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苏祈月心善,愿意收留他。
起初有她的照拂,他在归明宗日子也算不错,同门对他照顾有加,修为虽然进展缓慢,但各种灵丹妙药和仙法秘籍加持下,也有了一点小起色。
师兄弟们为了助他融入宗门,还会时常带他一起去下山历练,他性子软弱孤僻,多和同门一起办事,也颇有益处。
然而,他却几次三番,动了恻隐之心,协助清巢时,悄悄放跑了妖兽幼子。
斩妖除魔,本应斩草除根,妖兽本就长寿记仇,此举可谓后患无穷。
危梦之怒极,把他痛罚了一顿,看在苏祈月的面子上,未曾驱逐,但是将他禁足春来堂,再也不许下山。
叶韶景此举,也令他越发形单影只,大部分时间也只是孤身一人。
孟星遥在春来堂初见他时,已经是很久之后。
她免不了错愕,急忙看向谢云迢,后者的眼底亦满是探究。
但她心里的诸般猜测,在得知他身世和所作所为之后皆化为了迟疑。
妖族屠了大雍,害死了她的长姐和元师父,她无法原谅。
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人何其多,遑论不过五分相似,她和谢云迢当年又是亲眼看见师父灰飞烟灭。
加之她彼时与危梦之情意正浓,终究没有多插手。
时间一久,苏祈月似乎也已经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徒弟。
既无人看管,他的禁足令也松了一些,好歹能在清衡山界内随意走走,只是再没下过山。
孟星遥坐在叶韶景搬来的藤椅上,置于屋檐之下小作休息。
此时雨过天晴,日头正好,竹林之间微风徐徐,草木沙沙,枝叶之上沾了欲滴的露珠。
连空气都带了清爽畅快之意。
叶韶景侍立在一旁,见她半眯着眼,像是睡着了,正要松一口气,忽然又听她问道:“你还会种植草药?”
他一怔,看向她目光所至之处,那是竹林里开垦出的一小片园子,里头种了各类其他草木。
“是。”
“你想学医术?”
踌躇良久,他回道:“也不全是,只是宗门医修不多,师父她又日理万机,勉力兼管,春来堂时常人满为患。虽大家皆可学丹药之术,但总有像我这般普通的弟子,银钱不够,修为低下,便想着种些草药以备不时之需,或也可接济同门。”
孟星遥抬眸看他。
削瘦柔弱的男子好似一阵风便能吹倒,可一缕天光此时恰好照亮了他缝了补丁的衣衫。
她生来聪慧,至今未如何遭过修炼之困,师门关系亦处得如鱼得水,天界尊者,皆是她手足好友。
她同他们这样的人,有如云泥之别。
但他说的这般情形,却忽然让她想起很久远之前,踏上逃亡东荒之路时,那段辛苦艰难却又已模糊不清的记忆。
她站起了身。
“我先走了。”孟星遥说,“多谢你的款待,若有什么需求,可来池华殿寻我。”
叶韶景被她突如其来的道谢弄得手足无措,愣了一番才想起来行礼:“师伯言重了,是凌远的份内之举。”
孟星遥微微颔首,转身拂袖御风而去,但行至半空时,她忽而转头。
小竹屋已变成了一个小四方,那人还未离开,仍在仰头看她。
他孑然而立,微风吹起他的发丝衣摆,飘然摇动。
恍惚间,好似当年,元桓景也曾如此模样。
孟星遥回来了的消息不胫而走。
池华殿登时门庭若市,但她闭门不出,来客见不到她,久而久之,跟风来安慰亲近她的人也逐渐散了。
谁也不知她去了哪里,只知她回来后,池华殿拆掉了那些华美的新婚装饰,安静无事地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
重春闻晴等人担忧,就连黎煊和长昀离开前也来探望了一眼,但见她面色如常,能说能笑,倒显得他们大惊小怪了似的。
但她再如何故作大方,这事仍旧成了十方仙洲人尽皆知的一场闹剧。
池苒气得要死,带着彼时刚入门的公孙小绫等人,把携礼来赔罪的危梦之一伙人拦在门外,不许他们踏进来半步。
若非有两位掌门镇着,只怕长云峰也要被孟星遥的迷妹迷弟们砸个稀巴烂,成为归明仙府流传出去的第二个笑话。
最后也是谢云迢和苏祈月把危梦之的赔礼带了进来。
赔礼一箱又一箱摆了满院,皆是仙洲不可多得的珍宝。但她弃之如敝履,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如此搬了三趟后,她终于蹙了眉:“放我这里又有何用,徒增矛盾,要么我再添点,权当送与他俩的贺礼,要么拉进库房,用以充公。”
听说沈容姬的肚子日渐圆润,危梦之虽然没说要娶她,但吃住都留在了松篁院,门中已然默认她是三掌门的夫人。
神族长寿却凋敝,极重子嗣,当日一看见她已有身孕,她就明白危梦之至少在孩子出生前,是绝对不会让她有任何损伤。
她轻抚着自己不曾有过动静的腹部,那一瞬有些想不明白,这对自己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见她不开心,苏祈月轻轻搂住她,柔声安慰:“师姐,这不仅是梦之的,也有我的赔礼。是我不曾看好他,才会导致这样的局面。但大家多年情谊一场,我还是不希望因此有了芥蒂,弄得老死不相往来。”
她身上的芳香传来,带着淡淡的甜气,一如她的嗓音一般。
孟星遥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她确是被连累,他俩的婚事她操持最多,当日她一走了之,也是她和谢云迢一起帮忙收拾了残局。
如此想来,她最对不住的人其实是他俩。
她侧目看去,谢云迢恰好也在看她。他那双一向柔和明亮的眼睛并没有什么情绪,只淡淡说:“原不原谅,只看你自己,不必考虑我们。”
苏祈月眉头一紧,瞪了他一眼。
好在孟星遥并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人,闻言淡淡一笑:“罢了,多大点事,再过个千百年,谁又还记得呢。”顿了顿,又道:“日后只当同门相处便是。”
话音落下,坐她身旁的苏祈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俩是一起离开的。
出门时,向来温柔得体的苏祈月没忍住,没好气地轻轻锤了两下谢云迢。
似是知道她对刚才的事有怨言,谢云迢没有躲开,而是任由她打闹。
见他没反应,苏祈月停顿一下,忽然壮着胆子抬起手,轻轻掐了一下他的脸。而谢云迢怔愣的功夫,她已经如彩蝶一般笑着跑远了。
恰逢海棠花落,他在看,她在闹,犹如画中春景,轻快美好。
孟星遥看在眼里,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很久前的一件事。
其实当年没有人能料到他俩能走到结契这一步,就连她自己也没有,一步步走来,皆浑如梦中。
而谢云迢也曾问过她,当真要嫁给危梦之吗?
可惜他问得太早,彼时的她对他正是情意最浓之际,自然最想结契,那时的谢云迢听了她的回答,沉默良久,最终只点到即止:“阿星,但世上之人,最是本性难移。”
这句话,最终未能入她的耳。
如今想来,天杀的,不信天不信地,但怎么能不信他好兄弟的劝诫。
世界上最了解一个男人的,只会是他的好兄弟。
所幸的是,归明婚闹一事,虽为笑谈,但并未成为仙洲持续很久的热闹。
因为不久后,无极帝君黎煊下令,由太微七曜率领衡天盟众仙,统领仙洲各宗,以东荒为基,开启反攻魔修、夺回昆仑神墟的西征大计。
这是继斩杀魔祖之后最大的一件事,各仙门皆进入备战之态。仙洲的话题,很快便被战火缭绕的局势所取代。
而同年的归明仙府,麾下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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