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山北下,晨曦初露,郁怀季极力压下心底的不安,与长嬴并肩而立,等待着戎狄王的讯传。
二人静默无言,神情皆十分冷肃,长嬴抬头望了望白蒙蒙的天,淡淡道:“郁将军,孤身一人来戎狄营地,心中可有成算?”
郁怀季苦笑一声:“你以为我能有什么准备,不过是想赌一把罢了。”
长嬴侧头看他:“赌的是大夏这几个先锋的命,还是什么?”
怀季敛容,转而笑盈盈地看着他:“如果小将军要问这个,那我会告诉你,我赌的是一个报效家国的机会。”
若败,不过他一条性命,若成,那便是北疆长时间的和平。那他呢?或许会从几条无趣的,一眼就能望到头的路中挣扎出一些新机遇来?
戎狄王的大帐庄严,肃穆,所呈现出的气势却不同于他记忆中的金殿,胡风的布置,装饰大异于中原,郁怀季无心多看,静静立在下首,听着长嬴用戎狄话同上首的人汇报,他没有抬头窥探,亦没有表现出半分慌张。
依长嬴所言,帐中除了戎狄王,还有戎狄几个王子在,多双打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郁怀季只得佯装镇定,冷汗不知不觉已经湿了发稍。
戎狄与大夏礼俗不同,郁怀季叫长嬴分去了那么些心思,见他极尽谦卑地跪伏在地,总觉得不是滋味。如在大夏,不过是寻常礼节,而在此处,他恍惚间感觉,跪在王座下的,不是人,更像是一只牲畜。
良久,长嬴止了话,郁怀季还没开口,就听王座上那道苍老厚重的声音道:“大夏小儿,方霆未免太不把我戎狄王军放在眼里,竟派了你这样一个小崽子来和我谈判,你们大夏可是已无人可用了。”
郁怀季微微欠身,并未回应他的话,只说道:“王上已知我来意,那我便直说了,我乃大夏六皇子,素知大夏君上喜清平之治,不愿大动干戈,原就希望能与戎狄修成友邦,如今不过是双方的一些小误会,若王上愿意,我们大可修订盟约,互保安宁。”
一时无话,几息之间,郁怀季只听到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嗤笑一声:“大夏人,真是猖狂。”
郁怀季视线一转,和那少年对上了眼神,这人的中原话并不是很好,配上他狠戾的语气郁怀季倒觉得有些好笑。
听得刀剑出鞘的声音,郁怀季浑身一凛,却不曾躲避,也不曾退缩,察觉利剑已横于颈上,他不慌不忙地抬头,直视着那双锐利如鹰的眼。
他尚且未露出慌张神色,倒是长嬴连忙跪伏在戎狄王脚下,急切地说了许多话。
郁怀季听不懂,心中却实在不好受,戎狄王并未给他半个眼神,而是将将听长嬴说完话便是狠厉的一脚将他踹翻,用戎狄语怒斥了几句。
怀季呼吸一滞,心中霎时被冷意浸透,他轻笑一声,抬手虚虚握住剑身,不动声色地挪了一步,挡在长嬴身前,说道:“王上何必动怒,如您所想,我不过一个无知小儿,这条性命可不值什么,大夏那几个先锋,更是微不足道……但您就确信此时不收手,戎狄就真的有利可图么?”
戎狄王冷冷地注视着他,道:“你有什么筹码同我谈。”
“在来之前,我已命人去报了方将军,至于筹码,我确实不知道我能有多大的筹码,但王上并没有一剑砍了我,而是听我说了许多,难道不是有所顾虑吗?戎狄与大夏开战,戎狄的胜算就大吗?”
他此言一出,帐内便生出一阵刺耳的哄笑,戎狄王的神色却愈发阴沉。郁怀季发了力握住剑身将其从自己的脖颈处挪开,剑身锋利,须臾便划破了手掌,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
郁怀季轻声道:“前些日子我们便派了人马往月氏部族去了,王上似乎与乌孙也达成了同盟,戎狄南部军队想来是要在昨夜与乌孙汇合,转而向大夏进攻罢?王上不如重新考量一下,您的这些力量是否真的能一呼而应?”
戎狄王的剑终究还是经细细擦拭入了鞘。郁怀季也被其以“招待”的名义带到了一处营帐看守。
陌生的环境,敌人的地界,即使已经许久没有合眼,郁怀季也没有半分倦意。手上的伤得不到处理,所幸伤口不深,血已经止住了。他原想着闭目养神,却不料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长嬴。
他至今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何身份,他现在怎样呢,怀季烦躁地掐了自己一把,心道自己之前要是去学些戎狄语就好了。
戎狄营帐在群山之间,不知是不是错觉,这里的风似乎都更大,能轻而易举就能把人掀翻,也把这简陋的帐篷掀翻。甚至隐隐约约能听见狼的嚎叫,未免让人觉得心凉。
方将军那边又是否一切都顺利,想来应当不会太糟糕,不然他此刻应当身首异处了。
不知是过了多久,来人了,让他失望的是,并不是戎狄王要见他,而是方才有过一面之缘的戎狄王子。郁怀季已将他的身份想明白了,这个年纪,看上去很受戎狄王喜爱,大约就是戎狄王的八王子。
没有什么客套的场面话,郁怀季甚至没来得及想明白现在的态势,这位戎狄王子便说道:“大夏王子难得来我戎狄,没什么好的招待,我们这儿最喜欢斗兽的把戏,我便请你看看。”
比起这不知所谓的寒暄,郁怀季其实更在乎戎狄王那边的动静,他微微躬身,回了一个戎狄礼,道:“王上并没有做出对我的安排,恐有失礼,不知这观赛一事王上是否也在。”
八王子眯了眯眼,说道:“父王正处理军报,我还请了几个哥哥来一起聚聚,这是我们待客的需要,你不用担心。”
应是紧急些的军报,郁怀季略略松了口气,既没有什么拒绝的资格也就坦然跟着他们坐在了高台上。总归心有旁骛,看些什么表演也好,比赛也好,都无甚差别。
只见其下以铁网围成的简易区域中关着一匹灰狼,体型不算庞大但眼泛绿光,异常凶悍。郁怀季此前并没有见过真正的狼,难得多看了两眼,心下疑惑窦生,说是斗兽,大抵是看两头野兽的厮杀比拼,场内为何单一匹狼?
“戎狄和你们大夏不同,我们崇尚勇武,每年都有斗兽比赛,戎狄王宫修建的场所比这里好多了,可惜你今日不能一见。”
郁怀季低头称是,并不多说话,也没有听见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六皇子,赛事要开始了。”
郁怀季一愣,回过神来,还未开口,八王子又道:“我戎狄斗兽的方式你怕没有见过,野兽之间的厮杀又怎会有人与兽之间的厮杀精彩呢?说来,这算是你的熟人呢,六皇子何不仔细观赏?”
郁怀季心下生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台下赛场中原先关着的灰狼已被放出,怀季视线一移,场中的人,正是将将才分别的长嬴。
郁怀季瞠了瞠目,转头见八王子噙着笑看他,他说道:“我和戎狄这位将军并无什么干系,你若是想要折磨我,怕是用错了方法。”
那边一声狼嚎,片刻间只见灰狼已然迅速扑向长嬴,郁怀季心中一窒,发觉长嬴暂时躲开了攻击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八王子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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