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竟是天公作美。
后半夜的时候雨势渐小,到得晨曦方起之时,已经碧空万里,秋风徐徐,竟是个好天气。
温一卓一早就被嬷嬷从被窝里扒拉了出来,梳洗打扮,开祠堂,跪宗祠,入族谱,这一系列的流程结束的时候,方至辰时,正好开宴。
元戈是算着时间过来的,她是出嫁的姑娘,本不必再祭拜温家的祖宗,但温长龄有心让她祭拜下亡母,便一早就吩咐了她进来上柱香。温浅生母的牌位就在第一排,刻着“温长龄之妻柔儿”,并无娘家姓氏,更像是个小名。
从祠堂出来,温长龄去前厅待客,元戈陪着温老夫人说话,老夫人担心了一整夜,亲眼见着元戈全须全尾地靠在身边,心疼地连连抹泪几度哽咽。幸好,没多久几位交好的老夫人来了,扯开了话题气氛便又活跃了起来,元戈也抽身出来,陪着宋闻渊往前厅去,半道想起那方牌位,斟酌片刻才问起温浅亡母之事,“我母亲……你可知道她是哪里人士?”
这话问得奇怪,自己的母亲却要问别人。但温浅母亲离世太早,温浅的记忆里关于亡母的事情少得可怜,加之这些年也没听有什么外祖家来访,元戈才不得不向宋闻渊打听。
宋闻渊偏头看她,虽然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问,只摇头说着,“温长龄的这位发妻……就是你母亲,并非盛京人士,听说是你父亲外出结识,颇为投缘,彼时温老夫人还反对了一阵子,觉得门不当户不对的……但没过多久不知怎的,倒也同意了。只是听说成亲的时候也没见你母亲的娘家人出现。在那之后,你外祖家也无人寻上门来吗?”
元戈点点头,“没有。”
宋闻渊与温家并无往来,自然也不会刻意去调查一个亡故之人的来历,但此刻说起才觉得异常,自家姑娘出嫁、生女、再到亡故,这样的大事娘家竟然无人前来……莫不是,娘家已经无人?宋闻渊低着头心不在焉地走着,走了两步,没忍住,格外坦然、又格外状似无意地牵住了小姑娘的手,微凉的指尖相扣间,他稳着不争气狂跳的心脏,偏头看向元戈,“若你当真想知道,不如问问你爹,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元戈脚下微顿,继而摇摇头。
温长龄的确一定知道些什么,但……她不敢,怕露馅。有些语焉不详的解释能够搪塞宋闻渊,但搪塞不了温长龄,她不想让这个男人痛失爱妻之后,再痛失女儿。
“姑姑!”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小子一把抱住了元戈的大腿,仰着一张干净明媚的笑脸,咧着一排大白牙,“姑姑,她们都说你受伤了,可是真的?姑姑怎生这般地不小心?祖母准备了一盒舒痕膏给你带回去,说每日里涂着,什么疤痕都不会留下的!”
“祖母?”温一卓的祖母……那不是……
正诧异间,那边传来清冷却又温缓的声音,“卓卓,你又乱跑……”话音落,对上元戈视线,没什么表情地微微颔首,道了句,“回来了。”
这就是温一卓口中的“祖母”,温浅的继母。
“嗯。”元戈颔首,“母亲操持辛苦,卓卓交给我便是了。”
对方也不客气,“也好,我还要去前头招待夫人们,那这孩子就交给你了……卓卓,姑姑和宋大人是客人,祖母就交给你照顾了,可好?”说话时,她弯着身,与这孩子平视,眼角鲜少带了几分笑意,让她看起来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只起身时,却又恢复到了一如既往的清冷模样,只点点头,带着丫鬟婆子们过去了,疏冷模样俨然看不出是给元戈准备了舒痕膏的人。
元戈目送着她离开,一旁小孩子却絮絮叨叨地拽着她往自己的院子去,走了两步,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转身去拉宋闻渊的手,一手攥着一个,蹦蹦跳跳地献宝去了。
门口,一边打着喷嚏一边流着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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