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外,陈泽率众侍卫肃立,远远便见沈之衡拥着姜宁共乘一骑疾驰而来,忙躬身行礼:“殿下,沈御史。”
目光触及姜宁衣襟上那片刺目的殷红时,他骤然脸色大变:“殿下可是受伤了?可需即刻传召太医?”
沈之衡未答,利落地翻身下马,自腰间解下御史腰牌递向陈泽,声音沉静却不容置疑:“有劳陈校尉速往都察院,调一队精锐前来护卫公主府。即日起,严禁任何闲杂人等出入。余事不必过问。”
陈泽双手接过腰牌,抱拳领命:“属下遵命!”随即转身快步离去。
沈之衡回身,小心翼翼地将姜宁扶下马鞍。方才行出两步,便察觉她步履虚浮,身形微晃。
他低声温言:“殿下,请恕微臣冒犯了。”
话音未落,他俯身将她稳稳横抱入怀,疾步踏入府门。
姜宁顺从地倚靠在他肩头,巨大的疲惫已经如潮水将她席卷。而他身上那缕清冽的墨香,又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安宁,亦抚平了她紧绷的心弦。
他抱着她穿过重重回廊,直至寝殿,轻柔地将她置于床榻之上。随后点亮案头烛火。
昏黄的光洒落于室内。
他坐于榻边,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声音极缓:“殿下,微臣已遣人去寻惜桃、苏七与苏九了。今夜暂且安歇,诸事……待明日再想罢。”顿了顿,他握住她微凉的手,语气坚定:“无论如何,皆有微臣在。”
姜宁微微颔首。
“那微臣……先行告退。”沈之衡起身欲走。
姜宁倏然攥住他的衣袖:“我想要你留在这里。”
沈之衡身形一顿,随即唇角牵起一抹浅淡笑意,俯身在她额间落下极轻的一吻,应道:“好。”
复又温声解释:“只是今夜变故骤生,诸多事宜亟待处置。苏家那边想必亦忧心殿下安危。待微臣将诸事安排妥当,便即刻回来陪伴殿下,可好?”
语气轻柔得仿佛在哄劝孩童入睡。
而此刻的姜宁,所需的正是这份不容置疑的安稳。
她轻轻点头,阖眸低语:“那……沈大人且去,早些归来。”
沈之衡深深看她一眼,快步离去,细心地将房门轻轻合上。
屋内,他身上残留的墨香依旧淡淡萦绕。
而门外,他压低的叮嘱声则穿透风雪,隐隐传来:“你们今夜仔细守候殿下,万不可有丝毫差池。”
听着他的声音,姜宁心间带着劫后余生的悸动。她第一次真切地觉得,若有个驸马,似乎……也很好。
晨光熹微时,他起身早朝,或会在离去前轻吻她的额角。
暮色将沉时,她备好晚膳,于府门前盼他归来的身影。
春暖花开,趁他休沐,二人可携手踏青,共赏繁花。
夏日炎炎,可泛舟采莲,戏水消暑。
秋月澄明,可登高望远,同庆佳节。
冬雪纷飞,亦可围炉煮酒,笑谈风月。
那般岁月静好的光景,美好得令人心驰神往……
却终究,似镜花水月。
自她决意当众将那支步摇刺入汪荣咽喉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前路再无宁日。
她默然起身,自行换下一身血衣,随即回到榻上,昏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轻推门扉的声音惊醒。睁眼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悄然步入,而窗外风雪声似已渐歇。
“回来了?”她轻声问,带着一丝极淡的依赖。
“嗯,微臣回来了。”沈之衡应道,嗓音里裹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姜宁望了望窗外天色:“现下什么时辰了?”
“约莫……卯时了。”沈之衡答道,于离床榻半丈之处停下脚步。
“上前些。”姜宁道。
沈之衡未动:“微臣周身寒气未散,恐侵扰殿下。在此回话便可。”
姜宁撑坐起身,坚持道:“上前些。”
沈之衡依言前行了两步,至榻边垂首看她:“殿下可还能安睡?”
姜宁不答,却忽而问道:“沈之衡,你可会后悔?”
她问的,自然是今夜抗旨护她之事。
他唇角漾开浅淡笑意,目光沉静:“微臣,不悔。”
“再近些。”姜宁又道。
沈之衡索性依言坐在榻沿,望着她的眼眸:“殿下还有何吩咐?”
“沈之衡,宽衣。”
沈之衡蓦然一怔,“殿下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我自然知晓。”姜宁目光清澈,“我说,要你宽衣。”
见他仍不动,她索性倾身向前,伸手欲解他肩上大氅系带。
沈之衡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止住她的动作,目光灼灼:“殿下,微臣惟求殿下安康顺遂,并非图此……”
她不必……以此相报。
姜宁闻言,又气又笑,泪珠却倏然不受控地滚落,哑声道:“我只是想同你在一起,永永远远同你在一起。”
见她落泪,沈之衡心口亦泛起酸涩,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温言抚慰:“殿下,无事。信我,一切皆有转圜。”
无论——代价几何。
“沈之衡……”
“嗯?”
姜宁看他:“我想拥着你入眠。”
沈之衡回望她执拗的眼眸,确认她并非戏言,沉吟片刻,终是妥协:“……好。”
他抬手解下大氅,褪去外袍。姜宁则缩回锦被中,静静看着他。
待仅余中衣,他于榻边仍有些迟疑:“殿下,此举……终究于礼不合。”
姜宁直接伸手将他拉入锦衾,指尖轻抚过他微蹙的眉峰:“我何曾在意过那些名声?今夜,我只想你陪着我。”
沈之衡喉结微动,终是俯身轻吻她的发鬓,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
这是他第一次……与她这般亲近。不仅是身躯相偎,更是心间相契。
他静静感受着她的心跳与呼吸,守护着她此刻的脆弱与不安。
良久,姜宁轻声问道:“方才……你去处置了哪些事?”
沈之衡柔声道:“殿下不必劳心,交给微臣便好。”
“说与我听。”她语气虽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沈之衡轻叹,终是娓娓道来:“封锁了庆元殿消息,差人递话至苏府宽慰裴老夫人,入宫与几位阁老商议先帝丧仪及……新帝登基事宜……”事无巨细,毫无隐瞒。
姜宁听罢,平静道:“难怪父皇如此倚重沈大人。”桩桩件件,他皆思虑周详,沉稳妥帖。
“今夜初步拟定了先帝谥号为‘献明’。殿下以为如何?”
姜宁将脸埋入他怀中,语声渐微:“谥号不过是身后虚名,父皇大抵也不甚在意。”
默然片刻,她又道:“倒是你与姜齐,日后……该如何相处?”
今夜,从帝师重臣,到“逆旨”之臣。他这首辅,往后注定荆棘满布。
沈之衡未直接回答,只是深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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