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未曾听过的名字,让他怔愣当场。
这是危恒给他起的,其野心昭昭,可见端倪。
但极少有人知道它,他恨危恒,就连他起的名字也不愿用。
多少恩爱时倾诉于口的秘密,此刻却都化为了刀,狠狠地扎进他的心里。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她,那双向来张扬明亮的漂亮眼睛空洞哀伤,犹如被摔坏的玻璃珠子,遍布裂痕。
“我和他,一类人……”他嗫嚅着,想拥抱她的手渐渐放下,踉跄着往后退去。
孟星遥咬着下唇,紧张地注视着他。
“好,好,好。”
两厢僵持片刻,他忽然大笑着鼓起掌来,和她目光相抵,眼里尽是嘲弄:“孟星遥,你说得对,也做得对。”
“既是如此,我又何必要再在你身上浪费时间?真是无趣至极。”
他最后剜了她一眼,转身甩袖离去,干脆利落,仿佛两人不曾相识过。
孟星遥不太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池华殿的。
深秋的风已有了几分凉意,木芙蓉开得再盛,也挡不住那逐渐刺骨的萧瑟。
池苒是一下班就跑来作客了,她从天市仙集采买了一些新鲜吃食和玩意,兴致勃勃地想来同她分享。
然而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正要去寻她时,却见她失魂落魄地回来了,只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将自己关进了房里。
她这副模样,不用猜也知道遇上了谁。池苒心中愠怒,也跟着开门进去,嚷嚷道:“那挨千刀的危梦之又干什么了?他又来招惹你了?烦死个人了,再这样,我去找掌门,我非要让他来评评理,到底有完没完了?”
孟星遥倚着床柱,摇了摇头:“他不会再来烦我了。”
“这个人真的有……啊?什么?”
“我说,”她道,“他不会再来找我了。”
这明明是她最希望的事,可是她又为何如此怅惘?
如今仙府内人人都默认危梦之和沈容姬才是一对,她也曾远远地见过他俩相伴而行的模样。真奇怪,明明被辜负的人是她,可视线即将相触的瞬间,她却下意识地先将自己躲起。
其实这样也好,之前她总以为,他虽爱她,可心中真正所求的其实不过是如他母后一般温柔体贴的人族女子。
而这两样词,从来和她沾不上边,人人都说她冷情淡漠,性直刚烈。她成不了苏梓芸,也不愿成为她。
沈容姬痴情温柔,又爱他,她亦是人族,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双赢的结局。
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可池苒望着她,却很是担忧地说:“阿遥,你别哭啊。”
她抚上脸颊,手心一片潮湿。无声的泪落下,化作了床边满匣的珠宝玉石,皆是危梦之倾尽所有送她的珍宝。
孔雀最爱奢华,他爱她时,也不管她需不需要,只要他喜欢,便无论如何都要送于她手上。
她喉间晦涩,伸出双手捧起那流光璀璨的宝珠玉石,珠玉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屋外秋风瑟瑟,日光照进窗棂,落于她的掌心。
眨眼间,无数光阴流转忽如沙漏飞逝,那满匣琳琅满目的珠宝,开始渐渐化为齑粉随风飘散而去。她抬手去捉,它们又轻巧地从她的指缝间流走。
最终也只抓住了她手中的这颗夜明珠。
光华熠熠,晶莹润亮,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深不见海的莹蓝色光芒。
“好吧,苏祈月要回来了,仙府看来又有得热闹了。”耳边传来池苒意味深长的嘀咕,“不过,我要先回去了。听说小绫这几日赶不回来了,我还得替她把册子给写了呢。”
她抬起眼眸,看见池苒苦恼得脸都皱作一团。
此次闻秋试之前,弘缨长老公孙小绫恰好下山去青牛山见故友,比武交流。
她本是一个剑痴,修为虽未登顶,但剑术高超,武艺高强,来去无踪,若非修为压制,谢云迢在她手上也讨不了几分好。
青牛山靠近东西荒交界,这几日听闻亦有妖祟作乱,她便一直待到了现在。
过几日的仙府十年大议会,除却三十六宗外,长老们也要汇报各自监管的职责任务,千年庆典将近,今年的议会也是重中之重。
池苒一想到这些事就痛苦。
“你快去吧。”
知道她要赶工,孟星遥也没多挽留。她低垂着眼睫,随手将夜明珠丢进了百宝袋。
日子很快忙了起来。
闻秋试没过两日,便是十月廿一,仙府大议的日子。
作为蒸蒸日上的大宗门,归明仙府名下的大大小小的产业不计其数,一同维持着宗门开销,光是十分稀有的巨型灵矿,就有十二条,更别论其他矿脉,在五大仙宗之中也算是佼佼者。
东荒西洲疆域以清衡山归明仙府为尊,名下有三十六座排得上号的仙山及宗门,彼此相邻,休戚与共。归明仙府名下的产业也由他们协助管理,定时汇报,逐渐形成了如今的格局。
由此也形成了每十年开一次大议会的惯例。今年的日子定在十月廿一至冬月初六,恰好就在闻秋试之后,三十六宗各宗门的宗主和长老们刚好留在清衡山汇报工作。
而且,三个月后就要补办千岁庆典,有许多要事相商。近日西洲凡间汝河等国的使者也开始陆续送来贺礼。
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
从入座开始,孟星遥就察觉到一直有几道视线在时不时地看向自己。仙人尊容,不可直视,一般这种时候没人敢盯着看坐在主位的二人,显得这几道视线尤为明显。
她装作没看见,但该来的总会来的,午间休息时,她刚出来透个气,便看见一个长须如雪,步态苍老,却衣着华贵的老人在两位后生的扶持下,颤颤巍巍地朝她走来。
“……”
居然连飞雪剑宗的老宗主都派来了。
孟星遥走晚了一步,那老头看着年迈,步履却一点不慢,扶着金丝木的拐杖两三下便走到了她的跟前,老态龙钟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意,佝偻着背,尚未开口便是要向她行大礼。
一双老腿抖如筛糠,孟星遥都怕他摔了,双指一弹,凭空一道力托住了他,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孙老宗主,你这是做什么。”
“儿孙不敬尊长,我来替他们道歉。”
“言重了。你既然来了,我也开门见山地说了。满榕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天赋卓绝,不必多说,可惜急于求成,走了歪路,能让她还在留在归明,已是照拂许多。”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尊上,您也知道,飞雪剑宗为归明仙府辛苦多年,能否在我们一门辛劳的份上,再帮帮榕儿……”
“……”
到底哪来那么厚的脸皮?
眼前的老头耄耋之相,苦苦求人的模样,若是在凡间,倒是令人动容,免不了为他老牛舐犊的情意而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只是这是在仙洲,孟星遥也算看着这任门主孙祎长大的。可惜悟道时间晚,历劫困难,这才蹉跎成这副模样。
掐指算算,他其实早该大限将至,全靠孙常德及各个晚辈的神功相护,以及各种灵丹妙药延年益寿,这才强行延续到现在。
“老宗主,朝令夕改是为大忌,想来您也能理解,我确实爱莫能助,”孟星遥冷眼相看,无动于衷,“回去剑宗也是让满榕好好反思反思。”
似乎是察觉出她语气里的不悦,孙老门主犹豫了一下,眼皮耷拉,长叹一口气:“可是满榕这孩子,没遭过这种委屈啊……”身后两个后生亦不敢多言,只是扶着老爷子,低声安抚着。
午后的轻风吹起池边柳丝,有几人正好从廊下走来。
为首的那人仪表堂堂,剑眉星目,端的是丰神俊朗,旁边的人苍白阴郁,冷傲华贵,两人一同踏步走来,正是谢云迢和危梦之。
身后还跟着几名宗主与长老,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
狭路相逢,两边俱是一愣。
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真是晦气。
孟星遥想。
另一边,危梦之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掌门,玉衡仙君!你们来了,请看在往日情分上,帮帮榕儿吧。”孙老门主眼前一亮,急忙说道。
孟星遥袖手站在一旁,似笑非笑,一副作壁上观的样子。
见此情形,危梦之眉头轻蹙,但尚未开口,忽有一人自谢云迢的身后匆匆走出。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孙老门主的身边,语气无奈:“爹啊,您又在做什么,都说了让您别来了!”
孙老门主拉住他的手,捶胸跺脚:“我心疼榕儿啊,方才去见她,她哭得不知多伤心。”
“呵,从小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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