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浔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那人打着一个火折子,就要凑近那幅海棠图,季浔一惊,手下玉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出去,狠狠打偏了那人的手,但蚕丝易燃,一点火苗落到绣画上,瞬间燎起来一片。
那人惨叫一声,季浔顾不上别的,大步上前,直接用手拍灭了火苗。
水梨陌被动静吵醒,点燃了床头烛火:“什么人?”
眼前的景象让她愣在原地,孙秀英正躺在地上捂着手腕呻吟,季浔手里捧着她刚刚绣好的海棠图,还在扑棱棱地掉着灰烬。
“这是……”水梨陌来不及穿鞋就跑下了床,看清了季浔手里被火燎了一块的绣图,和他被烫起了水泡的手掌。
水梨陌皱起眉头,猜到了事情经过,恨恨道:“孙秀英,蓄意纵火是犯罪的!我要报官抓你!”
孙秀英手腕脱臼,无力争辩,水梨陌看向季浔,眉头皱得更紧:“你怎么能用手灭火?”
季浔的手掌已经红肿起来,几个小水泡围绕着一个大水泡,触目惊心,他道:“你这绣图绣了这么久……”
水梨陌找出药膏替他上药,嘴角压了下来,语气生硬:“绣的再久也只是死物,不值得你受伤来换。”
季浔“嗯”了一声,垂眸看着水梨陌白皙纤长的手指,忽然道:“值得。”
水梨陌看他一眼:“说什么胡话。”
季浔不置可否,问道:“绣图怎么办?还是被火燎到了。”
水梨陌上好药,展开了绣图,好巧不巧,正中央被烧破了一个长条状的黑洞,季浔看向躺在地上已经晕过去的孙秀英,冷声道:“明日我去报官。”
“好。”水梨陌轻轻抚摸被烧出来的痕迹,自从来了这里,村中大多数人都对她很好,水梨陌有意带着村中女子一起致富,但她心怀感恩不代表可以对这样可能要她性命的行为一味容忍。
水梨陌盯着火痕出神良久,久到季浔甚至有些心慌,正要说些什么安慰她,却听水梨陌浅浅叹了口气,将绣画重新放上了绣架。
水梨陌垂着眼帘取了一些青蓝色的丝线,一左一右交错落针,用丝线补上了那个洞。而后换了几种丝线,在青蓝色之上覆盖粉白,季浔安静看着,屋中一时安静的只剩绣针穿透浮光锦的窸窣声。
晨光熹微,水梨陌掐断最后一截绣线,手下赫然是一位身着粉蓝衣衫的女子背影。
正是顾雪亭。
水梨陌将绣画翻面,季浔呼吸一滞,锦缎的正面是女子的背影,锦缎的反面却是女子的前身,那张脸与顾雪亭有九分相像。
季浔轻声赞叹,水梨陌道:“也只能这样补救了。”
天色已晚,今日已经来不及送去装裱,只能明日向顾雪亭赔个不是。
翌日清晨,水梨陌如约而至,顾雪亭早早等在了街市口,一见水梨陌就迫不及待地走了过来,接过了她手中的绣图。
登峰造极的绣工和难得一见的双面绣让顾雪亭眼前一亮,连声赞叹:“这两面竟然是完全不同的景色,这狸奴与我祖母从前养的那只一模一样!狸奴的毛发是如何绣得这样逼真的?这……这是我吗?天呐,这一面的我竟然绣了眉眼,太像了!”
水梨陌点了点头,说道:“正是顾小姐。其实昨日这绣花被火燎了一个洞,我便绣上了一位顾小姐以作补救,还请您见谅。尾款银子我给您折半。”
顾雪亭连连摇头:“不不不,不必!你竟然还会用绣花补洞!真是厉害!”
她惊奇地合不拢嘴,问道:“可能补衣裳?我的闺中好友有一件很喜欢的衣裳,是她去世的母亲亲手做的,只是不当心被树枝刮破了,从前问过齐芳斋的绣娘,但那料子太细,她们也束手无策。”
水梨陌道:“愿意一试,不过能不能补还要待我看过衣裳再说。”
顾雪亭欣喜之色溢于言表,道了声谢,而后认真道:“水姑娘,我想邀请你参加我祖母的寿宴,不知你是否得空?”
水梨陌正愁如何打响名声,当即冲她一笑,点头道:“自然,不胜荣幸。”
参加顾老夫人的寿宴总不好空手前去,水梨陌回家后思忖多时,见剩下的蚕丝还多,决定亲手做一个团扇。
季浔见她回来,问道:“绣画送到了?”
水梨陌语调微扬:“送到了,顾小姐不仅没在意瑕疵,还邀请我参加顾老夫人的寿宴。”
她干劲满满,季浔也不由扬了下唇角:“要准备寿礼了?”
水梨陌给他一个“你很聪明”的眼神,转身向屋内走去:“我打算做个团扇,要去后山砍段竹子。”
“我去吧。”
“你手还伤着呢。”水梨陌拦住他,季浔却道:“小伤而已。”
于是季浔拎起柴刀去了后山,水梨陌则慢慢将蚕丝理顺。
蚕丝扇工艺简单,但要在扇面上作绣极其考验针法,所幸水梨陌技艺娴熟,虽然耗时耗力,成品却无可挑剔。
顾老夫人的寿宴就在员外府,顾雪亭一大早就等在了门口,见水梨陌来了,疾步迎了上来:“水姑娘,你来了。”
“顾小姐。”水梨陌将手中礼盒交给顾雪亭身后的家丁,“一点薄礼,祝老夫人生辰吉乐,福寿安康。”
顾雪亭问道:“水姑娘的贺礼也是绣品?”
水梨陌点头道:“是我做的团扇,绣了些花样。”
“若不是此时不合适,真想打开看看。”顾雪亭将水梨陌引进府中,“那日的帕子,我的几位闺中好友见了都赞不绝口,还以为齐芳斋来了技艺高超的新绣娘呢。”
齐芳斋这个名字水梨陌已经听过许多次,想来应是京中颇负盛名的绣店,她若是要在这里做生意,这齐芳斋应当是最有力的对手。
顾员外府十分气派,顾老夫人精神矍铄,坐在主位上接着小辈们的贺礼,顾雪亭已经将海棠图用木轴装裱,甫一呈上,院中众人的目光就都被吸引,绣画上的海棠似乎要随风摇动,女子与狸奴也像要走出画中。
顾老夫人眯着眼睛辨认片刻,连声道:“这是雪亭呀……这,这是团绒?”
她不由起身,拄着拐杖凑近,顾雪亭连忙搀住,笑道:“是呀,就是我和团绒。我知您想念团绒,所以便叫人绣了这‘狸奴摇海棠’。”
“好、好、好……”
顾雪亭挥了挥手,举着绣画的丫鬟会意,两人交换了位置,将绣画转了个方向,顾雪亭道:“这双面绣,最绝妙之处便是一图两景。”
春日海棠骤然变成夏日绿荫,女子遥望狸奴变成了狸奴扑向女子,顾老夫人一时竟有些眼酸,不由拍了拍顾雪亭的手:“你从前便是这般与团绒玩耍,总弄的身上脏兮兮的。”
顾雪亭撒娇道:“这么多贵客在呢,您说这个做甚……”
院中忽然有人问道:“这是……双面绣?”
“真的是梅妃的双面绣?”
“顾小姐这绣画可是齐芳斋的手笔?”
“双面绣失传已久,齐芳斋竟已经复原出了?”
“齐芳斋可是京中最有名的绣店,能复原这失传的技法也不足为奇。”
堂下众人低声交谈,顾雪亭笑道:“并非出自齐芳斋,是我一位朋友亲手所绣。”
她提起裙摆,走到水梨陌身旁,牵起她的手将人领到了顾老夫人面前:“祖母,就是她绣的。怎样,这绣工不输齐芳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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