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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灯光被风吹得飘荡,像一条大河,生生将相对而立的人割成了两岸。
不合时宜的,虞蓝脑海里浮现出她和朝戈的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那时候她是个爱心泛滥的小女孩。
宿舍楼后面墙根底下不少流浪猫。
她常喂的一只猫妈妈出门觅食的时候踩着捕鼠夹,没了。
剩下一窝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小猫崽,嗷嗷待哺。
因为是黑猫,有人觉得寓意不好,送养都没人要。
只能放野外苟活一天算一天。
深秋冷雨,人都冻得直搓手心,幼猫肯定活不过雨夜。
她这么想着,裹紧了衣服便冒雨出发。
墙根树荫底下,一窝小猫探头舔她。她数了又数,少了叫踏雪的一只。
踏雪四脚雪白,像套了白手套,出奇的活泼,往日她来时候,隔了半条马路都最先奔过来。
今天怎么唤都唤不出来。
提着手电沿墙根找了半天,果然见到他被一处捕鼠夹夹着,腿上鲜血模糊。
雨水淋漓,虞蓝废了好大力气,自己险些被夹,才把他放出来。
踏雪喵呜一声,猛地重回自由,从她手上一踩跳走。
她被吓了一跳,重心一偏,从台阶上跌下来崴了脚,尝试了几次实在没法站起。
手机早摔得不知道哪去,周围空无一人。
高灌木小森林似地,将她挡得严严实实,能闯进来的只有从天而落的豆大雨点。
只剩下她自己疼得头皮直紧,求救无门。
她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欲哭无泪。
雨势大到她张不开眼,脚踝疼痛到她喊不出声音。
冰冷的雨点拍得她浑身都冷透了。
就在她力竭几乎要昏睡过去时,忽然有脚步声在灌木丛后响起。
雨势太大,虞蓝艰难仰起头。
视线伊始,便撞上一双明晃晃的长腿,笔直直地杵在湿润土地上,像利落锋利的杨树,高而挺拔,视线向上抬了好久,才勉强将整个身型纳入眼底。
一个精壮、魁梧的男人。
宽肩、窄腰、短皮夹克、黑卷发。
劲窄腰身一侧,夹克边缘随意挽起,露出一截蜜色紧实的小臂。这么冷的天,虞蓝鼻头通红,脸颊冻得几乎失去知觉。
男人竟然还光着小臂。
有一瞬间,虞蓝瑟缩了一下脚踝缩小面积。
警惕心理让她纠结到底该求助还是装此地无银。
万一这人是坏人,她现在连半分还手之力都没有...
但已经晚了。
男人的视线已经转过来,撞见她,眼底也闪过诧异。
虞蓝不发声不行了,心一横,赌一把:“同学,能帮忙打个120吗?”
声音一出,是她都没有预料到的干哑。
抖得几乎不成字句。
朝戈视线倾过来。瞬息就注意到地上的姑娘和蜷缩微颤的脚踝——肿得很高,搞不好韧带都撕裂了。
他半蹲下身,声音很低:“能站起来吗?”
雨线在天上纵横摇晃,男人没带伞,夹克里面套了件卫衣,连帽扣在头上。
他一低头,冰凉的水线就顺着衣服弧度滑到虞蓝的手臂上。
虞蓝被凉得一哆嗦,尽力捋直舌头:“应该行。”
朝戈蹙眉,觉得眼前女生意识都有点涣散了,又看她动弹了两下,想撑起身,结果胳膊晃得像筛抖。
能个屁能。
虞蓝视线里,男人被雨水淋湿的黑卷发锋利刺在高眉骨上,眸子在逐渐加大的雨势底下微眯,三下五除二脱掉夹克。
虞蓝:“你干嘛!”
男人扫了她防备的脸蛋一眼,把脱掉的夹克塞到她手里,扭头,蹲低身,将后背展给她:“上来。”
虞蓝犹豫了半秒,也没矫情,胳膊一把环了上去。
那还是虞蓝第一次知道她有那么轻。
男人背着她,轻巧地起身,唇都不用抿紧。
载着她径直向医务室走。
虞蓝手里抓着他的外套,夹克内侧干燥柔软,和周遭环境迥然不同,反应过来这是衣服主人未散的体温之后,虞蓝一阵不自在,咳了一声:“你衣服...”
“撑着。”
模糊雨夜里头,男人声线倒是格外清晰。虞蓝哦了一声,将夹克抖抖散开,胳膊往前抻,尽力地支在两人脑顶。
一小片干燥宁和的空间,隔绝噼里啪啦的雨帘。
除了共同呼吸一小块空气,实在太不自在之外。
好在男人待了没有半分钟,就不耐侧了下脖子躲开:“你撑你自己的。”
声线比雨更冷。
虞蓝哦了声。
两人已经走到了校园大路,周围已有零星人影经过,虞蓝戒心放下大半,心里感慨没想到真是好心人。
让好心人受累又淋雨怎么想都不是那么回事。
虽然腿都疼麻了,一动弹就连带着头皮都麻,但虞蓝还是非常刻苦地将衣服挣开,高高地挡在男人头顶。
能挡点是点。
但是没成想,风一吹,她和夹克像一把经不住力的伞,重心不稳地往一侧倾。
虞蓝心跳停了半拍,在彻底偏离轨道的前一秒,被一股力道紧紧钳住。
虞蓝瞥见男人紧实的蜜色小臂,鼓起凌厉线条。
男人只靠单手就控住了背上的她,另一只手倏地高撑衣面,将衣服边攥紧,塞回她掌心,声线平直:“拿稳。”
虞蓝觉得自己好像被雨浇发烧了。
脑子都有点晕了。
索性也不客气,收回高撑衣服的酸痛手臂,直接乱蓬蓬的把自己裹起来。
等到了医护室,朝戈把这个凌乱的“粽子”放到行军床上,医护给她喂了葡萄糖吹了头发之后,虞蓝才勉强恢复了点人样,眼皮回力,侧眸看他:
“同学,谢谢你啊,你是哪个院的,大几?”
男人明明听见了她提问,却还是视线盯在医生动作上。
抿唇不语。
虞蓝眨眨眼,感受到男人这层无可奉告的态度。
“那你叫什么名字?”
也没回声。
等到医生彻底帮她处理好伤口,男人才有了动作,转身到了门口。
虞蓝:“你去哪?”
“抽烟。”
男人回复的简单。
虞蓝一眼看透他在说谎,明摆着就是要走。
但她哦了一声,也没拆穿。
他俩非亲非故更谈不上朋友,人家能关键时刻伸出援助之手几乎算得上英雄救美,大义之举了。
再耽误人家时间纯属无理要求。
但还是在门板吱呀一声之际,投去目光:“我手机不知道摔哪去了,能借你手机打个电话吗?”
朝戈没拒绝。
虞蓝还记得那个手机,很破旧的翻盖诺基亚。
很难想象在那个年代有人会用这种手机,相比之下,她配着粉色小马挂饰的苹果手机,简直像领先几十年的科技产物。
她打完电话,又兀自往男人通讯录里,输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递过去,视线明晃晃:“我叫虞蓝。”
“这次是我欠你的。”
“非常感谢,来日一定还。”
男人站在行军床旁边,接过手机,看见她强行输入的名字,备注后头,还留下一个:)。
可能是这部破烂手机唯一能打出的表情。
视线微顿,许久才开口。
冷冰冰的两个字,像没关紧窗,飘落进来的两滴冷雨。
他说:“朝戈。”
虞蓝后知后觉,品了下这两个不熟悉的姓和名,才回过味:“你是少数民族啊。”
只见门口的男人脚步驻了一瞬。
喉咙里敷衍地溢出半个音节。
随后依旧掩门,走了。
也不知道应了还是没应。
当时,也是光影变化,门板一开一合,讲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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