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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鸣弦幽牢

小说:

止戈

作者:

明镜海

分类:

古典言情

群英楼外有风起,刮起满天飞花。

门口一道人影闪过,进来了一个侍从模样的人,他急匆匆走到白荆溪身旁,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白荆溪面上浮现几分忧色,低声道:“暮寒的病情还未好转,怎么偷偷跑出来了?快带他回去。”

他话音还未落,白暮寒已经气喘吁吁地出现在群英楼门前。他虚扶着门框,披头散发,面色苍白,浑不似前几日出现时那副洒脱贵公子的模样。

白荆溪皱眉望向白暮寒双手,手上沾了不少血污,恐怕他一路来时已经打伤了许多阻拦的家仆侍从。

“阿兄,贺昂来找我了!我这几天一直梦到他,是我擅作主张对不起你,可你实在不该……你让我说吧!让我都说出来,不然他会来找我偿命的!”

楼内一片哗然,许多双眼睛紧盯着白暮寒,有些人已经流露猜疑之色,连奏乐的乐师也停止了演奏。

白荆溪心中一沉,面上仍是如常的冷静严肃:“二公子疯病未愈,你们带他回去,若出了什么岔子,我绝不轻饶!”

“让白二公子说说他所见所闻,又有何妨?白庄主如此急切地想要否认二公子所言,莫非心中有鬼?”一道清冽的女声响起。众人还未来得及看清这人的脸,她已经一把抓住白暮寒胳膊,携着他退到了正厅西侧一处匾额之下。

白荆溪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女子,面色不善:“你是谁?”

楼内人来人往,却少有人留意到,群英楼的机关阵不仅位于外侧,而是遍布内外上下,几无空隙。独独这块金匾,是皇帝御赐,为褒赏白荆溪三年前锻造出了一把“凤吟九霄剑”进献大内。山庄为示尊崇,也为避免损毁,让匾额周围成为了机关达不到的唯一死角。

是凑巧,还是这人本就知道?

李朔方面带微笑,似乎很满意白荆溪的反应。她并没有回答白荆溪,反而大声对着楼里的众人喊道:“诸位,白暮寒白二公子有话要说!”

“你有什么心事,尽可开口,不必顾忌。”她含笑看向白暮寒,眼中却隐隐有寒芒闪动。

“庄主送给明霄宗的聘礼藏锋是假的!我为此杀害了我的挚友,失去了我的心上人!我,我还受尽了良心的谴责……”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眼神和嘈嘈切切的议论中,白暮寒声泪俱下地道尽了藏锋一案的来龙去脉。他面白如纸,身体颤栗,连声音也止不住发抖,李朔方不得不给他灌输了一些真气,让他能保持正常说话的音量。

李朔方瞥了眼白荆溪,虽然他已经极力克制内心的震动,手指仍旧不住地颤抖着,不知这情绪是来自事情败露的惋惜,还是被亲弟弟背叛的惊怒。

“一派胡言!”白荆溪在众人的注视中愤然开口,冷冷地凝视着李朔方,“我看是你设计害暮寒得了疯病,再借他的口栽赃陷害于匡正山庄!”

“白暮寒究竟是得了疾病,还是单纯的惊吓过度,请明霄宗一看便知。”

苏木在下方连连点头:“白二公子所为他具已承认,若调换藏锋一事为也真,山庄就莫怪明霄宗不念昔日情分了。”

李朔方默然不语,与白荆溪遥遥相对。她面色从容,内心却明白,白暮寒虽然对他杀害贺昂一事供认不讳,但藏锋的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两把藏锋真假难辨,若白荆溪一口咬定送出的藏锋是真的,恐怕也无人能反驳。

因此,甚至于明霄宗自身,也不敢轻易把镖队送来的藏锋交出来供人辨认。

她一手扶着白暮寒,一手攥紧了掌心的纸条,那是杨缓观赛离开时留给她的,上面写着群英楼里机关的位置,要她先稳住局面。

听他的意思,或许还有新的破局之法。

楼内气氛僵持,众人交头接耳之间,几位年轻弟子欲开口,随即被人使个眼色,拉住了衣袖。此事与方才太玄派之事不同,牵扯两派纷争,他们又身在山庄地盘,未明了真相之前,贸然出头便等于不计后果。

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端坐的乐师,此时已然重新拨动了琴弦。

李朔方神情微变,立即将白暮寒向下方掷去,正好落在凌彻和朱瑛中间。“看住他!”她喝道,转眼已经来到白荆溪身边,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抬手封住了他的穴位。

乐师垂首抚弦,身形沉静,动作柔和,修长十指随音律起伏于弦上,琴技虽不见得十分精湛,但弦音流淌之间,也不由让人心神提振。

第一声,是从沉寂中长出的波纹,低缓,悠然。

接着音色渐沉,缓慢下行,几记回音短促而冷硬,像铁链在石上拖行,沉重,压抑。

中段忽起转折,一缕高音从低处升起,让人心中一紧,无端联想到藏在暗处的脚步声,未辨敌友,便已屏息。

随后一切归于平稳,只留下最后几个音在心头轻轻颤动。天地静了下去,像什么东西悄悄被带走了。

李朔方紧盯着乐师。他停止了演奏,抬头对着她诡秘一笑。

果然是杨缓。

有什么事非要演奏一曲再说吗?装什么,琴技也不过尔尔。她咬了咬牙,忐忑的心情却总算安定了几分。

白荆溪原本就带着愠色的面容几近扭曲,他拳心紧握,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怎么,会知道这首曲子?”

杨缓笑了笑,直起身来面向众人:“相传周文王因为崇侯虎的谗言,被商纣王囚禁在羑里,谱写《拘幽》以抒发忧愤之情。此事《琴操》中有所记载,然原曲已经失传。

前朝有位天才机关师,名号天机子,他不仅通晓机关之术,对音律也颇有研究,有感于纣王幽禁文王的故事,他重谱《拘幽》,又借鉴‘触弩’原理发明了一个以此曲为引的‘鸣弦幽牢’。演奏时用特定力度触发簧片机关,便可开启地牢通道。庄主在问剑大会期间于书房抚琴,琴曲与我方才所弹一致,皆是天机子所谱的《拘幽》。山庄客房隔音效果极好,也是便于隔绝琴声,隐藏地牢的存在。”

“可白庄主琴技比我还不如,像是生硬练就,恐怕会的曲子极少。”他瞅了眼白荆溪僵硬的神色,一改之前对李朔方说的“庄主琴弹得不错”,唇边扬起一丝因自己琴技竟能险胜庄主而忍不住得意的笑,“‘炎炎之虐,使我愆兮。幽闭牢阱,由其言兮。’[1]你本人知道这曲子的名字和寓意吗?恐怕为你打造地牢的人也并未全部告知吧?”

杨缓语毕,向右侧移动了一小步,露出藏在身后的人,接着扶住那人,借力让他缓缓起身。

“诸位看看,‘鸣弦幽牢’中所关是何人。”杨缓朗声道。

这是一位白发苍苍,脊背佝偻的老人,面色因为常年未见日光而苍白得近乎透明,脸上的皮肤紧贴骨架,干薄到像张陈年的书纸。

“爹!”人群里的桓楚发出一声惊呼。她手中茶盏落地,瓷碎声在静默中清晰得可怕。

桓璀深深凝视了女儿一眼,接着他费力地向前挪动一步,好让众人看到他手上那截未完全砍掉的锁链,腕上几乎透骨的勒痕触目惊心,清晰地昭示着一段漫长又黑暗的对峙。

刀光一闪,沉缄了十三年的铁链终于应声而断。杨缓收刀,环视众人:“诸位若尚有疑虑,可自行取了该锁链,去与庄主地牢中的那条比对。”

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半晌,有人面色惊诧地议论道:“桓璀大师,他,他不是归隐多年了吗?”

“他不是白庄主师父吗,怎么被关在地牢?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低语声像水面漂来的一阵风,忽然消散,又忽然四起。

白荆溪面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不仅因为事情败露,更因为问剑大会期间布置了如此多的机关,书房更是重重设防,现在却有人告诉他曾经多次夜探书房,甚至救出了桓璀,这不啻于狠狠扇了他一个巴掌。怪只怪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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