花莲子鸡。
更何况,此时望仙楼爆满,仅剩下秦维对面一处空位。
于是黎云意径直走向空位坐下,只当对面不存在。
双方同时对着菜单纠结。
楼中忙碌,此时只有一名店小二抱着两个小本本,对着两桌记菜名。
秦维这桌本是犹犹豫豫点不出菜,但自从对面坐了人,他们片刻之间便交上菜单。
仿佛点得慢就吃不上一般。
那头黎云意同样不甘示弱,以极快速度点好菜。
双方互不干涉,可这种和谐仅存片刻。
店小二面带歉意而来,“不好意思啊客官,桂花莲子鸡只剩最后一份了……实在是不好意思,那咱们这边是……”
秦维:“我们先交的菜单!”
黎云意:“我们先点的菜!”
秦维:“我们先进的店!”
黎云意:“我们先点的菜!”
双方剑拔弩张,同时看向店小二。
店小二:“别这样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嘛……”
“不要吵不要吵……大度一点嘛……”
“不要在意眼前这些……握个手就当交个朋友嘛……”
秦维:“谁跟他们交朋友!”
黎云意:“跟他们这辈子都做不成朋友!”
“……”
吵架这种事,有文化派文替邱时序,没文化放嘴替黎云意,南府院几人坐在一边抱膀看着,碍于此前种种,没有虚伪上前拉架。
秦维那桌的钱梓宜还是个孩子,见这场面有些害怕。
他拽拽秦维的衣袖:“大哥,让给他们吧,我不吃也行的。”
秦维不服,扯开钱梓宜,冲他吼道:“念叨半年了,今天必须让你吃上。”
他嗓门儿大,惊得大堂食客纷纷朝这边看来。
秦维顿时哑声。
店小二偷偷对着秦维皱皱眉,声音压得极低:“再闹要请老板了。”
同时钱梓宜继续扯他衣袖:“大哥我突然不想吃了,真的真的……”
成功将秦维拉下坐好。
最后南府院如愿以偿,吃上了桂花莲子鸡,可总是食不知味。
在那头钱梓宜第四次盯向他们桌上的鸡时,邱时序问小二要来了盘子。
宋迟雨撕下最后一个鸡腿,与鸡肉一起,盛进盘子,递给苏宁安。
苏宁安起身,将盘子稳稳放在钱梓宜面前,又向他推了推。
钱梓宜见秦维面色如常,立马起身道谢。
吃完离店时,店小二送来个精致食盒,是秦维打包的食物,以及底部夹层藏着的书册。
秦维拎着食盒到对面桌,将食盒重重放上桌面,面无表情从怀中掏出几枚铜板。
是桂花莲子鸡价钱的一半。
秦维护着食盒,带着两人离开望仙楼,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北府院。
北府院饭堂中,剩下几人早已摆好碗筷,只等秦维带饭回来。
众人饱餐一顿后,翻开了食盒夹层,却发现食盒底部空无一物,只有个大窟窿。
大家开始慌了。
他们沿着路,仔仔细细巡查,来回几遍,直至天色将暗,却一无所获。
北府院本不打算将此事上报,一来此事有线索可循,二来则是年中考核将近,不能因为这事砸自己的招牌。
可他们围绕着窟窿,越查越心凉。归途中商贩民宅无数,而他们只有一天时间。
临近傍晚,北府院中不知哪个聪明绝顶的智者想到了南府院。
于是他们决定去南府院碰碰运气,便出现了十八日晚的第一次骚扰。
南府院对北府院的任务一无所知,只觉得莫名其妙,并且认为对方上门挑衅。
秦维虽碰壁,脑中却闪过个想法。
如果拖南府院同他们一起找的话……
找得到便完成任务,找不到就一起背锅。
毕竟分到枢府院的跑腿小任务,能有多重要,大概法不责众的。
于是出现了十九日,也就是今日中午的上门骚扰。
……
李听林听着下面一人一句,讲得绘声绘色,气得头皮发麻。
“于是你们也将南府院拖下水?”
下面的几人将头埋得更低了些,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弹。
李听林见状,负手站在台阶上,紧盯着台下几人,似在神游,却目露寒光,神色透着决绝。
良久,他终是下定决心,一巴掌猝不及防扇向秦维。
秦维立即跪下认错。
李听林盯着他,声音冰冷:“错哪了?”
“错在任务失败,错在欺瞒不报,错在牵连南府院……”秦维又突然抬起头:
“可是院使大人,最后一点我不认!”
“将南府院牵扯其中,是为了完成任务,属下始终谨记院训,既要南北一体,何谈牵连!”
李听林忍住一脚踹上去的冲动,听他讲完,冷哼一声:“荣辱与共?你们抢了他们多少任务?考核俸禄分给他们?”
“即是与共,荣他们与我们共享,任务之苦皆是我们所受,俸禄就该是我们的。”秦维跪得端正,继续道:
“并且温大人言辞犀利,您总是吵不过……”
“闭嘴!”
李听林终是抬脚踹了上去。
他视线并未在众人身上停留,转身进屋,提笔疾书,将信封好,派人送了出去。
李听林将秦维用锁链捆绑,提着锁链出了门,又在北府院院门上落了锁。
他扯着锁链,穿过长街,走进刑部大牢。
李听林亲自督促刑官,捡几个看着痛苦惊人的刑罚伺候个遍。
后独自离去,递牌子入宫面圣。
***
温锋中午在北府院见了魏宰相,心中惊恐与犹疑难平,未回南府院,一头扎进刑部府衙,去寻邱钰。
两人于后院对窗而坐。
温锋急饮三盏茶,待心绪平稳后,向邱钰如实复述。
邱钰神色如常,一言不发。
“如今当朝六位宰相中三位是他的门生,他已为宰相之首,朝中大权在握。”温锋盯着空茶盏:
“他来寻李听林能有何用意?李听林那路货色……不提也罢。”
“我们便看着他如此结党营私吗?师兄。”
听到“师兄”二字,邱钰执壶的手一顿:“他半生为师,桃李天下,如今大多分散在朝堂各处。”
“比如你我。”邱钰提壶,为杯中添茶:
“十多年前,我已与他断绝师徒之情,自此道不同……”邱钰抬眼望向窗外,听风吹树梢沙沙作响。
“但你与我不同,你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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