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四幕戏》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顾君桓心里暗叹不好,转念一想,索性继续装睡,毫不在意卢远承的‘上门问罪’,料他也不会拿自己怎样。
“卢公子请见谅,我们大公子近来身体不适,在家休养,这会儿还在房中,老奴这就去通报公子,请卢公子堂上坐下喝杯茶。”唐伯客气招待他。
“他也病了?”卢远承一听这话,马上变了脸色,不再发火,扬手道:“不坐了,我去看看他,我知道他房在哪。”
说着就往后院顾君桓的房间跑来,不等人通传,直接推门进去。
“卿初,你怎么了?生病也不告诉我?害得我以为你死了呢。”
顾君桓知他进屋了,也不起身相迎,继续躺在被窝里‘装死’。
卢远承不管自己一身酒气,一下跳上了他的榻,坐在他旁边,硬掀被子看他。
“怎么了?我都来了,你还这么半死不活的?是生什么病了?要不要我叫御医来给你瞧瞧?你放心,太医院就是咱家后院……”
顾君桓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打断他狂妄的话,声音沙哑地训他。
“卢云钟,你真大胆,说话怎么一点分寸也没有!说这种话,要是被别人听见怎么办?简直大逆不道!”
见他还有心为自己小心翼翼注意细节,卢远承满意了,拿开他的手,对他咧嘴一笑。
“嘻嘻,看来你还挺好的嘛,还有心注意这些,起来吧,别装死了,就算有病也得去看呀,这样天天缩在家里算怎么回事?”
“我不想起。”
顾君桓抱紧被子,把自己缩成一团,“我心情不好,不想出去,外面,太烦了。”
“那好吧。”
卢远承竟然没再强求,只道,“是挺烦的,既然你不理,本公子也不想理那些鸟事儿,反正今日休沐,我就在这躺到晚上再走算了。”
说着他就在顾君桓外侧的枕头上躺了下来,一手垫颈,一手扯着顾君桓的被子。
“你干什么?”
顾君桓一下子挣坐起来,有些无措地看着如此无赖的卢远承。
卢远承见他这大惊小怪的样子,翻了个白眼,也坐起来了,和他相对道:
“肯起了?起了就跟我去干正事,今晚江月楼摆宴,跟那些准备参考的公子哥们聚一聚,说说下场科考的事,你准备准备,也露个面,帮我顺顺。”
顾君桓听完,又一把仰倒,装作赌气道:“我不去,我往日受他们的气还少吗?何苦再去讨罪受?这一场酒,指不定又被他们怎么笑话?”
“谁说的?有我在,谁敢给你气受?”卢远承忙道。
顾君桓用被子捂住头,一遍遍执拗地重复:“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
他是打定了主意,绝不在那些人面前露脸,不让人知道这事与顾家有什么关系,以防发生不测,大计不得逞而中途坏事,还把顾家牵扯进去。
“好好好,你不去,先让我瞧瞧病得严不严重?”
卢远承拉开被子,往手里吹了口热气,再伸手探他的头,“有点烧啊,你也染上风寒了?可吃药了?”
“别说我了,你是怎么回事?大白天的就醉成这样?你喝了多少?”顾君桓拂开他的手,转移话题。
“被我舅舅和卢青阳气得呗。”
卢远承翻个白眼,大咧咧地在榻上躺下,醉态微酣:
“今日我回不了家了,卿初收留收留我这‘醉鬼’吧。”
顾君桓问他缘故,他嘟囔起昨天黄正庭和荀高阳,让长安京兆府给如意坊解封的事,怕他反对还提前瞒了他。
今早黄正庭才跟他解释,之前他怒封如意坊,已经惹得殷家不满了,前两日殷恒跟黄正庭提起这事,说是拜托他劝劝卢远承不要与如意坊为难。
实际上意思就是,若如意坊再不解封,殷恒就会将整个事由都告知卢元植,那么必然会迁出黄正庭和荀高阳参赌欠债的‘秘密’。
被殷恒这样一威胁,荀黄二人紧张极了,当天就背着卢远承让京兆府解封,如意坊得以重新营业。
黄正庭又跟卢远承千求万求的,不让他再干涉如意坊的事,还向他保证以后再也不赌了,只求不叫卢元植知道。
卢远承拿舅舅没办法,姑且信了他,可心里还是有气。
听他醉醺醺地说完此事,顾君桓心绪复杂,没有深谈,转而问他:“那你大哥又怎么惹你了?”
他躺在枕头上,星眸微张,声音变得低哑:“今日府里在给郡主办‘迎子宴’。”
顾君桓问:“这不是喜事吗?你家一定很热闹吧?你干嘛这么不高兴?”
“卢青阳的喜事,我才不想去掺和!”他踢掉鞋子,抢过被子盖上。
顾君桓差不多明白了,他想起卢远泽大婚的那日,卢远承都只是露了个面,然后自己一个人跑到酒楼里买醉了一整天。
“卢青阳成亲了……又马上要有孩子了……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孩子,肯定会被郡主教得很乖很听话……”
卢远承完全没了平日那股子,灼草草死灼树树枯的张狂气焰,既不是恨也没有怨,语气中难掩艳羡和失落:
“他什么都有了……和真正喜欢的人青梅竹马相伴十几年,又娶了长安城里最尊贵的成硕郡主,这么快,他们的孩子也要出生了。”
“可我想要的,却永远也得不到。”
“那些红烛高照、宾客满堂、喜宴篝火、社火烟花……多好看啊,可都是别人的热闹……跟我没有关系。”
自从小时候经历过那场火灾,他连一点明火都会害怕,每次遇上节庆、喜事、典礼,但凡是有放烟花社火的,他都不能参加。
每年最热闹的上元节,满城灯火,烟花满天,最爱凑热闹的他也只能躲在卧房里,用被子蒙着头装睡。
一个性格如火的人,却怕火,顾君桓想起这些,又觉有些心酸,安慰他:“别想得这么悲观嘛,你以后娶妻生子,哪怕不见一点火星,也肯定会很盛大热闹的。”
卢远承说着话,就已渐渐睡眼朦胧,侧躺在他身旁,用微弱的目光望着他,沉默了许久,才又说话:
“卿初……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他揪揪顾君桓的白色里衣衣带,期艾地恳求。
顾君桓知他醉得不轻,附身:“你先说说看。”
他闭上眼,声音微颤:“若你哪天……成亲生子了……让一个孩子,叫云钟好不好?”
顾君桓被逗得忍不住笑了一阵,他以为顾君桓不肯,继续嘟囔:“云钟这个名字很好的,男宝宝女宝宝都能用,你答应我吧,求你了。”
“别说醉话了,那多别扭啊?那长安城里不就有两个‘云钟’了吗?再说,弦歌准不会同意的。”顾君桓打趣道。
他眼中那最后一点光也黯淡下来,心中起悲鸣:“等你与他人成了婚,那世上,恐怕就再也不会有卢云钟了!”
卢远承一赌气,将整床被子都抢来卷在身上,蒙住了头。
“诶,你还真准备赖在这儿了?卢公子,你就放过我吧,去别处玩,行不行?”
他声音一大,卢远承仿若受了嫌弃,裹着被子坐起来,委屈道:“卿初你也厌我了是不是?”
“我知道,我不如卢青阳那么招人疼,从小他是‘万人迷’,我是‘万人嫌’,谁都愿意围着他转。”
“还有江弦歌江小姐,那么贤淑大方,会照顾人,会百般才艺,对谁都很好,很容易就能被人喜欢上。”
“谁也不像我这么自私霸道,又什么都不会,只会缠着你让你帮我做这做那,好像离了你就不能活。”
“我不过是想留下陪陪你嘛,你一个人生病在家,你姐姐父亲,未婚妻他们都忙,都没人照顾你,我再无能,不还能为你端端水递递药,跟你说话解解闷?”
“既然你当真烦我了,那我就走好了!”
卢远承说着作势要下床,脸因醉酒红扑扑的,双颊气鼓鼓的,醉眼中泫然若泣。
顾君桓看一眼就心软了,忙拉他:“好了,我看你实在醉得不轻,就别去祸害别人了,在这儿睡会儿醒醒酒,你今日心情也不好,我不呕你了。”
卢远承心里乐开了花——时隔十年,自己终于又能跟顾卿初同床了!
他装作乖顺地点点头,安稳躺下,将被子分给顾君桓一半。
顾君桓一时睡不着,在榻内侧半躺半靠着看书,他侧身依过去:“卿初你在看什么书?给我讲讲嘛。”
顾君桓认了真,便讲起他读的这本经典,说起书中圣人道理。
没过多久,就听见了旁边传起细微的鼾声。
卢远承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听这些三坟五典、诸子百家就犯困,已然沉睡过去。
“还说给我端水递药?就知指望不上你。”
顾君桓无奈感叹,给他掖好被角,由他睡着,自己继续看书。
看着看着余光就注意到他的睡颜,睡着的卢远承,简直跟醒着那跋扈聒噪的样子判若两人。
长睫交垂,鼻翼微张,红唇点朱,白皙的脸颊上有浅浅的酡红,几近透明的绒毛衬得他的睡颜,就像一只饱满清透的水蜜桃,诱人去咬上一口。
顾君桓不觉看得失神,莫名其妙地呆了好一阵。
直到半个时辰后,听见卢远承忽然的惊梦之声。
“啊!好大的火!不要!不要!”
顾君桓被吓了一跳,他仍沉睡着,双眼紧闭,可眉头皱起,身体不断蜷缩,好似在躲避着什么,眼角挂下泪痕。
“好烫!我不要被烧死……卿初……卿初……救我!”
他惊恐地挣扎起来,面容痛苦扭曲,顾君桓反应过来,他肯定是又发梦魇了,忙抱住全身颤抖的他安抚着。
“云钟,我在,别怕,别怕,没有火的,云钟……”
卢远承埋头缩在顾君桓的怀抱里,渐渐安稳下来,双臂紧抱着他的腰,在温柔安慰中远离了自己恐惧的一切。
就像遥远的当年,在那场比夕阳更红火炙热的大火后,被烧伤的他们在一处医治。
卢远承受伤加受惊过重,有好几天都昏昏沉沉神志不清,有人接近就像见了鬼,尤其是他大哥和父亲,他看都不愿意看他们一眼。
那时大家都以为他是被吓傻了,脑子坏了。
在医馆养伤那段时间,顾君桓跟他住一个屋,各躺房间两端的榻上。
顾君桓受伤较轻,又独不受他排斥,就也担起了晚间照顾他的任务。
一个夜里,他在睡梦中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哭声,醒来后,看到十三岁的卢远承缩在被子里哭得那样伤心。
顾君桓过去关心道:“云钟,你怎么了?是不是还疼?要不要我叫大夫?”
一只被绑带包扎起来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抓住了顾君桓,“卿初,抱抱我。”
顾君桓犹犹豫豫地躺进了他的被窝,温柔地抱住他,两个人难得地不吵也不闹。
卢远承还是哭泣不止:“为什么卿初?大哥怎么能丢下我?我是他弟弟啊,他怎么能让我死掉!”
顾君桓能理解他的伤心,拍拍他的背,轻声道:“不是的,卢大哥只是太害怕了,他不是故意的,云钟,那火太大了。”
“可你就不害怕!”卢远承双臂环紧一分,泪眼朦胧地抬眼凝视他。
顾君桓和他躺在一个枕头上,被他水汪汪雾蒙蒙的双眼一看,心里有点发慌,还是不适应平日飞扬跋扈的他,突显如此楚楚可怜的一面。
“其实我也害怕。”
“可你还是来救我了!只有你不放弃我!”他说着把脸埋进了顾君桓怀中,一抽一抽地哽噎着。
顾君桓心中一动,有些无措,毕竟这人平常最惹自己烦,他们一有肢体接触就是打架,此时却这么亲密,卢远承黑亮细软的头发一下一下蹭着他的颈项,香香的,滑滑的。
“因为我不能让你死啊。”
这会儿被他缠着,自己却不厌烦,只有心疼。
顾君桓拿出了对君风才有的温柔宠溺,耐心宽慰他。
那晚小小的他们相拥而眠,顾君桓不知道哄了他多久,才把他哄睡着,他睡梦中仍噩梦阵阵,一直紧紧拉着顾君桓的手。
“卿初……不要离开我……”
“我只要卿初……”
那是顾君桓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被人需要着。
虽然也明白那是卢远承伤痛时的胡话,可那个相拥而眠的夜晚,总是让人难忘的。
在医馆疗伤那段日子,卢远承一做噩梦就爬上他的床,非要和他一起睡才肯安眠。
后面卢远承渐渐好过来,又变回那讨人厌的样子。
或是因为已经看过他最脆弱伤心的一面,顾君桓之后对他宽容许多,也有一份怜悯的情愫在吧。
顾君桓不觉想起当年事,对这人心生同情,还有许多愧疚。
他此时才深切意识到,当年姐姐的那一次冲动报复之举,竟对一个无辜的人造成了一生不可逃脱的阴影。
千丝百缕恩怨纠葛,人间孽债还不尽,谁又真能称心如愿问心无愧地清白走过这凡间一遭?
顾君桓头晕心沉,忽觉无比难过,轻轻放他躺好,用袖子给他擦去眼角残泪,自己远离一些,躺在榻内侧身背对他闭眼假寐,脑海中仍往事历历,折磨得自己倍加痛苦。
其实卢远承在躲在他怀中,被他轻拍背脊的那阵子,就已经醒了,只是贪恋他对自己的好,一直假睡。
闭眼中感觉到他放开了自己,又刻意挪远了,以为他还是感觉与自己亲近一点都排斥别扭。
卢远承心中一时难平,便索性想‘得寸进尺’试他一试。
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地安静躺了半个时辰,顾君桓快要入睡时,忽感觉他侧了身,向自己靠来,从背后抱住了自己,将脸埋在自己颈脖间。
顾君桓还没来得及推开,就听见他又说起了梦话。
“可知我……心悦卿卿久矣?”
顾君桓怔住,他痴痴迷迷地在顾君桓颈项间、耳朵旁吻了起来,低语着:“你就从了我吧……我会对你很好的……比他们谁都好。”
“或者让我从了你,我不介意。”
顾君桓全身颤麻,登时脸红到耳根,心里跟着火似的一簇一簇剌着喉咙。
“你敢看着我……说你无半分动心?你看看我……我的唇很软,很好亲的……”
单薄的里衣裹着低烧的身体,在他灵活又缓慢的抚摸下,逐渐如着无物,他手碰到的每一处都又酥又麻。
顾君桓未涉□□,经此突袭,被吓得动也不敢动,只忍不住发抖,一时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卢远承感觉到他恐惧至极的颤抖,心中希冀破碎,于是改了口风:
“你想要什么,公子都会给你的……你说好不好?”
“琼生……你就别扭捏了……今晚不走了……让公子好好疼你……”
顾君桓霎时清醒,勃然大怒而起,返身猛踹了他一脚。
卢远承一下就滚下了榻,摔了个大马趴,终于疼‘醒’了过来,好似一无所知似的。
“顾卿初你干什么?我招你惹你了?”他爬上床,跟顾君桓对质。
顾君桓恨不能给他一拳,红脸叱骂:“你把我家当什么地方了?糟心烂肺没皮没脸的东西!我也是那些粉头戏子给你取笑的?”
“你给我滚!赶紧滚!到你那些浑头那睡去!以后离我远一点!”
卢远承装作愣愣的样子,‘回忆’了下,后不以为意地讪笑。
“诶哟,不就是说了几句梦话嘛?我刚梦到我在梨影居会美人呢。”
他嬉皮笑脸地凑到顾君桓面前,“你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无情未必真豪杰。”卢远承一副轻佻腔调,无视他的愠怒,继续油嘴滑舌地胡诌。
“卿初怎么脸红成这样?”
卢远承唇角起笑,近在咫尺处,拿调戏的目光,勾着他:“莫非心虚了?”
“卢云钟你无耻!”顾君桓暴起,一把将他摁倒在床,提起拳头就打。
卢远承拿枕头还手和他打起来,两人又是一阵胡搅蛮缠,滚得床榻上乱成一团,卢远承挨了他几下,终于老实下来。
“好了!好了!我求饶了行不行?”他顾忌着顾君桓还生着病,先示弱。
“好卿初,我保证再不跟你说这些混账话了,别生我的气了?”
卢远承腆着脸哄他,顾君桓将他推下去,“滚!”
吼完便扯起被子,继续蒙头大睡。
卢远承闭眼苦笑一下,无可奈何地穿衣将行,但心中实害怕顾君桓真生了自己的气,不再理自己。
走之前讨好地俯下身,隔被与顾君桓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在家好好养着吧。”
顾君桓不吭声,他一气,拍了下被子。
“顾卿初!你小心着点,别病死了!我还等着你今年送我的生辰礼呢!”
经过这一番折腾,顾君桓病又重了几分,通体发烫,口干舌燥,连看书的力气都没有了。
稍晚时,有御医到顾府给他诊了脉开了方,他知是卢远承叫来的,便又原谅了那‘冤家’。
当晚,卢远承开宴时,他还是抱病去了江月楼,只不过没让他们知道。
他悄悄去了,在宴席隔壁间待着,偷听隔壁动静,江弦歌也在,和他一起在隔壁待到宴散。
他怕惹出动静让人发现,就连咳嗽都不敢咳,憋了一晚上,写字的手都是颤抖的。
江弦歌一旁无声地照顾他,为他磨墨添水。
在隔壁宴散之后,他写完最后一个字,终于再支撑不住,发烧昏倒过去。
夜深了,江弦歌给他请了大夫拿了药,又叫人套车送他回家。
江河川忙完过来一看,急道:“就让卿初在咱们这好好养着吧,送回去了也没人照看。”
江弦歌想着也对,顾府如今没什么人手,顾君宁和顾清玄又都是大忙人,想必不能仔细照顾。
江家父女就遣人去顾家告知了一声,然后将顾君桓安置在楼上客房歇息,他高烧不退时,江弦歌一直守着他。
顾家父女知道这是江河川在给准女婿制造机会,只顾着乐,也不多忧心了,就将顾君桓托付给了江家。
“你从小就是这样,要么不病,一病却总是大病,这一场不知什么时候才好呢。”
这日白天,江弦歌又亲来给他送药,伸手探他的额头,还有轻微低烧,美人又轻蹙峨眉。
“弦歌,我不碍事的,不用为我担心。”顾君桓靠在榻上,面颊已红,好在有发烧做掩饰。
江弦歌从丫鬟棠欢手里接过药碗,递给他:“那你把药喝了吧。”
他看着那黝黑的药汤就一下撇过头:“不用了吧,我真没事。”
看他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怕苦不肯喝药,江弦歌和棠欢都笑了起来。
她劝他喝,他一个劲往榻里缩,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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