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四幕戏》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长安城东南隅,因水流曲折而得名的曲江池,自秦朝起即是天下闻名的山水锦绣之地。
曲江池四围密匝匝儿地长满了高槐垂柳,四季花卉,饶水方圆三十里地,琼楼玉宇、桥廊轩榭,多不胜数。
每年春秋两季,来曲江池边赏玩景色的游人不少,文人名士来此,或赏春花,或吟秋月,或听荷风,或瞻霁雪,寄情鱼鸟,品藻英华。池边的十几座名园,终日里飞红舞翠,笙歌不绝。
但是,在本朝,这靠临曲江池的最好的两座园子,却极少有人能够进去一瞻宏丽。一是池东岸每三年才开放一次,为及第仕子开御宴的琼林苑。二是池西岸,高祖时期专为文吏敕造的天禄苑。
天禄苑相比琼林苑,不算大,却被修园高手弄得‘几个楼台游不尽,一条流水乱相缠’。循廊渡水,一步一景;景随人意,动静适宜,小巧而别有风致。
园子中几处假山,树得巧,看去险。积拳石为山,而作为胶结物的盐卤和铁屑全部暗隐,这种浑然天成的南派叠石技巧,着实让人叹为观止。
再说园林正中是一个约有一亩见方的莲池,入口处是一丛假山,先入洞然后沿假山中石级走过去,便有一道架设的曲折木桥可通莲池中央那座金碧辉煌的六角高阁飞墨阁。
飞墨阁装修得富丽堂皇,氍毹帘幕锦绣重重,雕梁画栋巧夺天工。一共有三层,顶楼是不常开的,其间正中一座文圣祭台,四壁高挂历任‘相佐’年满退职后的亲笔提联,只在年祭的时候文吏们会来此观瞻。
二楼两厢是单独隔开的茶室酒室,左右各五间,中间是会室,有五楹之大,就是百十人坐在里面也不显得拥挤。
一楼是马吊堂,进门正对堂上文圣像,像下摆一条案,供着香炉,从香炉往门外推移,共设了五排马吊桌,对应文吏五等,最靠近香炉条案的第一排只有一张桌,往下是两张桌,从第三排开始每排有十张桌。
第一排那一张马吊桌,没有足够的资历是坐不上的,而能熬到足够的资历,也大多是白头老人了,故而那张桌也称‘白首桌’。桌上一幅织云黄锦笼盖,罩得严严实实,上面都已积了灰。
第二排的马吊桌,是一等文吏坐的,中间的这一张的主位更是相佐专座,除了吏户礼中的最高等文吏可以陪桌,旁人也碰不到桌边。
如今在职的一等文吏,只有‘相佐’王缪、吏部尚书苑主簿姜纯、户部尚书苑主簿林献、及礼部尚书苑主簿钟元四位,所以他们也被并称为‘四大主簿’。
每月月初‘沐恩日’,长安各署主簿及许多高等文吏,都会齐聚于飞墨阁开牌会。平日休沐日遇到闲时‘相佐’偶尔也会召集有空的高等文吏们,来此聚一聚。
今日并非‘沐恩日’,而长安各官署的主簿们和高等文吏们皆特地抽空,一早就来了飞墨阁。
因为下月月初就赶上朝廷年底休朝,文吏们的‘沐恩日’撞上大年初一,所以按照惯例,他们每年都会将次年初第一个‘沐恩日’提前,于此日到飞墨阁举行年祭,拜文圣。
一早上各种传统繁琐的年祭仪式结束,众人下到飞墨阁一楼,打牌吃酒。
但因林献染病缺席,第二排只有‘四大主簿’可以坐的的马吊桌少一人。
平日牌打得最好的王缪、姜纯,钟元,一时‘英雄无用武之地’,只能坐在那里,盯着一个空位,喝喝茶。
其他牌桌的牌局正打得热火朝天,他们这一桌上,坐于上位的王缪,和对首的姜纯,两人光对视一眼都觉尴尬。
因为王缪知道,姜纯对自己这张‘相佐专座’虎视眈眈很久了。
吏部尚书苑主簿管着所有掾吏的招收、调训、考核,政事堂‘相佐’分管所有掾吏的薪俸、升迁、评级。
两位主簿同权,共同治理掾吏,同为掾吏之首,如此设立也是为了让掾吏内部有所掣肘,不过在一般人看来还是‘相佐’为真正的掾吏之首,姜纯向来对此不满。
王缪百无聊赖地翻翻马吊,与姜纯搭话,有闲话,有公事,有随口的奉承,姜纯始终面色淡淡地回着,与他假作亲和。
姜纯,字嘉茗,来自南方水乡,人如其字,时时优雅斯文,满腹诗书,在人前,总是文气秀色翩翩风度。
人又生得俊美非常,相貌为资深文吏中最优,身形颀长,削肩膀,细板腰,齿白肌莹,丰神色泽,一对远山眉秀而修洁,一双桃花眼墨而星灿,须色疏淡,一字胡,胭脂唇下一把美髯。
别人用香囊,他用茶包,步履过处,衣带留香,可谓芝兰君子。大齐官场有句赞言:天上神君骨,凡间谪仙人,官中董明辅,吏首姜嘉茗。
但实则,姜纯与董烨鸿的为人却大相径庭,他心胸狭隘,内里最爱计较,总也看谁都不惯。
所以有人在背地里给他取了个别号‘无尘仙吏’,说是赞他仪容若仙,不染俗尘,实则是嘲他目无下尘,就像一尊傲慢自私,无情无义的‘活神仙’。
也曾有人精准评价他,姜纯是那种从来不说粗口脏语的人,但能轻而易举地让别人骂出脏话。再有修养的人在他面前,听他说几句话,都会产生把他那张嘴亲秃噜皮的冲动,或是被气的,或是被迷的,总之无人幸免。
“相佐今年‘收获’不少吧?我听说前两日交州刺史想平一事,就给相佐送了一千两银子……”两人没话找话地说到后来,姜纯又忍不住阴阳怪气地讽起王缪。
王缪来自西北苦寒之地,凉州武威人,外表粗犷些,身长九尺,身量最为高大伟岸,长脸阔额,开肩宽厚,大眼浓眉,黑胡长须。
不如南方人那样秀净雅致,年轻时脸又黄又糙,多为帝都文人取笑,谓之粗野。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虽然经过这么多年帝都的滋润,他外貌雍华贵气许多,气质也大方庄重起来,随身威仪棣棣。
随时具备‘神机先生’那种运筹帷幄稳操胜算的稳重气场,双目中更沉积着‘算盘师爷’特有的精明,但两腮还是残留些西北人特有的‘风沙红’。
他随手摇摇签筒,不以为然地笑回:“嘉茗与我同资历,同等级,又同权,你能‘收获’多少,某就能‘收获’多少。”
姜纯优雅地捋髯,心中实不服,嘴上也刻薄几分:“哪敢跟相佐相提并论?相佐有的好处,敝人就是‘捞’不到,例如再过些时日,便是卢丞相的寿辰……”
钟元早已如坐针毡,这下不得不插嘴了,“诶,两位先生,昨日学生又去看过之羡,他的手已经能动了!打牌应该不成问题,要不我们叫人去把他抬过来吧?”
说完他自己都想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来,那两人也对他无语,所幸王姜两人的暗中较劲暂时搁下。
文吏们虽然表面和睦,可姜纯与王缪真是老对头了。
姜纯从初时就不屑王缪为吏不正,哈巴狗似地为官员卖力,仰仗上官抬举。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跟他同期入署为吏,王缪却总能事事赶在他前头一步?
多年前同在杨隆兴手下,王缪就先升上主簿,受杨隆兴信用,后来王缪跟卢元植走了,才轮到他。
林献他也看不惯,总觉着这人太玄,玲珑心窍一点就通,而且聪明得没边,似无俗欲,却又能在那分毫必究的户部主事这么多年。
文吏们多多少少会跟某几位官员有攀连,但林献究竟是谁的影子,谁都难看透,原以为他是为顾清玄办事的,可是顾清玄丢了尚书位后,林献就立即转向了卢家,为黄正廷、卢远承等尽心竭力。
说他这下是被卢家收入麾下了吧,他又与卢家并没有多少牵扯私交,卢元植也没有待他多信用,反正他始终屹立不摇。
第三排的马吊桌上左右两司丞署的主簿,对他们这边动静早有留意,这时也趁机上来给尴尬的钟元解围。
左司丞署主簿程樾,与钟元、林献等同年科考落榜,入署为吏,比王缪、姜纯那一届晚一届。
他的年纪虽比王缪都大七岁,已年过半百,但无奈资历不如人,如今还未升上一等,还得称‘四大主簿’为先生。
不过程樾平日是个‘好好先生’,官吏中风评皆佳,人缘好,‘四大主簿’对他也比较尊敬。
但不知为何,今日王缪对他颇为冷漠,他和颜悦色地跟他们三人说话,活跃气氛,王缪却只拿余光瞥他一眼,换上一脸疲惫状,冲姜纯叹了口气。
“诶,我王润清战战兢兢二十余年,团结治下,善意予人,这眼下不还是成了管理下属无方的‘无用之辈’?让我们文吏背上私心图利,互相戕害的恶名!”
“嘉茗啊,我看也快了,这相佐我也是当不下去了,往后就辛苦你接手这‘烂摊子’了。”
姜纯接话道:“相佐怎能说这样的话?连相佐您都不能镇住这‘乱局’,我又怎敢当?”
这次姜纯不是假意应付,而是真心配合他‘演’这一场戏。
两人的几句话,惊得两位司丞主簿骇然失措,急忙低声探问劝解,但姜纯和王缪没有继续下去。
钟元拿难以言喻的眼神着重看了程樾一眼,程樾一抖——
圆脸圆眼,浓须短髯,优雅贵气的钟元,是长安本地没落世家出身,往素注重礼仪修养,颇具大家风范,对年长者恭敬有礼,最为儒雅温和,敦厚恬静,从不轻易生怒。
人与之交往常感如沐春风,和气随身,似照江南春三月的和煦暖阳,故而常赞他为‘三月神君’。
他与程樾性格最为投契,两人都是好文墨精华者,经常私下联句对诗,感情甚好。
而此刻‘三月神君’眼神严厉无比,一眼就让他这年过半百之人心生寒意。
可他思来想去,也想不出自己最近做错了何事,竟惹得三位大主簿对自己一同指摘?
相佐桌上的异常动静,很快被满堂人渐渐注意到了,撂牌洗牌的声音越来越小。
第五排马吊桌上,有两人心思变得焦虑而沉重,一是程樾治下的文书主笔徐昭,还有户部尚书苑文书主笔常沂。
两人心虚地隔着老远互视一眼。
看着程樾噤若寒蝉尴尬无措的模样,徐昭额上开始连连冒汗。
右司丞署主簿韩春,亦是百般不解,一时神思翻飞如云,缩到王缪身旁弯腰问:“学生斗胆,不知相佐为何动怒?今日年祭这样的大日子,相佐与姜先生断不值得为小事破坏兴头。”
在姜纯等着王缪下一步举动,准备接着配合时,王缪却转目看着‘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韩春,讽笑一声:
“那淖华你说,两堂主事的执笔文书,带着手下掾佐撂挑子,集体休假不奉上官,耽误公事推行,这算小事吗?”
韩春万万没想到王缪忽然转移了话题,似乎把矛头对向了自己,他顿时也变得跟程樾一样一头雾水。
韩春答道:“回相佐,这当然不算小事,这是失职兼辱没我们文吏名声的大过!但是,学生不知相佐指的是何人。”
“相佐说的是我们工部承建司工事房文吏,因不愿奉女官而集体抗议的事?”
第三排马吊桌上站起一人,正是工部尚书苑主簿裴江。
他一面接着话,一面瞅了第五排的承建司主簿尤世南一眼,尤世南立即会意随之起身,弯腰秉礼,走到‘相佐桌’前。
“你们部里真出了这样的事?”韩春诧异地问裴江。
裴江便将顾君宁被卢远泽和梁正卿推为工事房司监,原两房司监蒋嵘和李象瞳陆续告假请辞,让顾君宁独领工事房,然而留下的两房文吏,抗议奉女子为上官,以为折辱,也相继请调原职的这一大串事情经过,都详细分解了。
尤世南忙不迭地为裴江补充,开脱:“大齐近四百年间,除了晋仪大长公主外,我们文吏还未侍奉过一个女官,身为堂堂男儿,连掾佐都不堪此辱,何况一房执笔文书乎?”
“所以事出之后,裴先生亲自过问,交代学生妥善处置,以不辱文吏名声为先,准工事房执笔文书调职,暂由掾佐范芝为主侍奉顾大人,秉笔持文,维持官署公事正常运转,不误工事。”
裴江附礼道:“请各位先生勿忧,学生是认为此事不可强求,否则破坏文吏间的团结,年后会有新的文吏入职,到时再为顾司监指派自愿辅之的执笔文书无妨。”
听裴江陈述完,王缪的脸色仍没有好转,尤世南有些心慌,又再压低腰道:“工事房为我承建司管辖,学生为承建司文吏之首,这般处置自乃学生主张,若相佐与先生们觉着处理不当,学生先行请责。”
“你请责?你一个三等主簿,能担得了什么?”王缪冷脸训了他一句,让尤世南颜面扫地。
姜纯知王缪也向来不喜趋炎附势的尤世南,这下就装作好人,帮他说了句话:“相佐息怒,莫说气话嘛,琰之确有为难之处,这事搁到谁都棘手。”
尤世南受宠若惊地看下姜纯,微笑着轻轻拘礼以表答谢。
“是,我们不该为难自己人。”王缪抿口茶,垂目时翻了个白眼。
“那嘉茗,你还记得吗?当年最先时那一批,也因不愿侍奉女官,而拒绝晋仪大长公主的文吏,结果如何?”
姜纯清隽端秀的脸,僵了僵,回道:“被晋仪大长公主,拖到天禄苑外,三个二等文书主笔,四个三等执笔文书,七人尽皆浸了曲江池。”
裴江、尤世南等俱颤抖了一下,尤世南嘴唇打架,弱声道:“可那是大长公主,而顾司监只是……”
“只是一个小小司监,才七品,不足为意,而且她是个落魄官家出身女子,恐怕也当不了几天的官,应付应付得了。”王缪漠然地念了一通,“琰之,你是不是这意思?”
尤世南不敢答了,只能将头埋得更低。
“那你就能保证她不会在你年满退职前升官吗?”
“你能肯定她永无出头之日?”
“你可以预测,她不会有一日如晋仪大长公主一般,权倾朝野,掌天下生杀大权?”
王缪一连抛出三问,一问比一问‘离谱’,语气也逐渐严厉,把尤世南吓个够呛。
训完尤世南和裴江,他语气和缓些,一招手让韩春上前,与他道:“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事的吗?”
“因为本相佐时刻关注着朝政推行,时刻关心着治下各署公务,时刻惦记着天一神坛这一皇家工事,时刻尽心为上官卢丞相效力,包括他的嫡长子,你们右司丞署治下的工部侍郎卢大人。”
“这顾司监,身为一女子而能进官署,又能担神坛总监工之责,本就奇异,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样‘非同寻常’的事,本相佐不能像你韩先生一样,如此高枕无忧,只能紧着心想啊,大齐四百年为什么会出她一个女官呢?”
“后来我想明白了。是卢大人需要她,天一神坛工事需要她,工部需要她,我们朝廷需要她。”
他幽幽说着,与韩春四目相对:“所以,我们,也需要她。”
“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撂她的挑子,让她不爽,否则,很快,尤主簿、裴主簿、韩主簿、姜主簿,及到我‘王主簿’,都会不爽,你们明白吗?”
韩春魂丢了大半,愣怔后,垂首附礼道:“学生等受教了,此事乃学生失察失职,没能未雨绸缪,才致治下官署文吏群体犯过,慢待上官,影响政事。”
他终于懂了王缪的意思,只能请罪,裴江连忙插话,对王缪重重一礼:“相佐,此事实乃学生督部不力所致,并且大意疏忽,没能及时将此事上报请示韩先生!请相佐与姜先生惩戒学生!”
其实他已经上报了,只是韩春不屑管小小工事房的‘小事’,所以连他的报文看都没看。
此时裴江主动站出,为他辩解担责,韩春心中感动莫许。
裴江站出来了,尤世南及其他工部文吏哪还能待得住?连忙个个起身一同请罪,为裴江和韩春求情。
王缪看着这站得整整齐齐的一批人,仍抱悠然态度,不紧不慢地品口香茗,目光投向一身茶香的姜纯:
“嘉茗你看呢?该如何追右司丞署和工部众吏之责?”
姜纯一听,心里呸了一口:“好你个王润清,自己收顾家的银子为那顾君宁铺路,倒让我凭白做恶人?”
按理说,这处罚也该姜纯下,因为他手中‘考核’这一权中,就包括对全体文吏的奖例及惩戒。
所以哪怕是相佐给文吏下处罚令,最后还是得他盖章定调。
但此时他不服啊,他没得王缪这份多出来的‘好处’,也不愿操闲心多给自己寻事。
于是,他稍一思量,便笑道:“依吏治之法,韩主簿有治下不严,失职未查之过,裴主簿有治署不力,延误署事之罪,尤主簿有开罪官员,怠慢上官之责,理应分别处以罚俸、降级、检讨等处罚。”
“但是,相佐,一则,这事实属特别,未有前例可循,他们稍有疏失,也是情有可原,二则,今日年祭是我们文吏的‘良辰吉日’,因这小事重惩他等,既扫兴又影响团结。”
说着他站起身,拉下脸给王缪行一躬礼:
“所以,嘉茗斗胆,请相佐网开一面,给他们三人各罚俸银半月,小惩大诫以警示,便作罢吧。”
文吏的俸银是‘相佐’管的。
姜纯这下是好人也当了,这个得罪人的‘皮球’也重新踢回给王缪了。
王缪岂能看不出他这点小心思?为了之后的‘大事’,即卖他这个面子。
“好,那就依嘉茗所言吧,还是嘉茗思虑周到。”
王缪起身请姜纯重新落座,两人一副亲热样。
见此状,韩春、裴江、尤世南等心里踏实了,而那被晾了半天的程樾、徐昭等,心里皆暗呼不好。
程樾、徐昭算是看出来了,这是王缪和姜纯‘杀鸡儆猴’啊,处理了右司丞署,就得轮到左司丞署了吧?
竟能让别扭了二十余年的姜王二人合心联手,那得是多大的事啊?
韩春、裴江等行礼,领惩,王缪又对他俩深沉道:“我知道,谁都不想自己的履历中,添上侍奉过女官这一笔,但是对顾司监,你等还是要特事特看,无论她能当几天官,我们都不能因为她乱了手脚,因一时之气,毁了文吏的名声。”
裴江应过:“多谢相佐指教,学生等之后定然会更加谨慎处理与顾司监有关之事。”
“嗯……”王缪点点头,目光朝堂上众吏缓缓梭巡一圈,长叹了口气。
“要知道,除了一无用处的男子气概之外,我们最要紧的,还是保住自己的命。说什么羞辱,但和身家性命比起来,这些就微不足道。”
“他们官员有官官相护,我们文吏也一直强调团结,就是因为除了我们,没有人能保护我们的身家性命。”
姜纯接他的话,肃色道:“长安帝都,各署各司,层层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不能允许出现为私心私利而破坏团结之人……”
王缪:“更不能容忍偏心官员,而对同掾下手的‘叛徒’存在!”
话一落音,两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