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与漓州毗邻,中间隔着一条河,名为黑水。
第二日一早,唐田便哐哐哐敲开她的门,让她赶紧收拾收拾上路。
“这么急?”姜暖问。
“让你走就走,啰唆什么。”唐田站在门口,大手按在门扉上,语气算不上恶劣但也算不上友好。
这个女人真是没有一点身为囚犯的自觉!
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的人,落在他们手里应该如老鼠见了猫似的担惊受怕,哪儿像这个女人。
唐田的眼睛上下扫了扫。
姜暖应该是刚睡醒,湖蓝色的袄裙外头披了件鹅黄色的褂子,一头黑发随意拢在后脑勺,干枯分叉的发尾蓬松得像是挂了个鸡毛掸子在后背。这懒散自在的模样哪里像个阶下囚,倒像庄子上好吃懒做的姑奶奶。
姜暖翻了个白眼,“不说我就不走!”说着就要回屋。
她睡醒了正思考着昨晚的事呢,唐田就过来砸门,搅得她思绪全断了。
这群人整天把她是青衣挂嘴边,一路上除了说她眉尾的小痣和后腰的纹身和青衣一模一样,也没见他们掏出官府通缉画像扔她脸上啊。
不明不白背这么一大口黑锅,是人都有三分火气。
现在连去哪儿,干什么都不告诉她。
就算是上刑场也要提前通知吧!
也许是昨晚的事让她心里烦躁得很,一晚上没咋睡好。这大早上又被唐田搅了思绪,心头积攒的火气有点不受控制地蹭蹭蹭冒起来了。
她突然就想硬气一下。
唐田愣了一下,长腿一跨,左手拇指抵着刀把就要出鞘,右手去抓姜暖的肩膀。
“这可由不得你!”
真是惊了,第一次见脾气这么大的囚犯!
姜暖感觉背后有气流窜动,侧了身来准备扫退攻击他的下盘。
“吵什么?”
沈晏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背后跟着唐枳。
唐田退回屋外,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斜眼看了一眼屋内。
姜暖仍站在原地,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听见沈晏的声音下意识撇了一下嘴,抄起双手将身体的重心转移到左脚,右脚往前挪了一下,站了个二八站姿。但由于裙子宽大,倒也看不出什么,只是让人觉得这姑娘身上怎么突然有了一股匪气?
唐田:“这女人……”
沈晏看了他一眼,他连忙改口:“姜姑娘说她不走了。”
沈晏有点意外,不过也只是诧异了一下,便开口道:“那就打晕,绑起来。”
姜暖闻言,那火一点没往下掉,反而又窜了一下。
她下巴一抬,“试试?”
她现在有点想打一架泄泄火了。
从一开始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再到后面虽然有意让她不好过,但也是以她能活着为基础的。前不久的刺杀也是在保她的命,尽管又差点被这人一脚踹回阎王殿,后面好歹又给她救了回来。
她现在敢这么叫板,也是因为她知道,她这条命目前来说对他们还挺重要的。
沈晏立在门外,侧着身体,只微微朝门内偏了一下头。
他今日穿得是一件玄色的劲装,外套了一件靛蓝色的披风,脖子一圈依旧是雪白色的狐狸毛围脖,那眼神儿往下一瞥,就是一股杀气儿。
姜暖只觉得他好似笑了一下,她隐约觉得那个笑容不是啥好兆头。
身体正要警惕起来,分出心神留意唐田和唐枳左右两个护法的动静。突然觉得脑门一痛,整个人都懵了一下,接着便倒地不省人事了。
沈晏竟然用碎银子砸她的脑袋!
卑鄙。
……
再次醒来的时候,首先感觉到的是脑门上的刺痛。
姜暖气的在心里骂娘,想揉揉脑门,却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绑着,整个人像只毛毛虫似的蜷缩在一辆马车内,脚板心感觉有点凉飕飕的,不知道谁把她的鞋脱了。
不过这个马车比她之前坐的要宽敞许多,还铺了一层厚厚的软垫,垫子上还有一张完整的兽皮,车里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甜香。
闻到这个味儿,她都不用抬头看就知道是沈晏的马车。
姜暖心里一阵鸟语花香。
“醒了?”
沈晏曲起一条腿,赤着脚踩在坐垫上,脚边放着一个荷包,里头全是大大小小的碎银子。此刻他手里还搓着一粒,在思考要不要继续将人打晕,但还是礼貌地提前问了一句:“要继续睡么?”
姜暖背脊不由得一抖,碍于现在全方位的受制于人的处境,她将方才的火气暂时压了下去。
“不了。”
但是她还是想有尊严地同他说话,于是她翻了个身,打算先用头和膝盖作为支撑点,利用腹部和大腿的力量让自己坐起来。
好在她身体的核心力量不错,没有费太长的时间就从侧躺变成了跪坐。
沈晏看着眼前的人背对着他,撅着屁股在车里蛄蛹了好一会儿,搓着碎银子的手就那么停了下来,似乎是没见过人类的蛄蛹。
过了好一会儿,姜暖才坐起来,顺带找了个地儿靠着。双腿因为被绑着的缘故,眼下只能侧着身体坐着,甭提有多难受了。刚刚脸还在扎嘴的兽皮上蹭来蹭去,搞得脸有点痒,但又挠不到,只能拼命地努嘴缓解一下。
然后就听到噗呲一声。
?
姜暖瞪过去,但是沈晏根本没看她。
听错了?
“青州,有青衣的故人。”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敲着节拍,沈晏懒懒道:“你是不是青衣,此行必然有个结果。”
这段时日对她的试探和接触他心里大概有了个判断,培养暗探虽然有教无类,但都遵循大隐隐于市的教条,行住坐卧皆是不出格不打眼。何况当年青衣行事低调谨慎,断然不像这自称姜暖的女子,做事总会引人注意。
背后之人若有意将林娘子放出来扰乱视听,为何要选……
沈晏打量了一下姜暖,行事风格实在是打听到的林娘子两模两样,但又确实是同一个人,小山村偏僻得很,近几年就没有什么外来的生人。
究竟是棋子出了问题,还是下棋之人有别的打算?
沈晏有点头痛,打算闭着眼睛休息会儿。
姜暖却是不打算放过他,稍微一思量,就开口放了个大招。
“昨夜我蛊毒发作,有人进我的卧房送了解药。”
沈晏睁眼。
之前,胡谯确实曾提过,她的体内似乎存在一种毒素,不过目前并不致命。与其说是毒,倒不如说是蛊,蛊原本是南疆才有的东西,后由密探传入大昭。不过为了避免危害百姓,所以目前只掌握在大昭皇室手中。
主动提及此事,难不成要自首?
“但是蛊毒并没有解,我应该是个被安排好的棋子。”
沈晏闭眼。
哼,废话。
姜暖又小幅度往前蠕动了一下,“你想知道她是谁吗?”
若是受制于两边,不如选个合作伙伴。就眼下来说,选沈晏这边对她比较有利,虽然在他们手里,是个疑似死刑犯的身份,但好歹好吃好喝也没遭受过非人的虐待,况且身份问题尚有转圜的余地。
比起未知的危险,她觉得还是已知的危险比较好应付。
最重要的是,这蛊毒她刚好可以解。
沈晏复又睁眼,轻飘飘地投过去一个眼神,嗤笑道:“你不是失忆了么?”眼神里因为姜暖的鸡窝头闪过一丝明晃晃的嫌弃。
姜暖察觉到他在自己头发上停留的这一秒,倒也没觉得尴尬。这种贵公子一般都有点性格缺陷,什么洁癖啊,讲究啊,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耐着继续说道:“只要我活着,他们就一定还会来找我的,不是么?”
沈晏脸上有了点笑意,搭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搓着指尖。
“你不是被下毒了?”说着头微微一歪,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懒散,“他们要是得知你倒戈,你不就……”
说着他倾下身来,薄唇贴近姜暖的耳朵,一字一顿道:“必、死、无、疑。”
突然的靠近让姜暖些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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