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四幕戏》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这日,卢远思又进了宫,代父亲探望久病难痊愈的卢皇后。
日薄西山时,她从皇宫回府,被门楼的飞角重檐挑起的瓦蓝天空,这时已升起大片大片的火烧云。
这几日天气燥热,刚过暮春时节的长安城,仿佛一下子进入到火烧火燎的夏季。
卢远思眼眶微红,双目无神,一看就知道是刚哭过一场,下了马车,抬头看相府红门金檐,突感全身乏力。
管事迎来,她问了句父亲哥哥可有人在家,管事答他们都尚在外署事,卢远思便摇头无言了。
丫鬟扶她进府,她刚走上两层石阶,就双腿发软,在相府石阶上坐下,默然出神。
“小姐,小姐,怎么了?”丫鬟紧张问询。
她抱膝坐着,扬扬手,示意他们都退去:“没事,我只是想在这等父亲、哥哥回来。”
“他们总会回来的对吧,我想他们一回来就能找到我。”
这几个月来,她时常如此,仆从们也不敢再多言,便先退回府里了。
卢远思一个人坐在高门华府之前,回忆起去年那个雪天,自己第一次动心相许的那个人,就是将她送到这里,然后她看着她的姜贤消失在雪中长街之上。
那是她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一天,因为姜贤说喜欢自己,姜贤给了她希望,她愿意相信他,好好地在家里等他。
期待他可以如话本戏文中那样,金榜题名,然后带着聘礼媒人,来这一品相府,跟他的父亲、哥哥当堂而立,以礼求娶相府千金。
那该是多美好的画面?
卢远思也是会做梦的,她这辈子就做过这么一次梦。
虽然她也就只敢这样做梦,而不敢再勇敢一点,担心再因自己的事惹父亲不快,给家里带来风波。
她的心事,只跟嫂嫂提过,还有一次,是进宫见姐姐,那时她已经许久没有了姜贤的消息,心中挂念忧思,甚至冲动之下想不等了,她要去找姜贤。
进宫探望姐姐的时候,卢远晔看出她有怀春之心,她给姐姐讲了自己和姜贤的故事,她求姐姐跟父亲说说,给她指婚。
卢远晔却摇了头,让她有耐心继续等。
卢家那时已经风波不断,郡主刚滑胎,卢远思想姐姐也是念及不能给父亲再添不快,所以没答应她。
后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母亲自尽了,母亲娘家满门抄斩,她也和哥哥们一样,怨恨父亲和姐姐袖手不救,再没进宫见过姐姐。
她也一心只为家中事烦忧,感觉每天胆战心惊,再不敢有一点为自己考虑之心。
直到姐姐突然再次病倒的消息传来,她身为女眷进宫侍疾。
这次皇后生病,似乎与之前都不同,以前有个小病小灾的,皇后见了她仍能与她说笑,让她不用担心,她进宫时还经常能见皇上来看姐姐。
可是这一次,她每每进宫,都觉来仪殿阴气沉沉,所有人都寡言少语小心谨慎,明明是金砌玉堆的皇后寝宫,却倍显门庭冷落,宛若冰窟。
她问了很多次,向太医院打听过很多回,姐姐到底是患的什么病,要吃什么药,御医们都说是忧思成疾体虚所致,只要好好调养就好。
可是她明明眼见着姐姐一日比一日枯瘦、憔悴,说话也渐渐无力,时常咳血,这怎会是小病呢?
她听说华靖庭华神医也进宫为皇后诊治过,所以在郡主中毒后,她也请了华神医到府上,跟他打听过姐姐的病情。
但华神医屡屡避而不答,有搪塞之意,她看得出来。
前一段时间,卢远晔看似病情和缓一些,可这几日又开始不济。
今日,她进宫再见姐姐,趁无人时,她悄悄问姐姐,是不是宫中有人害姐姐?
卢远晔抓住了她的手,与她道:“暮裳,生死自有天数,勿为我念。”
卢远思在皇后榻前落泪不止,她还不敢告诉姐姐家中的变故,也不敢将自己的猜测说与父亲听,只能一个人忍受,往来皇宫与相府,两面说好,心中痛苦只有自己知道。
卢远晔抬手为她拭泪,苍白的面色,乌青的嘴唇,勾起淡淡苦笑:“暮裳,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不救母亲?其实我何尝不想救呢?只是,我已身在这黄金牢笼中,连自己都救不了。”
“姐姐!”卢远思扑到她怀中,抱着她哭泣,“是卢家,卢家苦了你了!”
卢远晔摸摸她的青丝,心疼地看着妹妹,“何尝不是苦了你呢?”
“暮裳,答应姐姐好不好?”
“姐姐,你说,我什么都答应!”卢远思坐起来听她说话,哽咽不止。
卢远晔还是对妹妹笑着,眸中显出最后的光芒,紧握她手道:“答应姐姐,永远不要有情,不要对任何人动心。长安城中,不容得半点真心,否则万劫不复!”
卢远思闻言惊心,又不解其意,想要追问:“姐姐……”
殿外传来通传声:“太后娘娘驾临来仪殿!”
卢远晔放开她的手,“回家去吧,暮裳,照顾好自己。”
卢远思浑浑噩噩地拜别姐姐,出了来仪殿,与进殿的太后打了个照面,规规矩矩地给太后见礼。
太后看她满脸泪痕,和蔼地拉她起身,安抚道:“诶,你姐姐会好的,姑娘也要保重自己,不要太伤心,看这如花似玉的一张脸,还没嫁人呢,就整日愁眉苦脸的怎么行?以后日子长着呢。”
“多谢太后体恤,是暮裳不对,不该在太后面前如此垂丧,冒犯尊颜。”
卢远思点头附礼,余光瞥见太后身后宫女端着的金碗银盏。
“无妨,你年纪小,哀家心疼你。好生回去陪你父亲哥哥吧,你姐姐在宫里,哀家会好好照看她的。”
“看,这是哀家为皇后特意让御医调配的药膳,你姐姐日日用服,很快就会病愈的。”
太后轻拍她的手背,玉指上的扳指碰了下她的骨节,卢远思忽然感觉一阵冰凉,从手背传到了心底。
她略微发抖一下,回过神来,再次谢恩,出了宫。
一路上,卢远思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海里只有姐姐嘱咐自己的话,晕晕沉沉地就到了家门口,下车后却感觉自己连路都不会走了。
她坐在初夏时节,却身感如寒冬,只能抱紧自己,独自期望,父亲、大哥、二哥、嫂嫂,你们快回来吧,暮裳害怕。
姜贤,姜贤,你会来找我的对不对?
你也不会让我一直一个人,如此无望地活下去!
一身似烟气,似云气的烟罗云锦衣裳,笼着如花抽苞的娇躯,更显得身段柔美修长,恰似琼花成海,雪浪轻舟。
这身是卢远承前两日刚为她做的,她很喜欢,但此时就这样席地而坐,她也顾不上半点小心。
自从卢远泽失踪后,她就习惯在这个时辰,坐在这里这样一天天地等,可是望眼欲穿,也见不到大哥如以往一般散值回家。
也等不到那个遥远的人,按约出现。
一辆锦篷官车,从与卢府大门朝向垂直的街上驶过,在路口停了停,车上人撩起窗帘,遥遥而顾。
“多希望,你等的是我。”
每日这个时辰,这辆马车都会经过这个地方,如此般停下。
车上人每日都会在心中如此默想。
可始终无法鼓起勇气,去向她阐明心声。
她每日在门口坐多久,那辆马车就会在那里停多久。
其实他并不顺路,只是不愿她孤独。
“卿初,你看那是谁的车?”
卢远承的官车驶到这条街,远远看见前面有辆官车停在在自家府宅边不走,还以为又是哪个来求官问职的人。
顾君桓从车窗探头望了一眼,也起疑惑:“好像是刑部侍郎的。”
“殷齐修?”
卢远承一听便生怒:“他鬼鬼祟祟在我们府边干嘛?殷家人又打什么主意?”
他对殷家人实无好感,甚至可以说是恨之入骨,这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之前查处黄正廷的就是殷齐修。
在黄家问罪下狱后,他私下找过殷齐修,威逼利诱费尽唇舌,欲劝说殷齐修从中宽放,减轻黄正廷的罪罚,或能为黄家争取一分生路。
可殷齐修半点面子都不给他,铁面无情,咬定死理,不肯有半分舞弊。
他又去暗托殷成渊在大理寺判处上手下留情,本来殷成渊都被他说动了,谁想殷齐修赶到,以断绝兄弟关系威胁大哥。
逼得殷成渊也只能按明律判决,最终致使黄正廷及直系亲属被处斩,黄家其他人皆被流放,黄夫人亦上吊自尽。
纵然明白殷齐修是严行法度秉公办事,于私情上卢远承也无法原谅,从那后平日在朝上朝下相见,他没给过殷家人一个好脸。
卢远承正要赶上去和他对峙,质问他是不是故意盯着卢家,想寻衅找事,但殷齐修的车夫已经发现后面有人来,急忙赶车走了。
“你不要多想,没准人家只是凑巧停一下,最近你家又没什么事给他抓,他能安什么心?”
顾君桓安抚气鼓鼓的卢远承,和他逗趣几句,见卢府已到,两人也要分开了,顾君桓拿出两盒沁心堂今日新出的点心,递了一盒给他。
“这是给卢二小姐的。”
最近卢远承闲时心思都放在卢远思身上,每天散值必要回家,为妹妹寻好吃好玩的。
顾君桓也留了份心,得知今日沁心堂出新式点心,白天就趁空去买了些,已将一盒送回家给顾君宁了,女孩子都喜欢吃这些甜点零嘴,这也算是卢远思和顾君宁唯一的相同点吧。
卢远承见他有这一手,立时放笑,又盯着他没交出来的另一盒。
“这盒呢,是给卢‘二小姐’的。”
顾君桓将另一盒塞给他,故意调侃:“你们俩‘大小姐’一人一盒,好味共享。”
“顾卿初!”
卢远承瞪他一眼,嘴角的笑却收不起来,放下盒子就扑向他,一把搂住。
“你到家了,快回去陪你妹妹吧,别让她天天眼巴巴地等了。”顾君桓摁住又开始撒泼耍赖的卢远承。
“卿,不想我吗?”卢远承紧贴着不退,掐上他的腰。
顾君桓红着脸打开他:“想什么?天天在官署里对着,回家还得我送,都快烦死了。”
“可是本大人最近孤枕难眠啊。”
卢远承附在他耳边,哼哼扑热气:“明日休沐,顾主笔出来陪我怎么样?然后晚上我也不回家了。”
“卢云钟,少浪一会儿不会死的。”多日未同榻,顾君桓实受不了他此般撩拨。
卢远承朝窗外看了一眼,马车要停在自家门口了,他也不跟顾君桓调情了,抱起给妹妹的东西,认真道:
“卿初,明日我陪暮裳去城外找卢青阳,你也一起好吧?然后我们一块儿吃个饭?”
“为什么要我陪你们兄妹吃饭?她那么讨厌我们顾家人,肯定不乐意的,还是算了吧。”顾君桓道。
卢远承也有点无奈,嘟囔:“因为你和暮裳,是我最重要的人啊,我想让她知道我和你……”
顾君桓心动一刻,笑着给他理理衣襟:“那等你大哥回来后,她心情好些了,我再见她。”
他满意了,临下车前,又折返,在顾君桓侧颜猛啵了一口。
漫漫长夜,迟迟更鼓,耿耿星河,今晚两人各归一方孤衾之苦,就靠这一吻排解了。
放下卢远承之后,车夫照常继续驱马前行,送顾君桓回顾府。
没有卢远承在跟前,他终于可以静心思索近来之事,此时他最在意的是,昨晚顾清玄说的,兖州和荆州的动向。
兖州抚远侯府遭沈家‘制裁’后,向荆州长治侯府求助,长治侯府去书洛阳从中调解当‘和事老’,可沈家仍没有解除兖州禁令的意思。
日前沈扶南的棺椁,由御林军并洪家剑客押送回洛阳,经过兖州境界,抚远侯府提前得知,侯爷亲率人去中途吊唁路祭,这倒不打紧。
只是抚远侯府吊丧队伍实在过于隆重了,竟然提了五万军士,明是说为沈扶南送丧,实则是在示威施压。
如此定会引起沈家和洪家的更加不满,这不像是秦相爷会出的主意,分明是抚远侯府被逼急了,才行的险招。
顾家人见此,便揣测,长治侯府这次果然是没有真保兖州的用心,不愿为了抚远侯府得罪洛阳,才将抚远侯府逼得如此孤立无援,只能孤注一掷。
他们当下唯二的指望,就是长安城里的卢家和殷家了。
顾君桓思索着殷恒会怎样出招救兖州抚远侯府,马车已行至三街外,进了一巷子里。
忽然之间,一群人冲围上来,阻住了马车去向。
车夫急忙驻马,大嚷:“你等胆大包天!竟敢拦卢家的车!”
他叫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揪下了马车。
几个武士直冲进马车,摁住顾君桓。
顾君桓骇然挣扎间,一方帕子捂住了他的口鼻,他顷刻被迷晕过去。
双眼一闭,不省人事。
浩浩长安,表面一派风平浪静,实则每时每刻都洪波暗涌,城南城北俱起风云。
当晚,长安北城最显赫的人家,卢府,有右司丞杨隆兴拜访。
他们说完正事,卢元植招手让管事上前,问道:“云钟回来了吗?”
管事恭谦答话:“二公子一散值就归府了,和二小姐一起用过晚饭,又传见过几位御医,为皇后娘娘寻求养身之法。这会儿已在居苑书房看了许久的公文,近来二公子都是如此,晚间很少出去。”
卢元植面无表情,只又吩咐:“去看看小姐。”
管事应声而退,前往卢远思的居苑。
“我这个女儿呀,最让人省心却也最让人挂心。”卢元植跟杨隆兴含笑低叹。
“杨司丞也有个小女儿吧?”
杨隆兴见他忽然变得跟一般父亲唠家常一样,连忙脸上堆笑,恭维道:“是的,只是我那庶出的小女儿,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下官也没多照管,都是她母亲养着,还是丞相大人的孩子教养得好,个个出类拔萃,为人中龙凤。”
卢元植却没因为他奉承之言而开怀,反蹙眉道:“哼,他们一个个!就是太‘出类拔萃’了,所以都不安生!”
他不是跟杨隆兴谦辞,只是想到自己叱咤朝堂三十余年,一生铁腕。
最近却不知为何,于家事上常感无力。
长女为何会久病难愈?长子为何会突然失踪?儿媳为什么会中毒,又得顾君宁相救?
卢元植也是最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对儿女很不了解。
他们都有秘密瞒着自己这个做父亲的。
而自己殚心竭虑,终于登上相位,受封侯爵,让女儿做皇后,让儿子娶郡主,真的就能安稳无虞了吗?
人生天地间,手掌柄国之权,缘何仍需如履薄冰,仰人鼻息小心翼翼?
郡主病重时,曾于自觉命绝之际,说了句让他心颤的话:
“你不但不是个好丞相,更是个失败的父亲!”
这是卢元植最近经常思索的,杨隆兴哪知他心境变化,又尴尬失语了。
正不知如何继续,管事又来了,向卢元植回话:“大人,问过了,小姐今日午间吃过一碟沁心堂的碧粳粥和一小块桂花糖蒸栗粉糕,晚饭后服了御医开的安神药汤。”
“嗯,明日叫人将沁心堂收了,糕点师傅都请到家来,小姐爱吃什么就给她做什么。”
“是,大人。”
“小姐睡了吗?”
“已经睡了,大人。”
几话答完,卢元植颔首,与杨隆兴作别礼,起身出亭。
“杨司丞先去吧,紧着些方才所议之事,本相不陪了,今晚还要再清理清理门户!”
杨隆兴施礼退去,离开了卢府。
卢府西苑,是卢远承的住所,他这时已换上了常服,心无旁骛地继续处理公文奏疏。
天刚黑下来,卢远承独在书房中伏案,向黎和久朝在门外候着,不时往里面看看。
他们都为卢远承如今的变化而高兴,要是以往,他绝不会如此认真用功在公事上的。
这时,管事走到了西苑院门处,招手示意他们俩过去。
向黎和莫久朝一齐上前,向黎问:“管事有何吩咐?”
管事看他们一眼,面色有些沉重:“快去吧,丞相大人在花园等着,让你们去喂狼犬。”
向黎和莫久朝都颤抖一下,他们互视一眼,只能垂头应声跟着管事去。
久朝猜想,近来公子安生规矩,没有惹祸,在官署办事也得力,应是没什么大错,丞相大人让他们去,应该只是像平常一样问问公子的行踪。
他们还是能说的就说,若丞相大人有疑,无非是再挨一顿毒打。
向黎却感觉到今晚府内气氛好似尤为压抑,心慌得厉害,一时不知福祸。
花园北角的硕大铁笼内,已经三日没有喂食过的狼犬,伏在地上哀嚎,血红的双眼睁得大大地,盯着过往的每一个活物。
卢元植挽起了袖子,正在亲自给狼犬切肉,很大的一盘放在石桌上,鲜肉上血水横流。
向黎和莫久朝到了北角,给卢元植跪下见礼,卢元植让他们起身,继续头也不抬地切肉分骨,问他们:“听说公子最近改了性,不出去胡玩胡闹了?”
向黎连忙道:“是的,大人,公子近来事事规矩,在公事上也极有主张,没有错漏,大人可无忧矣。”
“是嘛?那之前呢?”
卢元植抓起一块肉掷进铁笼里,棕羽张口吞下,但那一点对于这样一只成年狼犬来说无疑是塞牙缝,吃过之后更勾起馋瘾,背脊拱起狂吠不止。
他们都分不清是卢元植的问题更吓人,还是狼犬更吓人,两个人都打起了摆子,不敢言语。
卢元植转眼睨了下他们,看到他们的腰间两块一模一样的坠饰,发出一声冷笑: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大人……”
他一招手,当即涌来一批家兵。
卢元植指了指莫久朝,一声令下,让人将他摁倒在石桌上。
“大人!饶命呀!我们真的不知道……”向黎害怕极了,伏倒在地磕头求饶。
卢元植踢了踢他:“向黎,本相知道你一向是最能藏事的,反正怎么打你,你也什么也不会说,那本相就不打你。”
“大人!你放过他吧!大人!”向黎泪流满面,颤栗地哀求。
卢元植放下刀子,抓起向黎的下颌,附身与他道:“你再跟本相玩花样,本相就让他们打开铁笼门,将小久朝直接丢进去!”
“你们两个孩子,从小练功就刻苦,身手不错,但是,你觉得是久朝厉害,还是已经三天没吃肉的狼犬厉害?向黎,你想不想看看?”
卢远承一直在书房伏案,未知有何变故,直到再晚时,他准备入睡,叫向黎进茶,唤了半天也没人应。
他以为是向黎和久朝又躲到哪去打情骂俏了,也不计较,让他人来伺候。
过了一阵,他正要宽衣就寝,管事来了,与他道:“二公子,大人叫你过花园说话。”
他到花园北角时,卢元植坐在铁笼前喝茶,石桌上的肉已经没了,只剩一滩血,铁笼里的棕羽也闭了眼,口中白沫仍流淌不止。
他见此情形,有些奇怪,见礼后道:“父亲怎么把棕羽杀了?”
卢元植面色如常,屏退左右,回了句:“它本就该死。”
“哦……”卢远承在他面前垂首站着,“父亲这么晚唤我来是为何事?”
卢元植抬眼看他,“近来,为父还是觉得不解,你的主簿宋南,为什么会死?”
卢远承大惊,连忙装模作样道:“宋南死了?他不是失踪了吗?我们都好久没他的消息了!”
“还装?”
卢元植冷哼一句,指指石桌上的血迹:“这是你的贴身随从,久朝的血,为父用他的命吓一吓向黎,向黎就什么都说了。”
卢远承心中惊异,但不知卢元植已经了解到多少,于是心一横,回道:“是,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怎么了父亲?卢家人杀几个人是什么新鲜事吗?”
卢元植一巴掌挥过去,暴怒道:“你杀别人我不管,你在外面胡搞八搞,与那些小戏子小娼妇瞎混,那些龌龊失德的事,我可以不问,但你明明知道,宋南是扬州长宁侯府的人,是为父放在户部的眼线,你也敢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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