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亭瞥了冯若红一眼,见她正与人寒暄,压低声音道:“原本京中有数十家绣店,各有各的拿手绝活。从前清荷坊最会绣荷花,那荷花荷叶交相映错,绣在衣摆上别提多好看了。听说为了绣这荷花,掌柜的亲自在荷塘边上蹲了整整两个夏日呢。”
“帛衣铺是头一个以刺绣补衣裳的店,不过绣工差了些。但京中成衣店的衣裳大多相似,绣补后的衣裳反而别出心裁,甚至有不少人故意划破衣裳送去修补。”
“但是这齐芳斋开店之初,就卖出了与清荷坊一模一样的绣荷,还比人家便宜五钱银子。后来又找技艺精湛的绣娘做绣补,还是便宜五钱,这久而久之,其他店自然就开不下去了。”
水梨陌了然,抄袭降价破坏市场,难怪如今京中绣店齐芳斋一家独大。
顾雪亭继续说道:“最可气的是,将其他店挤走后,齐芳斋又将价钱调了回来,甚至比从前还贵了许多。可京中已无其他绣店,成衣店也只能与他们合作,便让齐芳斋走到了今日的地位。”
“这齐芳斋的东家是什么人?”水梨陌轻声问道。
若没有足够的本金,什么店也经不起这样的降价引客。
顾雪亭道:“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不过也有传闻齐芳斋背后还有一位大东家,可能是个大官。”
大官用如此低劣的手段跟普通百姓抢生意,水梨陌暗自思忖,古代没有版权法专利法,遇到这事就算报官也没用,她要是想在京中开绣店,一定得有齐芳斋学不去的东西才行。
从顾老夫人的寿宴回来,水梨陌袖子里揣了三张订单,均是定制双面绣的。
鉴于现在只有她一人干活,太多订单实在忙不过来,所以只接了三个相对简单的,其他的等她租下店面,绣店开张,再说不迟。
待水梨陌慢悠悠溜达到家,还没等她坐下喘口气喝口水,就听屋外传来一阵吵嚷声,王桂香的大嗓门穿透整个村落:“水梨陌!你个死丫头你给我出来!我家秀英怎么你了!?你好好的报官干什么!?你出来!”
“砰!”是木门关上的声音,紧接着是季浔清朗却寒意逼人的冷笑声:“这位婶子,官家拿人岂会随便动手,不如到官府问问,为何将你女儿关了起来?”
“你这……”
王桂香叫骂声不休,水梨陌缓步出门,站到了季浔身旁,季浔见她来了,侧身往她身前挡了挡,继续说道:“抓你女儿的是捕快,在这闹事毫无用处。”
水梨陌看向王桂香身后众人,从几人的眼神里看到了认为她不懂事的不赞同,小村庄邻里邻居都很熟悉,平日小打小闹也有矛盾,但都顾忌邻里情分,能退就退,能忍就忍,以至于孙家这种不要脸的人家占尽了村民便宜。
“王婶子。”水梨陌忽然笑了下,“怎么孙叔没来?”
王桂香狠狠瞪她,啐道:“你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你现在赶紧去府衙将我家秀英接出来!”
“婶子,纵火可不是小罪,府衙断案岂是我一个平民百姓能左右的?”水梨陌握住季浔的手腕,动作十分小心地将他手上染血的白布摘了下来,血肉模糊的手掌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露了片刻,水梨陌就拿来新的白布替他重新包扎,垂下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语气也未见波澜:“孙秀英半夜纵火想要烧死我,幸好我弟弟起夜及时发现,将火扑灭,否则我今日已经是一具焦尸了。”
水梨陌知道孙秀英只是想毁了她的绣画而已,但她将事情往重里说,堵住了一些村民“都是邻里邻居忍一忍”的说辞,季浔适时“嘶”了一声,说道:“昨夜那火差点就烧起来了,夜间风大,一点火星飞出去就能连上整个村子,若不是我正巧撞见孙秀英放火,今日你们怕不是都要死在睡梦里。”
柴夫赵志如梦初醒,当即“呸”了一声:“我那院里都是柴火,这要是烧过来,我一家老小还有命活?!”
“昨个儿秀英就带人来小陌这闹了一通,我还寻思这事过去了,竟然……”
“平日有点小摩擦过去就过去了,这得多歹毒的心思竟然半夜放火!?”
“杀人犯呐!村里怎么养出个杀人犯!”
“呸!歹毒!”
王桂香被一人一句骂的脸红头晕,叫骂道:“你们胡说什么!”
“怎么是胡说!你家秀英要是没干这事,官老爷能抓她?”
“差点把我家也烧了!”
王桂香不堪指责,慌忙离开了,见众人散去,水梨陌叹了口气,又看看季浔的手,问道:“今日换药没有?是我连累你了。”
季浔道:“与你无关。”
话虽如此,季浔毕竟是因为帮自己保护绣画才受的伤,水梨陌诚恳道:“你放心,等我开店,你就是大股东。”
“股东?”
水梨陌笑道:“就是东家。今日在顾老夫人寿宴上接了几个定做,我打算抽空去租个店面,再雇些人,现在我一个人实在是绣不过来。”
季浔道:“我陪你去。”
“你的伤……”
“无妨,从前我也跟着掌柜的看过店面,有些经验。”
“那谢谢你啦。”
京中闲置店面不多,有一家紧挨着最大酒楼的,位置不错,但价格偏高,水梨陌犹豫再三,还是觉得这个店面最合心意。
这店面共有三楼,还带个宽敞的后院,且一来位于闹市中心,不愁客流,二来往来这家酒楼的人非富即贵,若能向上打开市场,往后生意就都不用愁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没钱。
算上海棠图和寿宴上订单的定金,水梨陌手里不过二百两出头,这店一年租金就要一百五十两,五年起租,她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不过她倒是知道为什么这店面这么好的位置却常年闲置了。
季浔从水梨陌要见管事开始就有些不自在,虽然面上如平时无异一脸冷淡,但波动的眼眸却出卖了他的紧张。
管事一来先看到了水梨陌身后的季浔,顿时一惊,季浔迅速摇头,管事会意,收了收表情,问道:“是哪位要租店面?”
水梨陌抬了下手:“是我。不知是否可以议价呢?”
管事偷偷瞄向季浔,见自家主人点头,说道:“自然可以,我这店闲置多年,让点价给你大家都方便。”
能在最中心的位置闲置多年,水梨陌还以为店主人必然不是简单角色,没想到管事这么好说话,当即眸子一亮:“管事爽快。不知可否一年一租?往后续租我愿意每年一加价。”
只要生意做起来,就不愁没钱付租金了。
管事一边偷瞄季浔,一边试探道:“可以是可以……”
季浔轻咳一声,管事道:“你要是诚心想租,五年两百两……一百八……一百两吧。”
眼见季浔眉头越皱越紧,掌柜硬是定了个几乎白送的价格。
水梨陌不敢置信,试探道:“五年,一百两?您这店里没出过什么命案吧……”
别是凶宅吧?
“自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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