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的秋天到来,都城内外,一片金黄。
金灿灿的粟麦对百姓而言比黄金还珍贵,丰收的季节,都城内外洋溢着丰收的喜悦和热闹。
漆姑自太子之位尘埃落定后,便在上林苑的试验田里早出晚归,将自己封闭在小小的世界。
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一个人和她一起,因一束粟麦苗涨势好而惊喜;不会再有人教导她“科学科学种地”;不会再有人知道什么叫“孟德尔定律”了。
漆姑站在金黄的麦田中,本该和阿父一起分享开心、喜悦的,现在阿父却已经不在,她再无人分享。
阿父的培育的粟麦苗推广至全大晋,全大晋百姓都会知道,阿父多么厉害,可,阿父他……再也看不到了。
漆姑收起锄头,准备离开。
司农令脸上留着汗水,眉眼间的兴奋藏不住,他终于在公主离开前赶到了上林苑。
“公主殿下!”
漆姑回头,见之前饱经风霜的脸,现在依然饱经风霜的司农令,如今眉毛再不向下耷拉,少了许多苦相。
他呲着牙笑得看不见眼睛,漆姑便知道,阿父的粟麦种成功了。
“司农令,今年城外的粟麦产量几何?”
司农令高兴得溢于言表,“殿下,我正是来告诉您,今年粟麦收成比去年提高了四成呀,比原先预计的三成还多一成!都城的百姓不会再挨饿了!李先生大功!待明年这些种子播种到其他郡县,更多的百姓就不再受饥荒之苦了!”
说完,司农令便见公主神色哀伤,再不复从前那般爱笑开朗的模样。
他收敛了笑意,“公主殿下节哀,若是李先生还在,看见您伤心,他也不开怀。”他宽慰的话,不是敷衍。
他和李先生春天开始,一起指导百姓播种粟麦,夏天又跟着一起到田地种巡察粟麦的生长,对李士的一手种植技艺十分赞叹。
公主殿下长在乡野民间,更懂得民间疾苦,和那些不愿意干这样粗鄙之事的公主皇子不一样,公主对农桑之事颇为重视,还亲自在上林苑伺弄土地,听李先生夸奖公主十分聪明,深得他的那一手本领的真传,光这一点,就已经值得尊敬。
李先生为人风趣幽默、不拘小节,常常语出惊人,有时候他偶然冒出的话,他都听不懂,这样一个好人,为了保护公主,惨遭不幸,当真是天妒英才。
漆姑望着眼前金黄色的一片,微笑着,“阿父就是如此厉害。”
此时,天高云淡,大地一片风吹麦浪,一阵粟麦清香传来,漆姑闭上眼,好像听见阿父在身旁嬉笑的声音。
“漆姑,瞧,阿父厉害吧!”
“这回应能得很多的封赏吧,哈哈哈!”
“等我得了封赏,给漆姑买烤鸡吃!”
……
阿父的声音就回荡在耳边,“阿父!”她呢喃一句。
看着公主一脸哀思,司农令也不忍。
哎~这都叫什么事啊,上面人争权夺利,最终苦的还是百姓。
按照李先生的计划,今年都城种出来的粟麦,明年便可做种子,推广到全国各地,大晋饥荒便可解。
李先生这一走,这个计划会否就此搁浅,司农令担忧起来。
“殿下,殿下?”司农令喊了几声沉默的漆姑。
“殿下,李先生虽然已经遇害,可是他生前担心的就是您和粟麦种之事,还请公主不要哀伤过度,否则,李先生恐怕也难以安息啊。”
漆姑知道司农令在担心什么,她擦干脸上的泪水,“放心司农令,我不会让阿父的心血白费的。”
这日,皇后娘娘派人来传旨,称李士粟麦种植一事有功,且又舍命救下公主,封其为关内侯,并赐埋葬皇陵。
鸿雁和福莲等都以为听到这个消息,公主定会开心。
大晋被封为关内侯的都是有军功在身的将军们,而能陪伴陛下葬如皇陵的,全大晋也找不出几个,因此这份殊荣算是独一份了!
漆姑表情却冷淡,这是母后对阿父的补偿,可她知道,阿父不会喜欢这样的殊荣的。
阿父嘴上说喜爱金银珠宝,美人宝马,可阿父到都城来,都是为了她!在得知他的身世后,阿父便知道,只有回都城,才能让她过上安稳生活。
阿父要她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他以为这是对她最好的方式,阿父一直都在为她考虑。
黄炳的笑还凝在脸上,却听漆姑问:“阿父的骨灰现在在哪里?”
因是夏日,李先生的尸身无法存放,那些日子公主悲痛欲绝,病倒在床上起不来。
司马大人便将李先生的尸身火化后亲自收敛了骨灰,之前一直供奉在皇家的清风道观内。
皇后想得周到,这才下旨开恩,将李先生的骨灰迁入皇陵,皇后娘娘此举,恐怕也是想让公主开怀。
这本是天大的恩德,那些开国功勋想要这样的恩宠还不得呢。
“皇后娘娘找太仆寺的人算了黄道吉日,今日便是十年难得一见的吉日……”黄炳道。
谁知黄炳的话还没说完,漆姑的身影便跑出宫殿外。
“公主,您去哪儿!”鸿雁和福莲跟在漆姑身后。
大晋皇家陵园内,因晋元帝乃是开国皇帝,大晋帝后将来的陵寝还在修建,其余地方已经基本修好,楚家的列祖列宗已经迁入皇陵。
漆姑骑马赶到皇陵。
“吁!!!”勒住马儿,她脚步有些踉跄的下了马。
一群人正在往墓坑内填土,漆姑扑上去,大喊:“住手!住手!”她张开双臂,不准内侍卫和内侍们填土。
“公,公主?”
“漆姑!”司马弘抱住漆姑,忙对众人道:“停下!”
漆姑跪在地上,用手扒开那些盖住阿父的泥土,“我阿父才不要躺在这里,我不要阿父躺在这里!”
司马弘握住漆姑的手,“漆姑,不要这样,李先生该入土为安了,以后你想他了,就来这里看他好不好。”司马弘将漆姑抱进怀里,轻声安慰。
漆姑恳请道:“司马弘,你让他们把阿父还我不好,阿父他不喜欢呆在这里的,他不喜欢!”
漆姑的双手沾着泥土,眼泪不停滑落在泥土里,眼神慌乱而迷惘。
司马弘看得心痛,他将漆姑抱在怀里,“漆姑,漆姑,别哭……李先生看到该难受了。”
一旁的内侍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看西临侯计算的吉时就要到了,公主殿下不准他们埋土立碑,他们这些人到时违抗了皇后娘娘的旨意,小命不保。
内侍试探的问道:“司马大人,我们这……”
司马弘看了一眼怀里绪激动的人,回头道:“先停下来吧。”
“放开我吧,司马弘。”漆姑恢复了平静。
司马弘放开了漆姑,眼神担忧的看向她。
漆姑道:“把我阿父的骨灰起出来。”
“啊?这……”内侍和侍卫们不敢,求助的看向司马弘。
司马弘上前,低声的问,“漆姑,为何不想让李先生的骨灰埋入皇陵。”
“阿父不喜欢。”漆姑没做多余的解释。
司马弘看着漆姑哀伤的眼神,最终对内侍们点头道:“听公主的。”
“可……皇后娘娘……”
漆姑道:“母后那里我会去交代,有任何责任我一力承担。”
内侍和几个士兵才放心的重新挖开墓地,将一个褐色的檀木盒子取了出来。
漆姑不让任何人碰,她自己亲手将盒子抱在怀里,看着那盒子,眼神变得温和,好像看到了阿父。
“阿父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我带你去你喜欢的地方好不好。”
漆姑带着骨灰盒,来到城郊一处山上,这山上视野开阔,刚好能看见都城下一片片金黄的粟麦田。
司马弘站在漆姑身后,只见她打开褐色的檀木盒子。
一阵微风吹来,漆姑将盒子的骨灰洒向天空。
漆姑抬着头,看先那些飘散到乡野间、山间的白色浮尘,“阿父,你应该更喜欢这里吧!”
漆姑朝着自己的上空抬起手掌,那些浮尘穿过她的手掌,又被风吹散了。
司马弘上前抱着漆姑,漆姑的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呜呜呜……”
“司马弘,我没有阿父了。”
“司马弘,我难受……”
“司马弘,为什么阿父要离开我,为什么爱我的、我爱的人,都要丢下我……”
司马弘心揪起来,若能回到那日,他舍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换李先生活着,这样漆姑就不会那么伤心了吧。
“漆姑,李先生没有丢下你,我也不会再丢下你……”
漆姑看着消散的骨灰,再无人会像阿父那样对她全无要求的好了,这世间从此再无李士这个人了。
“阿父、阿父、阿父……”只有山风回答漆姑的呼唤
……
秋收过后,都城变得祥和平静起来,今年都城百姓的粟麦种大丰收。皇上封了太子,太子如今已经和皇上、皇后参与朝政。
大晋立国四年,之前屡有不服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