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将去往何方?
您何时才会归来?
请您看一看我。
请垂怜您的子民。
大人大人大人大人大人大人大人——
一声叠一声,从低吟到嘶喊,从清晰到含混,最后融成一片混沌的的祷告,在橘红色的火焰上方碰撞、蒸腾,汇成一条无形的、向上的路,通往那片深不见底的天穹。
永恒的、唯一的,赤瑛与琉璃之神。
不周山的祭祀绵延不息香火不断,您的光辉,照彻万世。
无数手臂如从大地深处钻出的苍白枝桠,围成一个圆。
舞动的天女隐在烟雾之后,她们的手臂起落,像绽放又凋零的花朵。
人舌唱出的密言是有重量的。它们从干渴的喉咙里挤出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坠入火中。
唱吧,再大声些。再虔诚些。
祂会听见的。
祂会……为我们,稍稍停留。
*
苏青恳请我再多停留一段时间安抚民心。
“请您体谅,人心如惊弓之鸟。”
她说得真好啊,我的祭司苏青尽责地告诉我人们的想法,可我还是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会惊惧不安。
明明已经把敌人都解决差不多了,视线内将不存在任何可以造成威胁的东西,
不管是血腥的残暴的还是食人的,我承诺过诸恶暴行将在我的视线中消弭。
理想的国度会在地上升起,所有的知识,所有的力量用来塑造这样一个地方。
这不是你们的诉求吗?
饱足地生活,安全的休憩,一切梦寐以求的都会实现。
可为什么传到我耳朵里的声音还是那么惊惧害怕。
我洒下红花,内心难掩疑惑,那些朝我垂首至泥土的人们,从不肯抬头,连面上是何神情也羞于让我知晓。
在一个个深埋下头颅的身躯中连微微颤抖的弧度都难以分辨。
我的祭司苏青会一直用她羔羊似的眼睛期待着我。
可她也未必能够理解我。
*
远处有吵闹的声音响起,是苏谷带队回来了。
狩猎队在村落外围警戒时,带回了一个形迹可疑的少年,他来自那个供奉吞骸者的部落。
“或许,苏谷的猎物能告诉我们一些不同的东西。”苏青微笑着对我说。
那些被俘的战士要么死梗着不肯开口,要么所知有限,这个意外的幸存者,或许是个突破口。
等到见到那少年时,他蜷在临时用作羁押的角落,像一只受惊后、缩成一团的土狗。
苏谷抱臂靠在门边,逆着光,看不真切表情,只有腰间悬挂的短刀和弓梢露出冷硬的线条,她打量少年的神情有点玩味儿,
几年时间,苏谷也从一个瘦弱的奴隶长成了出色的猎手。
看到我进来,苏青示意让他说话。
那少年像是吓傻了,动作极其缓慢,先是脖颈僵硬地动了动,然后眼皮掀起一道缝隙,飞快地瞥了我一眼,又立刻垂下。
“你来自山那边,供奉‘骸’的部落?”苏青将手覆盖在少年的头顶,直勾勾的看进少年的眼睛,作为家传祭祀的苏青很有一些奇异的手段,她燃起烟气,在紫色的催眠烟雾中讯问对手,无往不利。
少年困倦着点了点头。
“‘骸’,是你们一开始就侍奉的神吗?”
这个问题让他凝固的状态出现了一丝裂痕。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嗬”音,像是被呛到,又像是想说什么却堵住了。目光开始游移,不再聚焦于虚空,而是散乱地落在泥地上,仿佛那里写着答案。
“不……不是。”
“是……是很久以前……‘骸’选中了我们。”
“选中?”
“是的,我……我听阿妈讲过……”他语速加快了些“她说……我们是给大河下游大邑商的大人物们的奴隶,用于祭祀和交易。在被祭祀十年后,一位很英勇的首领,带着大家打跑了看守的商人,抢了他们的城寨……就在那里,发现了……”
“你们发现了商人供奉神祇的‘方法’?”苏青轻声接话,语气里没有催促。
少年梦呓着点头,随即又在梦中把自己缩得更紧。
“所以,你们还继承了商人的‘方法’,又继续供奉‘骸’。”
我总结道,心里那点疑惑却更深了,莫名地感觉眼前这些人缺了一些我印象里该有的东西。
“听起来你们被它吃了很久,为什么要供奉吃自己的神?”
少年抬起头,迷蒙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仿佛我问的是“为什么人要喝水”一样理所当然。
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没有‘骸’的话,只会死得更快。”
少年看着我,半响才从细弱地喉咙里挤出这句。
“风调雨顺,狩猎丰收,征战胜利,都离不开祭祀。如果一个部落擅自断了祭祀,而周围的部落仍有神佑,那么一次旱灾、一次兽潮、一次冲突,就可能让整个部落消失。”
苏青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在饿死、战死和被选中献祭之间,大多数人会选择后者。至少,被献祭者的家人,通常能分到多一点食物,得到一阵子的安宁。”
听起来好麻烦,我心里其实是明白的,不用她们这么多次费心解答。
我的提问,源于不甘心,我想听一听别的答案。
在这个原始而蒙昧的世界里,外来力量必然会带来动荡,我并未对此视而不见,只是我心中总有一些话在响——比如人定胜天,又或者努力终能改变命运。
没有其他人能和我说这些了。
我是神,说自己的信徒说终有一天会被打败什么的,无论如何都感觉很怪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